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启殿内的争执不欢而散。丞相气得不行,吹胡子瞪眼睛,又不能对皇帝撒气。正好在要走出大殿时瞅见了李福。 李福迎了上来,道:“丞相大人呦,您这是何苦,又何必这般同陛下置气呢?” 丞相正愁没处发火,便数落道:“你也是!你日日跟随在皇帝左右,既然早知此事,为何不加以阻止!那人可曾是黎国皇族,身为男子却甘于人下,如此奇耻大辱,能安什么好心?短短数月就让陛下如此情痴,这可怎么是好!陛下定会被他所伤!” 李福长叹一声,道:“老奴看着陛下长大,从来就没见过陛下还会如此疼惜喜爱一个人,又怎么舍得让陛下求而不得?” 丞相听他这么一讲,多少有些动容,却依然固执道:“陛下的婚事是国事,后宫无人,膝下无子,怎能不让人忧心?况且若是寻常男子,也就罢了,柏晏清的出身着实……” 李福道:“大人们忧心国事,老奴不懂那些。老奴就想让陛下开心,快乐。陛下自登基就失了笑容。这大半年来陛下像是愉快了不少。” 李福回首扫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小宦官,道:“文斋,去送一送丞相大人。” 丞相刚走出了大殿,就碰上了正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的柏晏清。丞相本来气消了不少,却不想目力极佳,一眼就扫到了他衣襟下的一小片青红,登时火起,气得拂袖而去。 柏晏清并不在意。他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才进到殿内。 百里灏章独自一人坐在大殿之上,眉心微锁紧闭双目,一手揉捏着太阳穴。富丽堂皇的殿内空荡荡的,愈发显得坐在龙位上的百里灏章格外孤单。 听到脚步声,百里灏章睁开眼。在看到是柏晏清那一刻,顿时像是孩子一样开心,笑逐颜开道:“晏清!” 刚唤了他的名字,又猛地想起了前几日的几句拌嘴。前几日柏晏清再一次坚决拒绝了自己的好意,这几日来还不曾主动求和。念及此,百里灏章就不由得又开始赌气。哪怕已经不生气了,还拉下脸作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唬人。 柏晏清笑了笑,上前拉过他的手,有几分哄又有几分讨好地捏他的手心。 百里灏章被他捏得心痒痒,但又要苦苦维持表面上的虚假怒意,表情有些许微妙。 柏晏清俯身凑到他耳边,舌尖描摹他的耳廓,气声道:“陛下还在生我的气啊?” 百里灏章被他撩拨得简直就想把他就地正法,定要好好治一治这个长得跟神仙似的妖精。但如若真这般做,又觉得自己岂不是太没面子了,太好哄了嘛。于是百里灏章就强忍着欲火按着他的肩把他推开了。 柏晏清也不恼,看着百里灏章想要和解又好面子的纠结模样,心头没来由的就觉得欢喜。世人皆道圣心难测,但百里灏章在他面前总会不经意地流露最柔软的一面,也从不和他摆帝王架子。 百里灏章轻咳两声,道:“你来找朕,所谓何事啊?” 柏晏清道:“有一事想请问陛下。” 百里灏章眉峰一挑,道:“哦?” 柏晏清问:“书画馆的买家是否就是陛下?” 百里灏章没想到事情竟这么快就败露了,下面人可真是办事不力。他轻叹一声,无奈道:“……是朕。你是来把银两还给朕的?” 柏晏清没料到他竟然爽快承认了,脸上略带诧异之色,道:“不是的。……我是想同陛下讲,有什么要我写的画的,尽管同我讲便好,不必这般费周折的。” 百里灏章苦笑,继而孩子气地抱怨道:“你什么都不愿收,朕总觉得……总觉得委屈了你。朕什么都想给你。” 柏晏清垂下头,拉过百里灏章的手,拇指在他的手心画圈,轻声道:“以后不会了……以后我都会收下的。” 百里灏章的唇角刚要上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眉头一拧,问道:“你方才在外面,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柏晏清摇了摇头:“并未听到太多。” 百里灏章让他坐到自己腿上,捏住他的下巴道:“那还是听到了什么。” 柏晏清不答,只是道:“难为陛下了,真是对不住。” 百里灏章捏了捏他的脸颊,道:“这本就不是你的过错,不必抱歉。” 柏晏清抱住了他的肩膀,头埋在他的肩上。百里灏章轻轻拍着柏晏清的后背,喃喃道:“朕是真心想同你厮守一生的。” 良久,柏晏清闷闷的声音传来:“我知道的。” 这么静静相拥了许久,百里灏章问:“这几日没见,想不想朕?” 柏晏清笑了几声。百里灏章听到他的笑声顿时心安不少。 柏晏清在百里灏章的额上啄了一口,道:“自然是日思夜想。” 百里灏章非说要好好看看柏晏清是怎么想的,就抱着他去了后殿。两人黏黏糊糊亲昵了一会儿,衣衫凌乱气息交缠。百里灏章一面咬着柏晏清的唇瓣,一面摸索着褪去柏晏清的衣衫。 柏晏清却抓住了百里灏章越来越往下的手,道:“……怕是,不妥。嗯……白日里……” 一句简短的话却因为百里灏章不间断的啄吻而说得断断续续。 百里灏章的鼻尖来回蹭着柏晏清的鼻尖,问道:“害怕什么?又不是头一回在白天……难不成你担心他们说闲话?” 柏晏清呼吸急促,眼神迷离地望着百里灏章。 百里灏章深吸一口气,低头含住了柏晏清的嘴,二人吻得难舍难分。一吻结束,百里灏章狠狠道:“让他们说去!” 亲着亲着,百里灏章就又把柏晏清抱到了榻上,让他一丝不挂跪在床塌边。百里灏章则是立在他身后,一腿曲起蹬在床沿边上。起初不知是因为几日未见格外思念,还是因为方才大殿内同丞相的那一番争执,百里灏章进出得尤为激烈,穴内被他捣弄得“噗呲噗呲”地响,二人相连之处更是春水长流。柏晏清也不再压抑克制嘴里的呻吟,每每被顶撞,口中便会发出甜糯的声音。 后来百里灏章伸手摸到柏晏清的面颊,才发觉他脸上竟都是泪水,慌了神似的停了下来,问道:“是不是疼?……还是觉得委屈?嗯?” 柏晏清攀上百里灏章的肩膀,接连摇了两次头。 百里灏章侧过头亲吻他的头发,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脊背。安抚良久,二人又开始交缠了起来。两具赤条条的肉体不分你我,抵死缠绵。 百里灏章又一次把精水尽数丢进了柏晏清的身体里。在他正欲从柏晏清的体内拔出时,却被柏晏清用腿夹住了腰。柏晏清脸上情潮未退,还多了几分羞赧之色,桃红的唇瓣微微开启,道:“陛下,别走。……不然我难受的。” 百里灏章低下头在他唇上啄了几口,额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前额,道:“朕不走。朕就在这里。” 雕花窗外天色渐暗,大朵大朵的浓稠墨云从天空压了下来,连赤色云霞的光辉也就此泯灭。屋内一对鸳鸯恩爱缠绵,完全不去理会世间的白昼黑夜。 柏晏清半趴在百里灏章的身上,百里灏章的手在柏晏清的腰间游移,注视着柏晏清的目光深邃温柔,说出的话却带了几分逗弄意味的痞气:“看来你是真的很想朕啊。” 柏晏清却答得极认真:“是真的。” 百里灏章笑着吻上了柏晏清的额头,道:“朕觉得你姓柏,甚好。” 柏晏清微微仰起头好奇道:“如何好?” 百里灏章道:“朕的姓氏是百里,你的姓氏是柏。朕的姓氏中有你啊。既然如此,你和朕岂不是天赐良缘,天生一对!” 柏晏清:“……” 柏晏清道:“这应该是陛下所有情话中讲得最蹩脚的一句。”柏晏清努力咽下了“这究竟是何歪理”这句话。 百里灏章听他这么一讲多少有些泄气,但转念一想又瞬间来了精神,问他:“那晏清你最喜欢哪一句?龙戏牡丹?”说着还向上顶了几下。 柏晏清被他闹得喘了好几声,才道:“这哪里算情话……” 百里灏章笑着揉了揉柏晏清的后脑。 柏晏清缓缓道:“我知陛下是想宽我的心。陛下不必为我忧心。我并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只是怕陛下处境为难。” 百里灏章牵过他的手同他十指相扣:“朕和你两个人,也算是有家了。既是一家人,便不要再提为难不为难这等生分的话。日后若是再抱来几个乖巧伶俐的孩子,家里还会更热闹些。朕还想等七老八十了,同你一起颐养天年。” 柏晏清眼眶红红的。倏然他又想起了什么,便窝在百里灏章的怀里问:“陛下的顺康节,打算如何置办?”顺康节便是百里灏章的生辰。 百里灏章不假思索:“其余的你不必操心。若是朕能见到你戴着上回送你的玉势躺在龙床上等朕,朕便觉得心满意足!” 柏晏清的脸上红红白白:“……休想!” 百里灏章哈哈一笑,又翻身把柏晏清压在了身下。 夜还很长。
第十三章 顺康 顺康节到了。天子的生辰,自然是不同凡响。休沐三日,举国欢庆。建安成的热闹程度甚至比过年更胜。挨家挨户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琳琅满目的祝寿礼品一车一车地往宫中送。 百里灏章本人倒是不喜铺张,只是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的。若说是前些年倒也无所谓了,应酬应酬也罢。只是今年心头多了个挂念,百里灏章一心只愿和心上人一同赏美景度良宵,也没那些个心思听奉承话。晚间大宴群臣,热菜三十道,凉菜十二道,更有小菜糕点瓜果若干。百里灏章瞧见这其中有几道菜恰是柏晏清爱吃的,更是坐也坐不住了。心中责怪自己怎的又听了柏晏清的话就允了他可以不在场。虽说柏晏清也是一番好意,担心朝臣中不满他的人会与陛下起争执,因而让陛下过不好这个生辰,扫了陛下的兴。可百里灏章却觉得,要是见不到柏晏清那才真是过不好生辰,扫了兴。百里灏章略感无奈,同李福耳语了几句,吩咐他让膳房把那几道柏晏清爱吃的菜品再做一份送去柏府。 歌舞升平,甚是无趣。百里灏章感到乏味得很,头一回烦躁得竟想直接甩手走人。百里灏章思考了良久,觉得大抵是见了真正的国色天香,便觉得旁人更加是庸脂俗粉的缘故。这个字写得不如柏晏清,那个古筝弹得也不如柏晏清。不过一旦想到柏晏清,他又觉得心里说不出来的开心。正在此时,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小宦官凑到百里灏章耳畔悄声道:“陛下,柏公子正在韶暖阁等着您呢。”
百里灏章面上不露声色,心却狂跳了起来。眼下是怎么也坐不住了,只想寻个由头去见他。 百里灏章装模作样地欢乐了一番,把众人都安顿好了,便说自己乏了就想溜。一踏入韶暖阁,百里灏章恍惚间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初见柏晏清那日的夜里,鼻息中若有若无地萦绕着兰花清幽淡雅的丝丝香气,引人遐思,让他不由得依香寻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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