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哀怨地瞪了淮祯一眼,淮祯只当看不见——他不仅出卖了淮暄路痴的事实,还把淮暄十岁那年尿床的事情拿来当谈资,博楚韶一笑。
小王爷在楚韶眼里,已然没有个正经形象了! 一切准备就绪,淮九顾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马车前,楚韶笑着同他挥了挥手,两人难舍难分了一盏茶功夫,淮祯才与淮暄一道坐进了马车。 帝王仪仗出行,五千军队护卫,浩浩荡荡,威风十足。 楚韶远远凝注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直到再瞧不见了,才收回视线,眼中分别的不舍之情瞬间荡然无存。 他转身对一旁的屠危说:“去京郊营地秘密调遣一万士兵,把守京都城所有出口,一条小道都不准遗漏。” 屠危讶异,他瞧了眼一片祥和的京都城,不解地问:“眼下并无敌情,殿下为何要调兵进京?” 楚韶道:“我自有用意,你照做就是了。” 只要楚韶手握兵符,他说的话就是金科玉律,屠危虽有疑惑,还是领命照办。 寒风打来,裹着狐裘的楚轻煦依然觉得有些冷,只是站了一小会儿,就浑身乏力。 虽然慕容没有明说,但都走到需要去异国求药这一步,想是不大好了。 猜到自己没有多少时间,所以许多债,他现在就要清算。 这一个月来,明镜司在京都要员府邸窃听了如山一般的线报,最终整合出一份百人名单。 这份名单在淮祯离京前就出了,但等淮祯离京后,楚轻煦才展开了名单细看。 香岫端了热乎的药进御书房,见楚韶正坐在书桌前处理要事,便将药放到桌上先晾着,并不敢打扰。 楚韶一眼扫过名单里的百余人,这些人的名字像黑色的蚂蚁,依傍太傅府,渗在三省六部里做蛀虫,他们何止是干扰科举公平,连赈灾救济金都贪了不少! 中溱的国富民强,是建立在边境太平的基础之上,一旦外患爆发,内乱立刻依附而生。 好在如今上位的是骁勇善战镇得住边境的淮祯,如果今日坐在皇位上的是瑞王,恐怕中溱就是第二个南岐,三个月灭国指日可待。 清算痼疾相当于挖骨疗毒,这些事,淮祯若做了,一着不慎就要背负千载骂名。 但楚韶最不在意的就是名声。 他拿起朱笔,圈住了名单首位的文容语,淡淡地宣判: “抽薪止沸,剪草除根,就从文氏开始吧。” - 冷意阁内,文容语正在读太傅托人送进来的书信。 信里文腾叮嘱她,趁淮祯不在京中,楚韶病重之际,收拢后宫人心,为她日后登上后位做铺垫。 文腾在信中一番筹谋,文容语看得热血澎湃,仿佛明日她便能登上后位,等她登上后位,她就能成为万民敬仰的一国之后,她就能把楚韶踩在脚下! 这时屋外忽然响起激烈的动静,文氏的幻想被这几声喧哗打断,她放下书信,喊了好几声末秋,未见有丫鬟回应。 文容语正准备冲出去呵斥下人不守规矩,门忽然从外头被人一脚踹开。 她惊吓之中抬起头,居然是两名御前侍卫,“大胆,不经本宫传召,你们怎敢擅闯后宫...!” 呵斥到一半,她才看清院中情形,她的贴身丫鬟正被侍卫钳制着跪在地上,宫里当差的小太监也低头跪地。 整个冷意阁俨然是被御前侍卫包围了! “你们...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文容语意识到情况不对,她首先想到的是有人趁淮祯不在要造反,“陛下才刚刚离京,你们想逼宫不成?!” “倒也不是逼宫,只是来取你性命而已。”楚韶慢悠悠地踏入冷意阁,声调温柔,在冬日里像阵诡异的春风。 文容语下意识畏惧地后退两步,她的后背立刻被侍卫扣住了。 她瞧见香岫手中捧着一段白绫,浑身一抖,瞳孔巨震,“你想做什么?我是君上的妃子!我爹是正二品太傅!文家祖上出过多少名臣阁老!你胆敢动我!” “有何不敢?”楚韶慈眉善目地俯视她,“若是在战场上,你这样的人,甚至不配在我面前报上名号。” 文氏祖上荣光万丈,所以淮祯不能轻易动文氏族人。 但这跟南岐楚韶有什么关系? 司云接过白绫,一步一步逼近文容语,文容语疯狂挣扎,白绫还是缠上了她的脖颈。 她浑身发颤,仿佛脖颈已经被人紧紧扼住,呼吸急促,涕泗横流,她在惊恐之中仰视楚韶,迭声道:“我没有犯错,我没有犯错!你不能杀我!你没有罪名杀我!” 楚韶上前,抬手钳着文容语的下巴,“我不是在跟你计较眼前的新仇,我是在跟你清算王府那笔旧账。” 文容语不可置信,当日她折辱楚韶暗算楚韶时,绝没有想到这个人可以这么明目张胆地来要她的命! “你疯了吗?!这天下是淮祯的!你就算是君后,也不能动用私刑!” “这天下昨日是淮祯的,今日却是我的了。”楚轻煦抬眼望了望今日晴朗的日光,呢喃道:“今天恰好是二十号。” “二十号,楚明姿邀你去黄泉下喝她与宋皓冥婚的喜酒,你得赴约啊。” 文容语瞪大双目,脸上的肌肉在惊惧中扭曲起来,不知是哭还是笑。 楚轻煦轻轻抬手,司云会意,利落地将白绫抛上了房梁,文容语像屠宰场的猪肉一般被高吊而起,双脚踢蹬两下,最终归于死寂,死不瞑目。 楚韶看着她不算体面的死相,眸中冷如冰刃。 在周围人为君后的手段噤声屏息大气不敢喘时。 楚轻煦走到已经抖若筛糠的丫鬟末秋面前: “去文府通报一声,让太傅进宫来替文妃收尸。” 作者有话说: 开始清算一切,包括啾咕在内。
第93章 祸国妖后(二)(2.2W加更) 煦日高升于中溱国都之上,朝钟恢宏作响,在京城上空回荡不歇。 在某些官员听来,这像极了一道催命符。 满朝文武身着官服,手拿笏板,匆匆忙忙进宫,列队进泰央殿时,人人心中都有疑惑。 宁远邱特意快走几步,凑到刑部侍郎身边说:“君上不在京中,按理说不必上朝,谁敢敲响朝钟?这不是冒犯天威吗?你说是不是啊张侍郎?张侍郎?你怎的额头冒汗脸色铁青啊?” 刑部侍郎抬手用官服的袖子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吞咽了好几下,喉头剧烈滚动,他看了一眼文臣首列,没有文腾的影子,他越加不安,“太...太傅今日不上朝?” “太傅忙着给文妃治丧呢。诶!这文妃好歹是大家闺秀,一向大度得体,居然在宫里行厌胜之术诅咒君后,要我说,实在是蠢,难怪君后盛怒,当场把人处死了,据说还是活生生勒死的。” 刑部侍郎腿一抖,险些跌一跤,宁远邱扶他一把,笑道:“侍郎大人怎么两股战战?难不成也想逃了这朝会?” “就算...就算文妃有错,也不该直接勒死啊!她毕竟,毕竟是君上的妃妾,太妃也不管管?”刑部侍郎似是在为自己开解一般。 “太妃正在吃斋念佛呢,哪敢出来插手这种事?她要是管了,恐怕后宫就要抬出两具尸体了。哎哟侍郎大人怎地吓成这样?你在刑部不是见惯了罪犯尸体吗?文妃死相再惨烈,又哪能惨得过当日的宋状元呢?” 宁远邱是贴在他耳边说的这些话,声调轻轻,似是鬼语,刑部侍郎当场抖若筛糠! 这时泰央殿外的太监高声道:“请诸位大人进殿!” 文官武官分列两道,秩序井然地进了泰央殿。 泰央殿金堆玉彻,巍峨庄严,是中溱帝王上早朝的宫殿。 只有皇帝才有资格召百官在泰央殿会见。 可如今淮祯不在京中! 站在武官首列的温霆猜到了什么,一时又不敢信,这时,有人高喊:“君后驾到!” 众臣几乎同时抬眼,仰视玉台之上,款款而至的楚轻煦。 他穿了一身密织金丝凤凰纹宫装,头上戴了一把龙凤戏珠的紫玉金簪,那是淮祯大婚那日相赠的稀罕珍宝,如同凤冠,是权势的象征。 楚轻煦一甩广袖,稳稳地,坐在了龙椅之上,端的是琼林玉树,貌绝冠玉。 底下众臣纷纷睁大双眼,既惊叹此子貌美近妖,又惶恐地看他稳坐龙椅。 贡院的魏甲站出来道:“龙椅只有天子能坐,君后殿下僭越了!” “哦?”楚韶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他稍一抬手,随侍再旁的司云便掀开手中玉盘上的金黄色锦布,海水行龙国玺映入众人视线。 在众人震惊的视线中,楚轻煦冷声道:“陛下离京前,亲手将国玺交到了本殿手中,本殿代掌朝政,自然坐得了这方龙椅。” 魏甲不可置信:“你...” “君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肃朗的声音打断魏甲的质疑,只见居于武官首位的温霆,率先朝楚韶行了朝会的大礼。 楚韶意外又感激地看了温纪影一眼,在对方抬眸时,又立刻收回视线。 温霆是温家长子,代表着镇国公的立场,有他做表率,心存疑虑的武官立刻附和。 宁远邱列于文臣之中,也高喊君后千岁。 然而言官附和宁远邱的却寥寥无几。 司云扫视那群站立的官员,默默记下了这些人的脸——巧了,大部分都是在名单上有姓名的。 文腾哪怕不露面,照样是这群言官的主心骨,太傅不倒,这群人就不会对楚韶臣服! 倒也不急。 楚轻煦展颜一笑,柔声道:“众卿平身。” “谢君后殿下!” 温纪影起身,见君后面露笑容,一时心神激漾,下定决心要在淮祯离京这段时间,护好楚轻煦。 楚韶扫了一眼文臣首列,明知故问:“太傅为何不来?” 魏甲怒道:“君后杀了文妃,还要诛心一问?” “魏大人这话,本殿就听不懂了。本殿近日身上不爽利,连慕容御医都查不出个所以然,那日去冷意阁看望文妹妹时,竟无意间发现她在行厌胜之术诅咒本殿。”楚韶扮起无辜来,当真是很能蛊惑人心,显得楚楚可怜,他反问众臣:“妃妾诅咒皇后,不该死吗?” “自然该死!”温纪影愤而朗声道。 魏甲反驳:“强词夺理!厌胜之术如何能当真?!就算文妃此举犯了宫禁,也罪不至死!你若真要处死她,也该征得陛下的许可!你怎敢滥杀妃嫔!” “那日大婚时,陛下在床畔间与我说,他愿与我夫妻一体,既然如此,那自然是我想什么他就想什么了。” 楚韶的语调轻浮又暧昧,故意膈应魏甲这个满口圣人道德的伪君子。 魏甲果然气急败坏,“朝堂之上,岂容你轻浮!” “朝堂之上,岂容你放肆!”楚韶厉声回击,“来人!谏议大夫出言不逊,冒犯天威,剥了他的官服,打入天牢!” 御前侍卫立刻上前押住了魏甲,当真上手直接摘了他的官帽,剥了他的官服,魏甲屈辱之至,愤而骂道:“妖后!我为官多年,自认从未有过错,你以什么罪名剥我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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