嵇雪眠心里清楚,抬眸,轻轻亲了他一口。
段栖迟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更加用力地回吻着他。
“什么时候走?”
“七天之后。”
从鸾凤阁出来时,龟公带着几个小厮围上来,上下打量段栖迟,“诶呀,奇了怪了,平常出来的吃花酒相公呀,啧啧,都被打的缺胳膊断腿,您可真是好手段啊?”
龟公凑近了,毕恭毕敬:“您跪了多久搓衣板?”
段栖迟的脸色阴晴不定,心情糟糕透了。
“本王的王妃都要跑了!跪搓衣板有用?就算本王先跪十个,王妃他也执意要走!”
龟公神神秘秘地说:“王爷,这有何难?想挽留一个男人的心,不能哭闹,哀求,争吵,冷战!您得先……”
段栖迟皱着眉头,细细听完了龟公说的话。
“这能行?”
“肯定的呀!就今天晚上,保准他心软,不成您来找我!”
段栖迟带着满腹狐疑和嵇雪眠去了行宫。
行宫的摆设比起皇宫里分毫不差,甚至山水画意,更显悠闲。
行宫伺候御侧的宫女太监们跪了一路。
搁在平常,段栖迟会目不斜视地走过去,整个人散发拒人千里之外的杀伐气。
但是龟公方才说,挽回一个男人的心,第一点就是散发自己的魅力。
段栖迟难得和颜悦色地点点头,他本来就生的耀眼夺目,五官深邃又好看,这一笑把宫女太监们吓得直磕头。
“摄政王,奴婢们错了!请您饶恕奴婢们!”
段栖迟甚至笑出了声:“你们何错之有?都去各忙各的吧。”
宫女太监们赶紧爬起来,傻乎乎不明就里地跑远了。
嵇雪眠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段栖迟握住他的手,搁在唇边,细细吻了个遍。
吻的嵇雪眠脸通红,抽又抽不走,只得磕磕巴巴问他:“你犯什么病?”
段栖迟:“我有魅力吗?”
嵇雪眠:“……你有病。”
嵇雪眠甩手就走,一眼都不带看他的。
段栖迟忙不迭追上来,“雪眠,你看看我啊,看看我!”
嵇雪眠连个白眼都懒得给他。
宣沃正在和皇后看书,阿兰研磨,宣沃写字,帝后二人竟然空前的琴瑟和鸣,出乎嵇雪眠意料。
嵇雪眠上前一步,宣沃忙搁了笔,迎上来,满脸惊喜:“老师!”
嵇雪眠点头:“宣沃,今日功课温习的怎么样?”
段栖迟笑着,“啪”地一声展开扇子,晃晃悠悠在大冬天开始摇:“帝师先生问你呢,怎么不回答?”
宣沃看着他都觉得冷,打了个冷战,实话实说:“学的很好,已经提前预学了两年的功课,朕还在想,该接触些更难的了。”
嵇雪眠点头:“好,那臣索性把一年的作业都留给陛下吧。”
宣沃:“什么!”
段栖迟眸中笑意满的要溢出来:“如此甚好。乖侄儿,还不谢师恩?”
宣沃认为自己听不大懂,咽了口唾沫。
嵇雪眠回头:“劳烦摄政王看管皇帝完成作业,不要趁机做小动作。”
段栖迟握着他的那双手轻轻捏了一下:“怎么会呢?如今,叛军可是睿王,我的另一位好侄儿,做皇叔的怎么能在这时候往首辅大人心上插一刀呢?”
宣沃简直要听晕了,赶紧招呼阿兰:“兰兰,去御膳房叫人备饭,今晚朕和老师,皇叔一起吃。”
嵇雪眠不加迟疑,“宣沃,你既然学的差不多了,也该看看民间疾苦了。你要看看你统治下的江山,是什么样的风雨飘摇,不能总有人挡在你身前遮风挡雨,如今你羽翼渐丰,叫兰慎陪你出宫。”
段栖迟收起笑容,却没阻拦:“不,叫林渊去,兰慎留在你身边,护着你。”
宣沃:“叔父不怕朕这一路走过去,趁机收买民心?”
宣沃认为,段栖迟这决定非常极其不明智,他是摄政王,绝不应该放权给皇帝。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段栖迟等那一天很久了,快要把自己的半辈子搭里面,他不可能轻易放手。
段栖迟却轻轻呵笑:“和一个小崽子争皇位,没意思。”
“真有能耐,你活着从宫外回来,光明正大面对本王。”
宣沃瞳孔地震。
好久好久,他才答应了:“叔父,侄儿遵命。”
嵇雪眠心里实在是太清楚了,不到万不得已,段栖迟不会跨出这一步。
摄政王是在叫自己放心,他不会趁此机会谋权篡位。
虽然这一放手,以后的夺权摄政之路极其艰难,但是段栖迟仍旧奋不顾身地决定了。
嵇雪眠突然笑了一声。
段栖迟几乎是破釜沉舟,还不是为了自己这位混不知死活的首辅大人。
“好了,王爷,不要再蓄意用你的魅力挑拨我了。”
段栖迟一愣。
差点没听懂。
他在散发魅力吗?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嵇雪眠却轻轻扯着他的衣角,把他拉走。
从行宫回来时,段栖迟照旧把他带回了摄政王府。
一进门,段栖迟便道:“来人。”
云霓跑过来:“摄政王,您有何吩咐?”
段栖迟回头,深深看一眼落在后面,缓慢行走的嵇雪眠。
他低声吩咐:“这七天看住嵇首辅,万一本王不在府里,别让他四处闲逛。”
云霓:“您都恨不得长在大人身上了……还要囚了首辅大人?这恐怕……”恐怕大人会气疯!
段栖迟叹了口气,“不至于囚,他走到哪里,哪怕是散心,你们一步都不能落下,少了一根头发都不行,要把他看紧了。”
云霓俏皮一笑:“明白了,摄政王,您放心吧,您要是不在,奴婢肯定缠住大人,不让他乱走。”
段栖迟点点头:“他怕看见女人哭,你就用这招对付他,做好了本王替你找个好婆家,不想嫁人的话就给银子,随你的便。”
云霓掩唇,笑的眼睛都睁不开:“那可是太好了,奴婢最喜欢银子了。”
二人进屋后,云霓带着人呈上好几碗五颜六色的吃食。
嵇雪眠下巴抬起来:“这都是什么毒药?”
云霓:“这可是王爷费尽心思研究出来的古方,不好喝吗?”
嵇雪眠尝了一口,面不改色咽下去了,“好喝。”
段栖迟也尝了一口,居然沾沾自喜:“还不错。”
嵇雪眠实在是受不了了。
“王爷,折腾一天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段栖迟动作一停,眼睛一亮:“你是说你决定……”
不去漠北四个字还没说出来呢,就被嵇雪眠打断了。
“我决定,给你写信。”
段栖迟顿时像被扎破了气的蹴鞠:“不够。”
嵇雪眠:“那你要怎样?”
段栖迟勾了勾他的发丝:“你得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嵇雪眠拒绝:“这太难了。”
段栖迟弯起笑眼:“你按我的办法做,肯定很容易就做到了。”
“你要记住,以后逢人便说这段话。”
“作为一个首辅,我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朝堂的纷争让我日夜难以入睡,总是休息不好,头疼又多病。自从有了这个……”
段栖迟从他脖子上取出那半枚玉佩:“我不起夜了,头不疼了,出门能跑十公里不喘气。你们不知道,这看起来只是半枚玉佩,其实这是我和摄政王的定情信物,他说我是他的……”
“带崽跑路小娇夫。”
第69章 逼宫04
嵇雪眠差点让他给气死, 拧了一把他的胳膊,疼的段栖迟直皱眉。
“不说。”
段栖迟嘶了一声:“不说?说不说?你不说,我就让咱们的小崽子提前见见他父亲。”
嵇雪眠长眉一挑:“你要怎么让他见?”
段栖迟把他按在塌上, 扶着他的腰,抬起来。
“就这么见, 多见几次, 让本王这当父亲的教教他,什么是孝道。”
嵇雪眠被迫让小崽崽见了一晚上世面, 估计小崽崽头都疼了。
见了几百次之后,段栖迟让他撵下了榻,抱着枕头在门外巴巴地站了一夜。
第二天早起,嵇雪眠一推开门, 看见段栖迟站在早上新下的雪堆里, 堆了三个小雪人。
一个有双萝卜皮裁剪的丹凤眼,一个有深邃塑造的五官轮廓, 还有一个小雪人。
嵇雪眠走过去, 给小雪人戳了个嘴巴,“你堆的?”
段栖迟拍拍小雪人的头:“是啊,想到本王不能亲眼看着他出生, 觉得很遗憾。”
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分明是带着笑的, 嵇雪眠却听出了一丝心不甘情不愿。
他只好从身后搂着段栖迟的腰,轻轻把头搁在他的肩头。
“我会平安回来的。”
段栖迟似乎低低地笑了一声,转过身来,把他紧紧拥在怀里:“好了,不说这个了, 今天想去做什么?”
“上街,你呢?”
“我去军营, 晚上回来。”段栖迟吻了吻他的脸,“等我。”
他抚摸了一下嵇雪眠的肚子,略显歉意。
“昨天晚上是不是被本王吓到了?头还疼不疼了?”
嵇雪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就回屋了,砰的一声把门摔上,惹得府里的下人都探头来看。
在看见暴躁如疯狗的摄政王趴着门缝卑微地求王妃理理他时,下人们恨不得把这一幕画下来。
直到摄政王回头,若有若无地扫了他们一眼,下人们脚底抹油地就跑了。
跑出去老远还听见摄政王温言软语地告饶,盼着首辅大人让他进去,外面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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