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缎罗脸上的表情淡了下去。 右护法的笑和哭都是一层面具,这面具让他鲜活美艳,而此刻神情寡淡,面相竟显出几分破碎的悲苦。 他的目光越过权衡,落向了更高处的虚无,只是摇了摇头。 “你握了多少白马寺的把柄?”权衡问,语气平淡,却生出咄咄逼人的气势,“铲除魔教后,李珩就能借此将白马寺从高位打落,江湖正道群龙无首,朝廷定要把前朝让给江湖人的权收回来。你可想过江湖会乱成什么样?这岂不是背离了你的初衷?” “我的初衷……”花缎罗轻道,“你还记得。” “你在愤世嫉俗的时候,突然有个杀了别人满门的小姑娘跟你说‘我想要天下太平’,”权衡道,“你也会记得。” 花缎罗笑起来:“这么多年了……你还当我是小姑娘啊。” 权衡道:“怎么,当惯了老鸨,觉得自己年近不惑了?我该改口叫你姨婶了?” 花缎罗苦笑着摇头。他沉默了半晌,语气轻松说:“我早就背离初心啦。以前我以为只要魔教都消失了就再也不会有人受苦,后来我发现那远远不够。” 花缎罗重复了一遍:“那远远不够。人活在世上,就是要害别人的。权衡,我和你一样,是靠着仇恨活到现在的。只是我要报复的是这世道,是整个江湖——邪道害我,正道不能容我,那我就都掀了。” “我不是靠着仇恨活到现在的,”权衡冷笑一声,“少把我想得跟你一样苦大仇深,我活着的意义很简单,就是不让别人好过。我讨厌李珩,他想要做成什么,我就偏不让他做成什么——我只是来通知你,停止你的谋划,立刻从白马寺滚蛋。” 花缎罗一腔真心被他打翻在地,也有了三分怒气:“权衡,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 “自私自利、自以为是、狂妄自大、恣意妄为,”权衡从佛座上起身,张口便是一串骂词,他缓缓向着花缎罗逼近,周身煞气缭绕,空气温度隐隐升高,“换点别的骂,这些都听腻了。要么,你自己走,要么,我给你打个半死带走。” 花缎罗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还不等想出什么辩词,眼神忽地一凝——权衡说着居高临下的话、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苍白的唇间却抿出一丝血线来。 花缎罗刚想笑他一句怎么刚起范就开始吐血,骤然想到了什么,急声问:“你——你《龙雀天章》修到哪了?!” 权衡挑了一下眉:“不知道,到顶了吧。” “怎么会这么快——不对,这怎么可能?”花缎罗震惊,“权逢给你的是残卷,根本修不到最后一章,你最清楚不过!” 花缎罗连自己要被揍都顾不得了,连珠炮一般说:“《龙雀天章》本就是至刚至烈的功法,最是伤身,修到顶尖就是用命换真力,你血液阴毒,已是相冲,本就命短,还如此不节制!你想死吗?你快死了!” 权衡抱着肩,慢慢说:“真稀奇。你不想我死?” 花缎罗一哽:“我……” “不想我死,”权衡下令道,“就把白九给我找来。” -------------------- 最近诸事不顺,一直到月底可能更新都不稳定。 虽然建议大家别等(如果有等的话),但为了鞭策自己还是得预告一声——下章做饭。
第52章 君与权衡(九) 花缎罗有点崩溃。 这个关头,他去哪里找一个君燕纾? 权衡看上去并不焦急。他甚至坐了回去,一手掩唇闷闷地咳嗽几声,随后握着一把血,挑剔地看上一眼,轻轻打了个响指——现在他像天竺卖艺人似的攥着一把火了,看得花缎罗心惊肉跳,扭头找最近的水源。 “你还能撑多久?”花缎罗问,“你现在看起来不太正常,我有点害怕。” “我走时派人去给他报过信,”权衡只说自己想说的,他的嗓音更哑了,磨在耳道里,几乎有种粗粝的痛觉,“算算时间,他也该来了。”
花缎罗反应了一下,才知道权衡指的是君燕纾:“他来做什么?” 权衡傲慢地抬了一下下巴,没说话。 花缎罗只好自己猜。权衡给君燕纾报信,肯定是说了李珩的事情,那他来白马寺就肯定是给这些‘一心向佛’的秃驴们提醒的,让他们小心李珩。 但是——那些被花缎罗色欲熏心的亮脑壳们,听到李珩的算盘,必定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花缎罗脸色微微一变,又想到了法来找他告诉他“权衡在佛堂”的时候,本意是要跟过来的——但当时前门似乎来了什么朋友,传话的小沙弥说是个黑衣的姑娘,花缎罗当时没有细想,现在一回味——这不就是寒露吗? 君燕纾现在不方便光明正大地露面,但这么大的事情,猴子自己传不明白话,君燕纾肯定会跟着的! “君燕纾就在白马寺,”花缎罗轻轻抽了口气,他由此想到了另一件事,看着权衡,眼神都变得畏惧起来,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你知道这件事吗?” 君燕纾似乎能帮权衡控制恶化的情况,如果权衡不知道君燕纾在白马寺,他没有人兜底,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情;但如果他知道,无后顾之忧,这亡命徒是能干出来“那让我试试我会不会爆体而亡吧”这种事情的! 权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还不去找他?” 他知道。花缎罗心都凉了,骂了一声“你个疯子”拔腿就跑,生怕晚一会儿佛堂就被疯子自爆炸塌了一半。 君燕纾的确就在白马寺。花缎罗找到他,也不说明前因后果,劈头盖脸说得十万火急,好像权衡马上就要驾鹤西去,让一头雾水的君燕纾不得不生出急切,问清了权衡在哪后就火速赶来,把花缎罗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然而推门进佛堂的时候,他所见的景象并没有任何花缎罗夸张暗示的触目惊心。 佛堂香气缭绕,那黑色的身影就靠在佛座上,像是刚打了个盹、被猛然推门的声音警醒,不悦地眯着眼看了过来。 他半支着头,黑发垂流,胸腹半裸,不整的衣衫松松垮垮,快要开到胯下,皮肤上流动着血管似的鲜红纹路,颜色烈得要从身体里破出来,像是朱砂画,又像是荆棘笼。 君燕纾一时定在门口,还是权衡道了一声:“关门。” 君燕纾关上了门。他借着关门的姿势定了定神,才向权衡走来,一直走到佛座下,仰脸看权衡;权衡则垂着眼睛,似乎在看眼前人,又似乎在走神。 君燕纾有很多话想说,但此刻又什么也不想问了。他看着权衡的眼睛,发现权衡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几乎要遮住眼下的小红痣。 君燕纾喉结滚了一下,目光向下滑,落在权衡苍白的嘴唇上。看了片刻,他伸出一只手,轻轻钳住权衡的下颌,说:“我该亲你了吗。” 话音还在“亲”这个字上的时候,君燕纾另一只手已经摸上了权衡的后腰;最后的尾音还没落地,他圈住权衡腰身的手臂用力,将权衡从高处向下一带。 权衡没有抵抗,跟着他的力道落进了他的怀里。此刻权衡全身都痛,没什么力气,闻言倒是很有兴致,挑眉低头,咬了咬君燕纾的下唇。 君燕纾手臂一紧,又放开——他把权衡抱得太高了,反而不好亲——权衡踩在了地面,君燕纾便上前一步,将人轻轻抵在了佛座上。 权衡后腰撞上石台的边缘,抬眼正要说什么,君燕纾已经吻了下来,一道冰凉的真力渡进口中,那气息一路流向小腹,沿途的燥热都被抚平,舒服得权衡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君燕纾一手扣在权衡后颈,一手按在权衡的胸口,指尖顺着肌理下滑,轻轻描摹上面的赤红血线。那些赤红的纹路滚烫,并将权衡的身体烧得格外敏感,君燕纾带着剑茧的手指搭上去的时候,能感觉到肌肤一阵微微的颤栗。 权衡炽烈的真力就淤积于这些纹路下,经络滚烫,在爆裂的边缘。君燕纾的真力从指尖晕开,碰到的赤红纹路肉眼可见地收缩冷却,慢慢熄灭在肌肤之下。 他一边四处灭火,一边在权衡身上点情火,手指顺着腹中线向下摸去。权衡的小腹上,红线乱作一团,散发着惊人的烫意,那些纹路上至乳尖,下没入人鱼线,在君燕纾的眼里,几乎构成了一个淫邪的图案。他快要摸到小腹时,手却被权衡攥住了。 权衡一般不会制止君燕纾的动作,君燕纾不明所以,挣了挣,权衡攥得竟十分紧。君燕纾用眼神无声询问他,权衡也没有给他答复,只是反客为主地吮吸了一下君燕纾的唇瓣,分开时银丝勾连,发出相当色情的一声“啵”。 “为什么拦着我?”君燕纾低头,用鼻尖蹭着权衡的颈侧,湿热气息喷吐在权衡的动脉,权衡全身一颤,手上的力道也松了几分,君燕纾趁机将手掌贴住了权衡的小腹,“你走火入魔,丹田内真力混乱,让我用双修功法进去梳理一下——你急着找我,不也是为了这个吗?” 凉意渗进身体的瞬间,权衡膝弯一软,有些狼狈地向后屈肘,在佛座上支住了上半身,这才没丢脸地倒在地上。 他似乎是想拦开君燕纾的手,却全然没有力气,手掌攥着君燕纾的手腕,却像是握着他的手在自己腹部暧昧地描摹。 权衡咬着牙,身体颤抖着,半晌才哑声说:“拿、拿走……” “你的身体已经在崩毁的边缘,”君燕纾根本把权衡的话当耳旁风,专心致志地利用自己灌进权衡经脉里的真力内视权衡的丹田,“在山外山的时候,你分给了我一半真力,是因为如果不这样做,你就要爆体而亡了,是吗?你已经控制不住这个进程了。” 说话间,君燕纾的真力已经完全勾连了权衡小腹上所有的纹路。他忽然感到与掌下的身躯之间一种玄妙的联系,有所了悟,看了权衡一眼,手上无师自通地一勾。 权衡急抽了一口气,腰身不受控制地往上一抬,像是拉满的弓。 君燕纾又动了动手指,权衡感到汹涌的情潮刹那涌向四肢百骸,他有片刻的失神,回过神时自己的手已经勾住了君燕纾的脖子,下半身隐晦地磨蹭着君燕纾的胯下。 君燕纾看着近在咫尺的、泛着一些赤色的眼睛,轻声说:“我好像控制住你了。” 权衡不说话——他说不出话,此刻他的身体另一种意味上地烧了起来,只怕一出口就是呻吟。 君燕纾能感觉到自己的真力在权衡身体里流转,像是人偶的提线,只要曲张五指,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人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 他无意识地捻了一下指尖,权衡便仿佛感到敏感点被猛然揪了起来,情欲放肆地摧毁了他的理智,让他沙哑地叫了一声,绷紧了腿根。 双修功法修到极致,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阴阳调和中忘我,互补互利,互帮互助…… 君燕纾明明记得那本功法的结语是这么正经的话,他的本意也只是帮权衡压制住躁乱的真力,为什么实操起来和他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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