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松开胳膊躺了下去,直视身畔这人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多加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 灵芝公主() 星河倒转,入你眼眸。 (所以其实摄政王大人一心花痴根本没有认真听讲(x)
☆、第 8 章
殿外太监报了两遍该用晚膳时,江钦丕和李傀的谈话才将将结束。 李傀匆匆告退,小皇帝并未挽留,毕竟两人现在谈得上知根知底,一些虚礼也就免了。 侍奉的下人都被用了魇术,只呆立着一动不动,沉香很久没加过了。 小皇帝抬手解开术法,然后揉了揉眉心。宫女们大梦初醒一般,却不觉有异,上前续茶。然而君主只打了手势,停下了她们的动作,将手中早已凉透的茶一饮而尽,起身离开了。 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他停下来吩咐道,“将晚膳撤了,今日没胃口。”宫女乖顺应诺。 。。。。。。。。。。。。。。。。。。 祭坛前任主祭当真称得上一句祸水,便是后来身份暴露——不仅是个被天道厌弃的大魔头,还是个骗了所有人的男儿身——仍有不少人掏心掏肺地追随,声称非卿不娶,闹得和家人门派决裂,甚至入了魔。 宋姜年岁尚轻,入祭坛晚,也就不知是福是祸地,错过了与那位传说中的美人见上一面。 不过少年好奇心旺盛,越是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越是想见识一下——显然此时他还未意识到,有句俗语叫“好奇心害死猫”——所以宋姜此次主动请命,又废了番功夫,抢到了陪同主祭大人的机会。 那人确实好看,比小仙女似的现任主祭更适合那席红衣,或者说适合多了。 他从前总和好友说笑,道那金配红的审美让人难以恭维,主祭大人若是独自走在街上,怕要被人认成哪家新娘子走失了。 可他看到妖魔那一刻,这想法不击而溃。 他面容不显女气,却是极让人心动的,身上红衣明艳,红得像淬了毒的盛放罂粟,红得像浸满诗情画意的南国红豆。 让人忽然理解了烽火戏诸侯的昏君,春宵帐暖溺于美色的庸主和那场打了十几年,只为争夺一位美人的战争。甚至颇有些感同身受,只想做那一掷千金求一笑的荒唐公子了。 他有些下不去手,当然实际上也不怎么能插上手。 两任主祭打得昏天黑地,对方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厉害的多。 但他到底也是资质出众的天之骄子,待双方速度满了些,便压下心底某些念头,提剑攻了上去。 最后一刻他着实有些后悔了。 他看到天罚映照下那张绮丽的脸,像是看到年少时细心呵护的红芍药,被无知稚子摘下来随意磋磨,发现时花瓣已经在指间被碾碎了。 手中的艳红花汁让他恐慌,愤怒,无能为力。他自此赌誓再不碰这些美丽娇弱的东西。 比想象中更在乎这件事。主祭临时起意要多留几日,宋姜已经无所事事地闲逛多时,仍思绪纷乱静不下心。 “阁下请小心。” 宋姜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低头道歉。刚刚竟是差点撞上别人车架,还好马夫及时…… 没有马夫?他这才注意到拉车的是个傀儡。这般精妙的技艺委实不多见。想再细看时,马车却已走远了。 。。。。。。。。。。。。。。。。。。。。。。。。 身着明黄华服的少年遣退所有人,独自来到观星台。 上次他上摘星楼时,也是孤身一人,但欢喜极了,因为知晓夫子正在这里等他。 可这次星盘前却是空空荡荡,物是人非了。 他趴在栏杆上,看着星空发愣。 李傀此人,有几分可信犹待商榷,但不论如何,终归是个和外人一起谋害主子的。君主最为避讳的,大抵就是这类不忠不义的小人,可他听了计划后几乎没有迟疑就应了好。不论结果如何,他到底也成了个同流合污的小人了。和柳危摄政王一流没什么差别。 许是他心里不分青红皂白地,正想让那些人偿命呢,这般谋划倒正中下怀。 修仙一途向来顺天而行,若使者此举当真是承天命,那他就算活过天罚,也只能转而修魔了。这条路太冒险,但他不想回头了。 闭上眼,忽然又忆起某日和夫子于此共饮,也是这般晴好的天气。 星辰固然令人惊叹,可真正让他说不出话的,是夫子持酒盏偶然回眸一顾。 黑眸如玉,却是有光星星点点地亮在深处,似漫天星河倒转,尽入眼前黑色深潭,映得夫子比往常更温柔更好看了一些。 他那时忙低头灌了口酒,妄图掩饰自己发红的耳根和莫名的羞怯。 最后却是醉了,记得好像说了些胡言乱语,甚至轻声把越人歌最后一句“心悦君兮君不知”都唱出来了。 不过夫子肯定没听到,因为那晚身畔的红衣公子没再笑骂自己“不成体统”,而是脊背挺直,沉默不语,只饮酒,一杯接一杯。 小皇帝翻身坐到了栏杆外。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脚下悬空。京城内禁飞行法器,除非修为极高。这百尺高度,若摔下去,怕是要不留全尸。 可少年帝王面无表情,甚至招出了半坛酒,学着昔日夫子的样子,一杯杯喝了下去。 他又阖了眼,摸索着触碰回忆里的那个人,却在夫子坐的位置触到了一些凹痕。 趁着月光,江钦丕看清了那行小字,用夫子惯常的戏谑口吻—— “不该先说‘山有木兮木有枝’吗?” 酒劲一下涌了上来,心里像被这句话燃起烈火。 他知道了,他早就知道了。却将这些隐秘心事视若无物。 只当自己是没长大的小孩吗?还是打量自己被迷得团团转想说又不敢说好玩? 是了是了,这种美人,爱慕最为廉价。 那我捧来的一颗真心,你是否也嗤之以鼻过? 他简直想把夫子抓回来,将午夜梦回的绮念一点点付诸实施,再慢慢问他,有没有看到自己心意。 冷风吹过,散了些酒意。江钦丕回过神来,笑自己知道的太晚,想的太多。 他已经死了。 又灌了口酒。 心悦君兮君不知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皇帝不可爱了!不是我爱的傻崽了! *今天也热衷于写配角的故事 *还以为能捅亲王一刀呢,算了推到明天叭
☆、第 9 章
前日斩杀妖魔时,柳危受了些伤,本可告病,可今日还是早早出府赶赴宫廷了。不知怎么回事,姜鼓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想了又想,还是放下公文,准备往宫中走一趟。 一路上心神不宁,只想快点见到自家公子,竟是首次觉得亲王府的位置选的不好。 情急之下也没让人跟着,快马加鞭的赶路,又走了许久才察觉哪里不对。 真是关心则乱,本应满心警惕的姜鼓这才发觉已经在近郊的林子徘徊了太长时间,绝对是中了圈套。可此地气息清正,灵气纯澈,丝毫没有邪术或是鬼怪的痕迹。 “阁下可愿与我一见?”姜鼓勒马站定,握住长缨枪,不动声色观察着四周,等着那人露出破绽。 等了许久,正要出手时,一支飞羽破空而出。角度极刁钻,避无可避之下只好回身格挡。手背擦破些许,腥甜的血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姜鼓转向箭射来的方向横枪扫过,枝桠尽折。暗影飞速后退,动作矫健轻盈如林中飞鸟。 那人足尖轻点,立在了树梢,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姜鼓,藏在宽大的灰色斗篷下,让人看不到面容,须臾之后似是确认了什么,不发一言便又挽弓搭箭。 姜鼓这时才知晓,刚刚那支白羽箭还算客气。比起眼前浸满杀意的金羽箭,那惊魂一刻都称得上小打小闹了。 对付一个善使弓箭的人,越近越有利。姜鼓忙催马上前几步,然后侧身闪避。
可那支箭好像格外受天道眷顾,竟微微偏离了轨迹,眨眼间便至眼前。 这一变故猝不及防,姜鼓只好以枪挡箭,然而毫无用处,金羽射穿了马槊枪杆,又直直没入他心口。姜鼓修为不低,更有一身好武艺,钟山界内少有敌手,却没曾料想抵不住这神秘人的一箭。 无法控制地坠落马下,眼前出现大片大片的黑色斑点,连呼吸都困难。胸前衣服上渗出大片大片的血迹,姜亲王开始浑身发冷,死亡近在眼前,犹满心想着,尽快将此事告知柳危,告知江…… 可惜没机会了。他还睁着眼,瞳孔却涣散了,气息渐渐弱了下去,死得不能再死了。 杀人者走了过来,有些疑惑地发现姜鼓临终时放开了断枪,翻出了贴身放着的一块玉佩,右手死死握着。 玉佩普普通通,材质也一般,隐隐能瞧见一个危字,不像什么保命的法器,那人便也没再理会。 转身离开时,微风扬起了一点金红色的下摆。 。。。。。。。。。。。。。。。。。 小皇帝今日乖巧得很,不止是听课认真得多,连看柳太傅的眼神也不再满含戾气得像对杀父仇人那样了。竟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 比往日早一柱香结束课程,小皇帝起身问帝师,“朕可以走了吗?” 柳危盯着他看了几眼,而后移开了视线,轻飘飘地说,“陛下如无急事,今日可否与臣聊些别的。” 帝师在外人面前不是多话的性子,从不和他闲聊杂事。江钦丕有些奇怪,便又坐了下来。 “陛下可知,鼓与钦丕为何?” “太傅如此直呼摄政王与朕的名讳恐于礼不合。朕犹且宽宏大量,得罪了摄政王……怕要不好受。” 柳危面色冷淡不变,无视他言辞中的恶意与试探,继续说, “是‘山海经’中的精怪。‘杀山神葆江于昆仑之阳,帝乃戮之钟山之东曰鳐崖’。妄图违逆天意,又是不算太好的结局。陛下以为,先皇为何要取这不吉的名字呢?” “该书杜撰居多,当不得真。” “真假参半,不可尽信,不可不信。” 小皇帝愣了片刻,还未细想,对面那人便岔开了话题,“臣近日得了本古籍,不知何人所写,一些文字似与本朝传承有关,便上了心。书中前后是文字游戏,解开是张阵法,与东坛残阵颇有相似之处,便摹了下来。” 说着,递过一本泛黄古书,中间夹了方澄心堂纸。 肤卵如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指间的熟悉感令江钦丕不由抬头看向柳危,目光尖锐似要看穿眼前的人,“这纸用的人不多。” “回陛下,澄心堂纸制作繁琐,比寻常的要贵上不少。微臣也是偶然间得到几刀。”柳危举止坦然,不似说谎。 “是吗。”帝王低头翻阅书册,语气平淡难以捉摸。 柳危不由得在心里叹一口气,终于长大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姜鼓收到的第一件礼物,是十五岁生辰时一块料子不大好的翡翠。柳公子亲手雕的,一只歪歪扭扭的凶兽,角落落了个“危”。落款刻得漂亮,所谓的“凶兽”却让人不敢恭维。柳公子凶巴巴的诡辩,说它本来就长这样,绝非自己雕工或是绘画技艺的问题。姜鼓忍了又忍,最后痛痛快快地笑了一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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