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霆炀的呼吸有些沉重,阴沉着脸只字未发。 其他几个小厮看着慕霆炀横眉怒目的样子心头发虚,双腿发软。 今天真是撞了鬼了,本以为这刺儿头是新来的好欺负,那几个小厮就联合起来给他教训,但谁知这哪儿是刺儿头啊,分明就是一煞神,几记窝心拳老爹腿把他们全给打趴了。 马厩里都是一股子马粪味儿,混合着饭菜那重油重盐的味道让慕霆炀直犯恶心。 他并非是真的吃不下,以前行军路上没吃没喝,他跟着士兵一起喝泥水,啃树皮,一样过来了。只是想着单钰在楼上吃吃喝喝正高兴,他就在这粪堆里干活,心里头窝囊极了。 关键这一切都他自找的。 慕霆炀一肚子的邪火,正巧这几个不长眼的小厮撞枪口,于是就把火气全转嫁到这几个倒霉催身上,他冰冷的目光扫视一周,差点给几个吓得尿裤子。 几口把饭刨完之后,小厮将他的碗收下,又回头给他捏肩,没话找话,“头儿,您看这轻重合适不?” 慕霆炀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那小厮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气馁,搓了搓手好言道,“头儿,今儿可是个好日子,听说,咱平河最漂亮的姑娘,冯员外的女儿,冯薇薇来了。” “关老子屁事!”慕霆炀嗤之以鼻。 “别呀头儿,这里面说法多了去了。听说啊...”小厮顿了顿,凑到慕霆炀耳边,“听说,冯员外专门带他女儿来,是给单县令说亲的。” 慕霆炀瞪大了眼。 其余小厮没觉察慕霆炀的脸色,笑的一脸暧昧,“那可不,据说单县令长得风度翩翩,文质彬彬那叫一个好看,况且又尚未婚配,正正是姑娘们的梦中情郎啊。” “所以冯员外才迫不及待地带他女儿来,肯定是怕别人把这黄金王老五给劫走了!我刚才还看见,那冯姑娘的丫鬟翠儿,就在华荣斋楼下转悠呢,肯定就是给她家小姐报信的。” 几个越说越起劲,慕霆炀听着脑门儿上青筋突突直跳,眼里开始冒火。 有个稍微有眼力见儿的小厮见着慕霆炀那副要吃人的样子,吓得给噤声了,其他人见着异样,也跟着吓愣了。 慕霆炀噌地起身,“你几个!” 几个小厮吓得齐溜地趴地上。 “给我好好喂马!马要是没吃饱,我让你几个吃不了兜着走!” 几个小厮忙磕头,连连答是。 慕霆炀冷哼着一声,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 华荣斋楼下,一名满脸急切的丫鬟,来回踱步,见着一位郎中来了,赶紧迎上去,小声又急切道,“可是准备好了?我家小姐都已经上楼了!” 郎中四下侧目瞥了一眼,从袖口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小包纸袋。 丫鬟飞快地从他手里拿过,转身就要走。 那郎中拉着她的手腕,战战兢兢道,“翠儿姑娘,我们可说好了啊,从头到尾就是冯家的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名唤翠儿的丫鬟鼻子里傲气地“哼”了一声,“知道,事成之后,剩下的银子一并给你。” 两人话一说完,分头就离去。 此时,慕霆炀从角落里走出,因为刚才两人的对话,漆黑的瞳孔尽是压抑的怒气。 ----------- 由于单钰年纪轻轻,又是平河最高长官,宴席上,来来往往与他推杯换盏的络绎不断。 他本就生的眉清目秀,仪表堂堂,笑起来的样子更是平易近人,借着这个机会,各家的员外都想同他喝一杯,觥筹往来,气氛很是热烈。 不知是谁,喝了酒借着胆子,问了单钰婚配一事。 单钰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时怎么能由我一个人就做主了呢?” “诶,单县令此言差矣,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男儿在外头,高堂看不见摸不着的,怎么好安排呀?” 众人早就把这事儿憋在心上了,平日没机会也不敢说,今日倒是借着酒劲儿滔滔不绝。 其中不妨那些家里有女儿待字闺中的,对他更是虎视眈眈,这京都来的县令一看就是个富贵命,以后肯定是要回京都的,到时候自家女儿给生个一儿半女的跟着一起去,还不就是妥妥的诰命夫人了? 单钰酒量极好,为了不让人继续起哄,此时是假装有了醉意,但眼神却清醒而通透。众人见他已是满脸通红,一时间都有些踌躇。 不知道该不该放过他。 此时,人群中传来一声小鸟般婉转而可人的女儿声。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名粉衣女子亭亭玉立地站在不远处,她身形纤细,体态婀娜,秀眸似秋水一般明澈,脸上一层淡淡的笑意,隐约带着一丝羞涩,泛出桃花般的粉嫩之色。 一个五十多岁、精神饱满的中年男子朝她招了招手。 “爹爹~”粉衣女子娇咛一声。 冯员外将粉衣女子领到单钰面前,“这是我的女儿冯薇薇,薇薇啊,还不快见过单县令。” 冯薇薇柔柔福了福身,浅施礼,柔声言,“小女子微微,见过单大人。” 单钰略略颔首,淡笑不语。 仅是这一简单的动作,冯薇薇都看痴了,天下间,竟有如此俊美又儒雅的男子,潘安在世也不过如此了。 她羞涩地低下头,巧然轻笑,眉目如苏,眸里溢出点点女儿家的笑意,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知子莫若父,女儿也是一样。 看着自家女儿娇羞的模样,冯员外笑呵呵道,“单大人见谅啊,我这小女没见过什么世面,今日兴起非要跟着我出来。能和单大人见上一面,即使小女的缘分,也是荣幸啊。” 去你大爷的缘分和荣幸! 家里有女儿待字闺中的老爹们恨得出血!心里把姓冯的糟老头子骂的狗血淋头。 冯员外对周围的愤懑视而不见,朝冯薇薇道,“微微啊,还不给单大人敬杯茶,你平日里不是仰慕大人许久了吗?” 冯薇薇的心都快飞起来了,娇滴滴地应了一声,转身给丫鬟翠儿使了个眼色。 翠儿早就将茶备好了,稳稳地端着托盘款款而来,冲冯薇薇点了点头。 冯薇薇了然一笑,芊芊素手端着茶杯,递在单钰面前,款款福下身,“大人请用茶。” 未等单钰有所反应,俩人余光中有什么东西一闪,紧接着那冯薇薇便重重地撞倒在地上,把她吓得叫娇呼一声,茶杯也落在地上摔个粉碎。 单钰猛然转身,一下子撞上了慕霆炀那张几乎要吃人的脸。 众人猛然一惊,对着突如其来的煞神吓得后退一步。 见自家女儿被撞倒在地,冯员外气的想骂人,见到慕霆炀那气势汹汹的凶相,当即不吭声,愤愤地将自己女儿扶起来。 单钰迅速冷静下来,低吼道,“你这是做什么?”见冯薇薇衣裳被打湿了,满眼委屈,心下不忍,道,“冯姑娘没事吧?” 冯薇薇一双水汪汪的秀目凄凄楚楚地看着单钰,在一众形形色色的男子中,越发显得她身影瘦削,我见犹怜。 单钰本意是关心,但这幅场景落在慕霆炀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两人含情脉脉,眉来眼去,只差没手挽手洞房花烛夜了吧? 慕霆炀越想越气,胸膛剧烈起伏,许是那股子火气太旺,单钰都能感觉慕霆炀快要喷火,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必须给冯员外一个交待。 他拉过慕霆炀,拱手朝冯员外道,“在下管教不严,侍从冲撞了冯姑娘,恳请员外、姑娘见谅。” 冯员外对这个一来就把他好事搅和泡汤的臭小子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但是单钰的姿态放得很低,他又不好作威作福,只得臭着脸摆了摆手。 冯薇薇委屈又愤愤地看了慕霆炀一眼,敢怒不敢言。 知道慕霆炀留在这里绝对会惹事,单钰当下就想拉着他告辞。 冯员外赶紧拦着,“不妨事不妨事,我与大人一见如故,大人何不在我府上坐坐?” 不等单钰回答,慕霆炀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你找死呢是不是?” 单钰拉了一把慕霆炀,低喝道,“炀哥儿!不得无礼!”
第二十五章 单钰知道自己不能再留了,再晃悠下去慕霆炀一定会当众发威,但是冯员外在平河是小有名气的,今日不尴不尬地草草收场以后说出去绝对是个笑话。 他冷笑一声,挥手招呼了几个拿着棍棒的打手,将单钰和慕霆炀团团围住。 单钰眉眼冷了几分,不由自主地将慕霆炀拉到自己身后,朝冯员外冷冷道,“员外,这为何意?”打狗都不看主人吗? 冯员外皮笑肉不笑道,“单县令是个讲理的人,今儿大家伙都看着,也让县令大人给评评理。” 他目光如钩,用力地指着慕霆炀,“这泼皮无赖冲撞了小女,却一丝愧疚歉意也无,如此欺男霸女之行径,是否应当重重处罚,以儆效尤?!” 单钰何尝不知慕霆炀出言不逊,出手无理,尽管不知慕霆炀为何发怒,但他还是想大事化小,却未料到冯员外竟如此咄咄逼人,他神色冷了下来,带着询问的意思看着慕霆炀。 慕霆炀嗤笑一声,面色带有几分阴鸷,“我本来不打算纠缠,但没想到尔等这般无理取闹。”他朝着边上丫鬟用力一指,“你让她说,她都帮你家小姐干了什么!” 众人看向那丫鬟,神色各有不同,有的看戏,有的探究,有的冷眼。 被指着的丫鬟正是给冯薇薇递茶水的那位翠儿,她“扑通”一声匍匐在地,大声反驳,“奴婢什么都没干!” 单钰眉目阴沉,多年的斗场经验让他直觉其中一定有猫腻,他不动声色地移开眼,果然,那人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不由自主地遮住了裙摆被打湿之处。 “有没有,自有证人说话!”慕霆炀笑得阴森,朝楼梯口吼道,“滚上来!” 众人让出一条道,只见一位神色惊慌郎中从楼梯口现身,走路跌跌撞撞,便这样撞到单钰身前,慕霆炀一把抓住他的领口,怒目而视,“你做了什么,说!” 匍匐在地上翠儿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不可置信。这郎中不是走了吗?! 单钰镇静地拉住发怒的慕霆炀,凝视着一脸惨白的郎中,“做了什么便说什么,作伪证或者知情不报,与犯事者,同罪!” 他的声音不大,却格外有震慑力,一字一句重重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脉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郎中身上,郎中慌乱万分,但想着冯家小姐的吩咐,还是不肯松口,“我....我什么都...没...” 说完,他不停地给冯薇薇使眼色,冯薇薇好歹也是冯员外的掌上明珠,拼着女儿家的声誉,也会将她保住,那他肯定就没事了。
冯薇薇哭的梨花带雨,惹人怜爱,她悲悲切切道,“爹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究竟是何人所为,竟陷女儿于这般境地?女儿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她顿了顿,看向翠儿,咬牙切齿道,“你个丫头,平日里没大没小也就罢了,今日好歹也是这么大的场面,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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