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的绛灵珠有些发烫,不知小白又在做什么,宫饮泓不敢再独自看戏,倚在门边高叫了声好,见僵持着的两人朝他看来,嚼着花生笑道:“二位半夜三更这样有兴致?这是在比武招亲么?” 苏檀握着长剑的右手用力一推,长剑翻转间,一股无形剑气浩然荡开,逼得温青瞳后退了三步,方道:“我偶见一人在你门外徘徊,行迹鬼祟,不料竟是温姑娘。” 温青瞳双袖向后一拂,乌黑双瞳凝视着宫饮泓,冷声道:“这是我家。” 宫饮泓点点头:“是啊,温姑娘,月下相逢也是缘分,不如大家一起来我房里喝酒吃肉?”说着他往后一靠,倚着的门吱呀大开,露出了房内那桌吃食。 温青瞳冷冷扫了一眼,目光在他身上落雪般一顿,转身便走。 宫饮泓拍了拍身上的花生皮,走到苏檀身边,凝视着她远去的背影,喃喃道:“我若记得不错,你十八岁后,江湖上的一流高手都能五招解决。这个温姑娘能在你手下过十五招,看来不简单啊。” 呵,一个小姑娘都打不过,是这姓苏的太简单了吧。 萧熠浮在空中,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垂眸一看,宫饮泓正和苏檀并肩而立,相视而笑,眸光中似有万千过往闪过,顿时气结——这颗甜枣毫无自觉,迟早被他揣进怀里带回家去,关在府中十年八载,除了自己谁也不准见,才知道什么叫一报还一报。 “此女灵力极高,不知为何盯上了你,”苏檀欲言又止地看着宫饮泓,“莫非你……” “我也奇怪呢,”宫饮泓笑吟吟地一摊手,“莫非是我倜傥风流,又招了美人芳心?” 苏檀噎了一瞬,失笑地一摇头。 院中一阵风过,摇落许多三角梅,苏檀目光扫过他大开的房门,又落在他身上,宫饮泓打了个哈欠,装傻地一笑:“夜已深了,苏大哥,早些歇息。” 换做以往,他自然早已请苏檀一道回房喝酒吃肉,只不过小白还虎视眈眈地立在一旁,若是真请他吃了小白的羊肉,小白可能会气到吃人…… 想到此处,他不由觉得夜风乍冷,默默拉了拉衣襟。 谁知他刚走了三步,身后忽传来一声疾呼:“公子留步。” 宫饮泓回头一看,只见三个仆从行色匆匆地踏进院门,对二人抱拳道:“二位,城主有请。” 这么快就城主有请,难道温青瞳去告了个状? 宫饮泓和苏檀对视一眼,又冲空中的魂魄眨眨眼,跟在三人身后,绕过后院,一路向前厅而去。 前厅之中已是灯火通明,城主温峤和温青瞳皆立在厅中,许多守卫围在四周,宫饮泓一步踏入,目光就落在那负手傲立在一旁的魏玄枢身上,眸光一转,掩去了诧异之色,笑吟吟道:“城主,大家这么晚不睡,是等着吃夜宵么?” 温峤脸上却毫无笑意,神色肃然地指了指单膝跪地的黑衣男子:“你,再说一次。” “是!我等于今夜亥时三刻窥见城外风峪之中有火光,暗探出城探得,城外十里处约有五十名高手聚集,据衣饰及言谈推断,应是朝廷与朝夕城之人。”话音一落,四周寂寂,众人面上皆是一副惊忧之色,连宫饮泓也变了脸色。 魏玄枢睨了宫饮泓一眼,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衣上不存在的灰尘:“朝廷之人来此,正因太子在我手中。” 这混账……难怪他被关进去的时候都不怎么挣扎,原来早有后招。 这八成是他破釜沉舟之计,故意留下痕迹引追兵来此,分明是宁愿禁地被毁也不愿此地落在自己手中。 宫饮泓心头恼恨,冲他竖起拇指:“魏师弟真是高招。” 魏玄枢一扬眉:“不敢,朝廷的人固然是因我而来,朝夕城的人却是师兄的功劳。” 念及朝夕城,宫饮泓心中一沉,暗觉手痒,只恨方才揍得不够狠。自己苦心布局,谨慎行事,分明已甩掉了朝夕城之人,他倒好,绑了个活生生的太子,也不知是怎么招摇过市,竟引来两帮人马——小白……神君知道朝夕城的人追来,会怎么做? 萧熠此时亦暗自惊诧:叶清臣追来做什么?难道是要杀了宫饮泓给自己报仇?糟糕,以宫饮泓这微末灵力,怎么打得过他? “二位不必谦虚,”温峤冷哼一声,含怒道,“风陵峪隐匿此地百载,一朝暴露,二位皆是功不可没。” 宫饮泓扯出一抹假笑:“城主勿急,风陵峪地势奇异,若无东皇隼引路,他们未必能寻到入口,是吧,魏师弟?” 魏玄枢冷哼:“我看未必。” 温峤怒瞪了二人一眼,沉声道:“胡闹!风陵峪乃门中重地,岂能置于此等危险境地?一日!我给你们一日时间将这群人打发走,谁能做到,我便带他进禁地,若二位做不到,休怪我照门规处置!” 魏玄枢爽快应下:“好!但既是公平比试,还请苏护卫勿要插手。”说着睨了苏檀一眼。 苏檀默然不语,众人纷纷看向宫饮泓。 见所有人都朝他看来,宫饮泓一挑眉,忽攥着脖子上的绛灵珠亲了一口:“来就来!该我的我绝不会放手,谁来都一样。” “……”绛灵珠中思绪纷乱的魂魄心弦一动,嘴角几不可见地一扬。 ———————————————————————————————————————— 叶清臣:神君大大,我来救你啦!ヾ(?°?°?)?? 小白:很好。现在向后转!齐步走!(;¬_¬) 叶清臣:……啊?(」゜ロ゜)」
第20章 金口玉言 第一缕朝光落在鳞次栉比的屋檐之上时,宫饮泓已利落地翻出了风陵府的院墙。 “风陵峪若如此容易被发现,也不会在此地隐匿了数百年。这个混账城主,存心推我们去送死,不用管他。走,小白,咱们自己摸进禁地里去。”宫饮泓像是全忘了神君的立场,嘀嘀咕咕地把两人划做同一阵营,带着他上了街。 萧熠也不点破,慢悠悠地飘在他身后。 风陵峪这座小城与两人见过的绿洲差不多大小,形状方正,街道纵横交错,屋宇老实地待在规整的格子里,家家户户门前挂着个铜铃,无一不同,放眼望去四面皆是高岩峭壁,若所谓禁地真在此城之中,风陵府更像是唯一有可能的地方。 阳光洒在沙石砌就的街道上,偶有一两个行人在狭窄的街道上走过,见到宫饮泓这个陌生人,纷纷瞩目。 宫饮泓见一个老人带着幼童坐在门前矮凳上,便顺手折下朵三角梅,插在幼童鬓边,白须白发的老人不由对他一笑,他便坐在路边跟老人闲聊,从一日三餐到门前花树,尽说些琐碎的事。待幼童哭闹起来,他又起身接着往别处晃悠,俨然一副无所事事闲杂人等的模样。 如此从旭日初升到日当正午,这座宁静安谧又透着古怪小镇便被他逛了个通透。宫饮泓正觉口渴,便瞧见一座土房前搭了个小棚,一个妇人自窗后舀出一碗碗的凉茶,几个少妇打扮的女子挎着食盒等在窗外,低声交谈着什么。 宫饮泓自袖中摸出几个铜板,跟着凑了过去,探头探脑地观望。那几个少妇见他靠近,停下交谈,稀奇又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宫饮泓的目光扫过她们发间的青铜簪子,笑了笑,往后退开了几步。 窗后的妇人嚷了一声:“周家嫂子,你的梅子汤。” 其中一名少妇便应了一声,接过那碗汤水放在食盒中,又自袖中取出了一朵布攒花递了过去。接下来的几个少妇亦纷纷用蜜饼,汗巾,枇杷果等物换得了一碗汤水。
宫饮泓与萧熠对望一眼,下意识掂了掂手中的铜板,摊在掌心对妇人笑道:“老板娘,一碗梅子汤。” 那妇人瞧他一眼,收回长勺,不悦道:“你哪里来的?咱们不收这个。” 宫饮泓扬眉笑道:“那你瞧我这身上,什么能换一碗?” 妇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指着他脖子道:“就你那颗珠子……”话未说完,四周陡然生出一股寒风,她不由打了个寒颤,惊疑不定地住了口。 宫饮泓噗嗤一笑,舔了舔唇,转身走了。 何等古怪的小镇,处处都是铜制品,却不用铜钱;青天白日,街上人烟稀少,还都是老弱妇孺…… 宫饮泓趴在房顶,撑着片大叶子挡太阳,瞧着下面僻静的街道,嘴里还嚼着片嫩叶:“小白,你说……” 萧熠眸也不抬:“铜矿。” “聪明。”宫饮泓含笑瞅了他一眼,茫茫沙漠与世隔绝,能有这么多铜,只能是从地下挖出来的,白日里不见青壮男子,也必是在采矿,街上无人来往,地下必有密道,晌午时分,少妇买了梅子汤回家,想来密道就在家家户户房中…… “只不过我还是不明白,既然有铜,为什么不用铜钱?难道是因为家里的铜太多?”宫饮泓摩挲着下巴,眉眼一动,“不如找个密道下去瞧瞧?”说着兴致勃勃地便要跃下去,目光往下一扫,却又忽地怔住,“魏玄枢?” 下方不远处的街道上,一身黑衣的魏玄枢风度翩翩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让身侧的白衣少女先踏进了一间食肆。 宫饮泓呵地笑起来,饶有兴致道:“这个傻子,是没见过温家小姐动手的模样吧,竟敢打她的主意。”说着纵身而下,准备跟过去瞧个热闹。 可他还未踏入那间食肆,便听街上一阵人声喧哗,仿佛整个城镇此刻方才苏醒一般,回首看时,只见每家每户的人都涌了出来,或是欢欣雀跃地跑在街上,或是满脸兴奋地挤在窗前门口,一时间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好大的阵势,就像是朝夕城中神君出巡一般。 宫饮泓站在门口,半晌才望见人影幢幢中,一个黄衫女子双手笼在袖中,疾步走来。此女二十来岁,相貌还算清秀,额间似是画了朵小花,发髻凌乱,双目怔怔盯着前方,仿佛对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左手拇指飞速点在指节上,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擦身而过的瞬间,衣上油渍污迹清晰可见,实在很是邋遢。 萧熠一拢眉,直接飘回了绛灵珠中。 可街上的人却好似没看见一般,仍旧争先恐后地追在她身侧,口里不住地嚷嚷:“荆姑娘,这是我为您备的百花清露!”“荆姑娘,您看看,这是我给您做的衣裳!”“荆姑娘,您还记得我么?我是何家阿姐,给您送过半月的果子!”“荆姑娘,荆姑娘!” 宫饮泓没多久便被挤到了一边,好奇万分地远远望着眼前抢着上贡的场景,一时间两人心中想的都是:不知萧熠若是穿着那身脏兮兮的衣服出现在朝夕城,那些信徒是不是也能这么狂热? 这女子究竟有什么本事,这么受人拥戴?宫饮泓眼见挤不进去,索性几步跃上房檐,使了个倒挂金钩,吓得站在窗边的女子纷纷避开了去。 只见那黄衫女进了食肆,老板忙不迭笑迎上去:“荆姑娘,今儿怎么亲自出来了?来点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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