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青浑身是伤,鲜血淋漓,琵琶骨被铁链穿过,皮肉红白交加,似乎血气还泛着热,他晕倒着被人一路拖过来,血水留了一路,即便是在昏迷中,眉头也痛楚地皱着,喉咙中发出破碎的音节。 江季麟眼眶里的泪水瞬间便涌了出来。 他从未这么失控过,几乎要大吼出声。 “长青……长青……”江季麟红着眼,恶狠狠地伸出手,五指利刃般朝孟鹤冬的脖颈袭去,还未到跟前,便被孟鹤冬遏在了掌中。 “你不想知道我怎么认出来的吗?”孟鹤冬温柔地看着江季麟,几乎是宠溺的神色,“你做什么事,都总是把自己伪装的天衣无缝,却不知道,欢喜一个人,怎么装也装不了。我看得到你的眼神,看得到他的眼神,你们装的再像,那眼神,也都透过皮肉,透过虚假的表象,那么直白地撞进我的眼底。” 孟鹤冬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欢喜一个人时,会对有异于常人的洞察力。 单单看宁长青看不出蹊跷,可当他那天早晨,亲眼看到两人同框的画面时,那种突然直击心底的感觉…… 让他窒息。 “我这些天,看着你们演戏,看够了,真的。”孟鹤冬用唇擦着江季麟的发丝,面上全是留恋,“该了结了。”
第95章 应是良辰好景(4) 江季麟的呼吸已经完全絮乱,他胸口起起伏伏已然有些失控,一双美艳的桃花眼因为愤怒和悲痛而扭曲,黑如深井的瞳孔像是烈焰燃烧般泛着红意。
他那一掌没敢用内力,很轻易便被孟鹤冬接住了,此时整个人受桎于孟鹤冬,连转身都困难。 孟鹤冬像是对着食物垂涎的恶豹,半阖着眼,陶醉地埋在江季麟发间,眉目间是扭曲的痴恋:“麟国大军自攻破周国.后,一路北上,现已至我大秦边界,和叛军留异会合,两路夹击攻我大秦。你说,那个麟国的领将,是谁啊?倘若麟国人再看到一颗领将的头颅,会不会奇怪?” 他的声音透过江季麟的发丝,显得分外沉闷。 江季麟的身体颤了两下。 孟鹤冬闷声笑:“你抖什么。” 他突然闷哼了一声,慢慢抬起头来,一脸苦笑:“你竟然会咬人。” 他的肩头渗出血来,染红了江季麟的唇瓣,鲜血顺着江季麟的嘴角流到了下颌,蜿蜒出诡异的纹路。 江季麟狠狠地咬着他的肩头,神色间恨不得将他拆吞入肚。 他咬的实在是狠,让孟鹤冬疼的白了脸色。 但孟鹤冬却不挣开,任由江季麟咬着,嘴角勾着惨白的笑和江季麟对视。 江季麟鼻翼快速扇着,瞳孔微有些涣散。 孟鹤冬面色微变,松开一只手抬起来抓住他的下颌,迫使他松了口:“呼吸!呼吸!” 江季麟像溺水的人一样,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他的鼻喉像是被卡住了般没法顺利呼吸,面色涨红了些许,可却仍旧狠狠地瞪着孟鹤冬。 孟鹤冬一手抓着他下颌,一手在他身上点了几个穴位,这才使得他鼻喉处发紧的肌肉微微松了些,破蒲扇一般的喘息声渐渐消失,面色也恢复了过来。 “.…..你恨我至此吗?”孟鹤冬怔怔地看着他。 江季麟没有说话。 孟鹤冬自嘲地笑了下,又兀地收敛了笑意,指着不远处昏迷的宁长青和神志半清醒的朱雀:“你说,他们两,谁先去见阎王比较好?” “……你这样得不到什么的,孟鹤冬,你这样得不到什么的!”这是孟鹤冬第一次见到江季麟失了冷静,惊慌失措的模样,“秦国已经乱了,要维持朝堂不倒已经是举步维艰,你不能杀了他们,朱雀在江湖上有不小的地位,他若死了,凛冬阁群龙无首,江湖上定会掀起些浪潮!” 他嘴上说着劝说的话,面上却带着哀求的神色,像是惶惶然的蒲草:“宁长青是麟国司马大将军,白启明李九良都是佼佼之辈,若无了宁长青统领镇压,麟国必将和秦国一样分裂混战,南方周国便有了复辟的机会,而齐国肯定会卷土重来,若他们先从周国旧民入手,统一南方,秦麟二国一盘散沙,如何与其抗衡!你得不到什么的,你反而会失去所有,令秦国百姓陷入战乱,妻离子散!孟鹤冬,你不能!不能这样做!” 他这样的神色难得一见,像是突然揭开了一层面纱。 孟鹤冬看到痴了:“.…..我得不到什么……不,如果我把秦国拱手让于齐国,如果我替齐国收复中原一统江山,我还是一个将军。” “你要叛国?!”江季麟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不要这么惊讶,你能叛,我也能叛。我能得到很多东西,权势地位仍旧有,我还有你,宁长青死了,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即便你的心不属于我,但也不再属于任何一个人,这就够了。”孟鹤冬抬手盖住江季麟的眼睛,遮住了那双眼里刺痛自己的东西。 可怀中人却渐渐停止了一直发颤的身体。 孟鹤冬犹豫了下,移开了手,出乎意料地看到了江季麟重新冷静的神色。 他的神色那么冷淡,无喜无悲:“没有别的选择吗?你一定要杀了他们?” “.…..有,我放他们走,你和我一起控制住秦国的趋势,我们像以前一样一起佐政。不同的是,我在明,你在暗,你…..是我的人,而且永远是,我要你发誓,永远在我身边。” “我发誓你会信?” “我给宁长青服了□□,每年都必须有解药压制毒性。”孟鹤冬微微笑起来,那是一种胜利的笑容。 “……你倒是卑鄙的毫不掩饰。”江季麟仍是面无表情。 “深得你真传,不是吗?”孟鹤冬叹了一声,“只是你最近变得不像你自己了,因为宁长青,你便的不善于伪装,变得易怒,易伤,易骗,你对他的感情有什么好的,把你变成这样,他配不上你给他的感情,一点也不配。” “你看看他的样子。”孟鹤冬指着宁长青,“你看看他,堂堂一国司马将军,不知轻重不顾大局,在这里做一个傻子,连我的侍卫都可以随意羞辱他让他颜面扫地,现在更是护都护不了你。这样一个窝囊废,你有什么可留恋的?” 江季麟没有看宁长青的方向,从刚开始看了一眼后,他就不敢看宁长青的样子。 那一眼,已经足以让他心如刀绞,呼吸困难。 他害怕再多看一眼,自己又会失控。 倘若他当时不听宁长青那些话,强硬地赶走他,此时此刻,他便不会奄奄一息躺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孟鹤冬有一点没说错,宁长青让自己变得不够理智,不够冷静,变得不像以前的自己。他没有赶走宁长青,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他内心深处也贪恋着那一份刀尖上的陪伴和暖意。 这种变化,他内心清楚却又不受控制。 “你为什么不看?不敢?不想?”孟鹤冬摸着江季麟的头发,“还是你在打什么主意?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他抬眸,狠厉地看着宁长青:“弄醒他!” 拖着宁长青的侍卫听令,攒着穿过宁长青琵琶骨的铁链狠狠拽了两下,宁长青痛苦地嚎叫着,被强烈的痛意从晕眩中拽了出来,这痛意让他头脑晕眩神经却又十分清醒。 江季麟听到他的声音,嘴唇发白地转过头,紧紧握着拳,痛苦地看着他。 “宁长青!”孟鹤冬拔高音量,声音带笑,“想死还是想活!” 宁长青想要撑着地坐起来,可强烈的痛楚让他只微微抬起了一点身子便又倒了下去,他双手在早已沾满了自己血迹的地上抓挠着,又慢慢支撑着自己,想要坐起来。 江季麟紧紧咬着下唇,憋住那近在喉处的呜咽。 宁长青终于坐了起来,他抬眼,和江季麟对视着,深棕色的眸子里满是愧疚。 “.…..我,我被突然围攻,大意……咳咳……对不起……没能救你出……出来。”他声音沙哑的失了原本的音色,每说几个字便要停顿一下,断断续续咳出些血来。 “别说了…..别说话了……”江季麟摇着头,双眼模糊,声音里全是哽咽。 “我问你,你是想活还是想死!”孟鹤冬满脸气恼,一把把江季麟拉回怀中,紧紧抱着,眯眼看着宁长青。 “怎么个死法,又是怎么个活法。”宁长青压着嗓一口气说完,这才剧烈地咳嗽起来。 孟鹤冬神色阴鹜:“死法,便是今日就死在此处,活法,便是我放你离开,回你的麟国继续当你的大司马将军,这二者的不同,都只在……” 他低头看着江季麟,神色温柔起来:“你的一个愿还是不愿上。” “不过结果都是相同的!”他又抬眸看向宁长青,“他愿留在我身边,我放你走,他不愿留在我身边,我杀了你,无论如何,他都最终会留在我身边,哪也去不了!” “你!”孟鹤冬缓慢道,“想让他如何选择?可不要……意气用事。否则你这大司马,到头来只是一场空,连命都要丢在异国他乡!” 宁长青已久没有看他,只是看着江季麟,神色间一如既往的痴眷:“季麟哥,麟国大军到边界了,我其实……咳咳,把周国交给白启明,把麟国的兵权全部给了李九良,咳咳咳……他们会一起打过来,与留异合作,打退孟鹤冬。他不敢拿你怎样的……你,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江季麟咬着下唇,强忍着颤意:“你后悔吗?到这个地步,你后悔吗?” “我从未后悔。”宁长青有些撑不住了,又倒在了地上,咳出些鲜血来。 “我可不是让你们互诉衷肠的。”孟鹤冬抬起江季麟的下颌,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你要怎么选择?不过我倒无所谓,他死,你是我的,便是我只能拥有短暂的时光也足够了,他活,你还是我的,你别忘了,他身上……” 可还有我下的毒。 那时候,他要不想毒发身亡,就别想发兵攻秦! 那时候,我便长久地拥有了你。 你说说,你要怎么选。 选择让他死,可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孟鹤冬的笑,温柔而残忍。 那些没有说出来的话,都在这抹笑意里面。 怎么选? 哪个选择,都让人…..受剜心刺骨之痛。 江季麟没有说话,却突然抬了手臂,风驰电掣地朝孟鹤冬袭去。孟鹤冬忙抬手来挡,却不料被江季麟的内力震的浑身麻痛,还没反应过来,江季麟的一掌便狠狠击在了他胸口,另一掌已经抓在了他的脖颈处。 “我还有第三个选择!”江季麟掐着孟鹤冬脖颈,声色俱厉。 他的话音还没落,整个人便无力地朝下滑。 他咬着牙攀附在孟鹤冬身上,抓在孟鹤冬脖颈上的右手有些握不起来:“那就是,一起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哇,很久没有求评论了,求一波评论吧,评论区惨淡地让我难过啊,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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