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同流合污二人组当年差点一拍而散。
☆、第 10 章
君主最是多疑。 之后两人又聊了不少,小皇帝虽面上不显,却句句都带着试探。最后把修复东阳祭坛的任务都派给了柳危。 柳危心里已经有些不耐,却还是面无表情地应好谢恩。 也因太傅这喜怒不形于色的性子,君主一点也没发觉,甚至还破例留帝师共进晚膳,当然只是为继续打探罢了。 一太监急匆匆闯了进来,向两人行礼后对君主附耳说了什么,江钦丕意味深长的扫了眼柳太傅,让那人退下了。 “摄政王快死了。”小皇帝把玩了会品茗杯,忽然开口。语气漫不经心,抬眼望向帝师时,却是实打实的幸灾乐祸。 柳危极配合地表现出从错愕不敢置信,到悲痛愤怒,再到满心焦躁的种种情绪。江钦丕看得开心,甚至想起幼时和先皇后一起偷偷跑到踏江阁听曲子的心情,只好举起茶盏,才堪堪挡住了自己抑制不住的恶劣笑容。 柳危要起身告退时,小皇帝才看够了戏般,收敛了种种表情,施施然道, “柳太傅不必着急,摄政王快到宫中了。今日酉时一队春猎归来的贵族在近郊发现摄政王,似被贼人所害,气息微弱,忙带入京城。朕已派人去接。毕竟是先皇后的弟弟,朕定会让御医……尽力医治。” 最后几个字差点笑出声,道一声世事弄人,当真讽刺,当年姜鼓又何尝顾及姐弟情份? 柳危不语。 片刻,有人来报,两人便去向安置摄政王处。侍奉的宫女小心剪碎了沾血的衣物,拿毛巾轻轻擦拭着,胸前伤口正中心脏且深可见骨。木盘上摆着一支染血的金羽箭,太医正在一旁写方子,却是抓耳挠腮迟迟不能落笔。 “情况如何?”君主急忙开口,表现得倒是极为关心这位摄政王大人的安危了。 “回禀陛下。这……心脉俱伤。该是早就死了,却不知为何一直吊着一口气。微臣无能,还请皇上恕罪。”太医跪伏在地。 江钦丕正要礼节性的训斥几句,却听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不必救了。” 所有人都惊诧地回头,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毕竟举国上下谁人不知帝师与摄政王的关系。 白衣公子平淡地继续解释,“臣少年时送了块玉佩给亲王大人,里面藏了阵法。生命危急时可以心头血开启,保护持有者且维持其假死状态一刻钟。 他右手握的便是那块玉石。但这阵法还不完善,至多吊一口气而已。多则几日,少则几个时辰……必死无疑。” 说到最后,像是疲惫极了,声音很轻很轻,普通人附耳倾听也未必能听清这四个字。 摄政王手指微动,像是要醒,柳危敛了表情,上前扶住手腕输送灵力。太医宫女识趣地退下,小皇帝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 “阿危。”姜鼓挣扎着睁了眼,只疑心自己看错,便又唤了声,“阿危。” “我在。”公子轻声回应。 摄政王笑了笑,“我还真是好运气,死前还能见你一面。” 柳危只默默输送灵力,面色雪白,没有应声。 “那看来便是真的了。”姜鼓又笑了笑,“那,阿危你先回避一下,我和陛下有些事要聊。” 帝师这才停下来,扶着床柱缓缓起身,虚弱地走出了门。 “摄政王这是何意?临终和朕续一番亲戚感情,托朕照顾你的情人?”只剩自己和一个将死之人,江钦丕装都懒得装,嗤笑一声便开口嘲讽。 “是爱人。”姜鼓咳出一口血来,“陛下,先皇后死前托我照顾你。今陛下已成大器,便将权力尽数还归朝廷……亲王府所有财产由柳危代理,我待会嘱托他交付陛下。” 少年目光诧异。 姜鼓断断续续说了下去,“当年之事另有隐情,御书房隔间书柜第三排,右数第八,有,有先皇后笔记。本是嘱我待你加冠再给,怕是,怕是等不到那时候了。” 。。。。。。。。。。。。。。。 江钦丕出书房时瞥见残阳如血,心下迷茫。 恨了多年,直到人死才发现恨错了人,该多讽刺? 若是,最后发现,一切祸患皆因自己而起……又该有多讽刺?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柳公子哪些是真情,哪些是假意。 *最近节奏很快哎,我jio五章就可以完结(这满满flag既视感x
☆、第 11 章
近几日来,柳太傅陪同亲王常住宫中。 京中众人猜测,大概因摄政王随时都能咽气,人之将死,虽然看不顺眼,陛下不好再为难,便容他们暂且留下。 不过人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算盘,姜鼓一死,便该是风云大变,谁又能赶在陛下加冠之前,成为下一任摄政王呢? 柳絮纷飞,一夜春花竞放,暖风熏得人醉,平静之下却有什么蠢蠢欲动。 姜鼓这几日睡得多醒的少,偶尔醒来也是昏沉沉的,没什么力气说话,只知盯着柳公子看,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柳危索性由他看,把笔墨纸砚都搬到了床榻附近——加冠礼在即,聚灵阵的演算与绘制实在是耽误不得。 时间快到了。 柳危看了眼窗外格外不合时宜的隐隐汇聚的黑云,懒懒散散地收回视线,抬手拨了拨几日前亲手点上的近生香。 香气渐渐散了,摄政王躺在床上无声无息,似陷入一个平静而安心的梦。 * 权力往往与职责相伴相生。江钦丕近日政务激增,各种折子一沓沓送上来。 本朝大臣每月仅朔日上朝述职一次,平日急事以灵力催使双鲤,两地直接传递消息,小事以飞鸟传书,大事才会递折子。 可他虽不必上朝,单单批折子看书信就能忙一整天,用膳时还要抽空看一眼辅政大学士挑出来的飞鸟笺。不消说还要暗中布置兵力,压制各地可能出现的叛乱。 若是累还没什么,关键是那群王公大臣,偏要把芝麻大点的小事连篇累牍地写成折子,洋洋千字不知所云,一副自以为是的得意嘴脸。野心勃勃又没什么本事,暗里的试探过于明显,在他看来更象某种不高明的挑衅了。 帝王再次忍住了摔笔砸折子的冲动,所以姜鼓当年怎么忍住没杀了这些蠢货的? 少年看了看只多不少的公文,按了按额角,起身散心,不可抑制地回想起书房中加了私印的,母后笔迹的书信,又翻开读了遍。 彼时的自己只看第一行“时日无多”便难掩悲痛。但既长大,有些事便不得不背负了。 继续往下,字迹越来越虚浮,背后的含义却越来越令人惊心。 “钦丕”之名何意?因他便是钦丕。 杀天神又被天神所杀,天神为天道化身,若将天道喻为君,他便是叛臣反贼。 此等存在自是不容于天地,便是他如今已入轮回,忘却前尘,天道也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不止如此,留他在世还很可能连累身边众人。 可是——他看到最后的字句—— “可是,我不管这些,夫君也不在乎这些,钦丕为妖为魔,可江钦丕只是我的钦儿。 我们亲眼看他从懵懂婴儿一点点长大。他天真,聪慧,可爱,乖巧,体贴,懂事。我们可以顺应天命为他取钦丕这个名字,却不能顺应天命对一个这样的孩子下手。只因一点玄虚的前世因果。 何况他是我的孩子。 他很像我,眼睛又像夫君,集了我们的长处,长大了该是极英俊的。悟性又好,必有所成。可惜我……” 可惜我看不到了。 他强忍泪水,想父皇母后一世英名,却偏在这件事上犯了糊涂。 先皇找到了个要人性命的邪法,押上江氏传国玉玺,祭了自己和皇后的命,用以加固已经在雷劫下岌岌可危的本域结界。先皇后受的诅咒要慢得多,也痛苦得多,留了两年时间交代后事。 江钦丕发觉哪里不对。此事理应无人知晓,几日前帝师所言必不是随便说的,他知道什么? 细想下来却是太多不对。 柳家袭祖荫,家主不过是个小小的男爵,几十年没出过什么大人物,亦非什么传承百年的书香门第,底蕴浅薄,可柳危表现得却是过于优秀又过于博学了。再者,柳危身边无一随侍,日常琐事众多,他竟也不嫌麻烦? “去查柳危!尽快。”影卫得令,从黑暗中现身行礼,很快融入了一片更深广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返魂香、五名香、惊精香、近生香、却死香等,埋在地下的死尸一闻到此香气也能复活 *双鲤是书信名,私设是类似手机一样远距离传递消息的物件。不过造价高,所用灵力多,不常见
☆、第 12 章
东阳祭坛建在鳐崖,本国最东处,也是钟山域内最先沐浴晨光之处。 据传,千年前某云游道士为当时君主算上一卦,言说此处阳气最盛。那神棍不知说了什么哄得龙颜大悦,这顶重要的主祭坛位置便就此敲定。 钟山域以中央高耸入云的钟山为名,江氏以本域统治者自居,便不取国号,称钟山。不用再加别的什么,以山名为国名,以域名为国名,江家先祖也是堪称狂妄的神人了。 但自先皇薨,大典便停了。此处祭坛荒废多年,连仅余的部分阵法都被一场莫名的雷电损坏。 芳草萋萋间,忽有白衣公子翩翩而来。 柳危托着罗盘慢悠悠地走着,脸上不见人前表现出的悲伤与疲惫。反倒像游山玩水一样,颇有些怡然自得了。粗劣设了个障眼法,又测了方位,他便开始布阵。 上等朱砂如红线一般从他手上滑了出去,按预定轨迹在地上快速爬行,发出簌簌的声响。 红绳在指间缠绵,衬得他像位织锦的素女,柳危似被这想法逗乐了一般,平白无故地笑了一下,随后微拨了下流动的朱砂,显出一段优美的弧度。 便是柳夫子一本正经的冷淡表情,也该被这般暧昧的颜色显出几分色气。何况此时他展眉一笑,这张堪堪清秀的脸也有一瞬显出那位妖魔的无边艳色了。 怀中铃铛忽然响了下,这是有人要来了。 朱砂已在草木间蜿蜒出阵法形状,又隐入泥土中不见踪迹。 柳危收了手,催生草木遮住痕迹,和来时一样慢悠悠离开了。
* 夜深人静,君主仍未安寝。 接连几日都是如此,也难怪宫女们私下常赞叹陛下勤政为民,必将成为一代明君了。 江钦丕站在书架前,逐本翻阅古籍。 传国玉玺为先祖所创,聚天地灵气于一方灵印之中,持之可借山河灵力为己用。 便是借这仙器的威能,也足以稳固钟山在本域的地位了,何况各朝君主都天赋极佳,自然而然地便形成了这钟山一国独大,蜀汉偏安一隅的局势。 先前他还以为玉玺只是单纯找不到,必定被父母藏在某个地方了,可惜现在才知道,传国玺早随先皇一起灰飞烟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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