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苡苡却并不在意的一笑置之,“你又没做错什么,赔什么礼?再说了,我现在和孟循还是明面上的夫妻,你这么说也没什么错。” 孟兰会在这时候来见她,想必也已经知道了她和孟循之间的事。 孟循应允了她的条件,她也答应了孟循的条件,她又成了孟循的妻子。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一重身份而已。 她比孟兰年长几岁,孟兰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她却什么都没有。 其实几年前,若没出那桩意外,她的孩子兴许比现在这个小娃娃都要更大,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思及此,祝苡苡面上不由得多了几分落寞。 但很快她那几分落寞,就随着小娃娃的一句话,消散了个干净。 那唇边还沾着些许桂花糕碎屑的小娃娃,突然悄悄的看了她几眼。 也不知怎么的,就小声说道:“姨姨长得真好看,笑着更好看。” 祝苡苡愣了会儿,随即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小家伙好像看出了她心情不好似的,变着法逗她。 和孟兰说的一样,她可爱又机灵,这样小的年纪,还会哄着大人开心。 多了孟兰和这个小娃娃,她接下来的半个月,似乎过得开心了不少。 不只是心绪,似乎连胃口都好了不少。 这日,她换上半个月前的衣裳,却觉得腰上窄了几分,有些勒。 她蹙着一双秀丽的小山眉,来回照着面前光可鉴人的铜镜。 好似,她的脸也肉了几分。 仔细想想,她这些时候确实过得舒坦,日子不无聊,隔几日,孟兰便会带着小娃娃来陪她,睡也睡得比前些时候好了许多,又没什么烦心事。 虽说大多时候还是待在这所宅院,但偶尔还是能回祝家一趟的。 只是,这一切都风平浪静的太快,快得让人毫无察觉,毫无防备。 她问过祝管事和吴叔叔,有没有在府城中听过什么风声,他们两人的回答,都是一个意思。 徽州府城内外平静的很,除了来了几位京城的高官之外,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好像前些时候的风波,从未涌起过一般似的。 直到这天深夜,簪星曳月的孟循突然来了找她。 推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孟循时,她不由得攥紧了双手。 她不习惯这里的丫鬟伺候,差不多要睡的时候,她总会让丫鬟离开,自己安静在屋里待着,于是现在听孟循开门,只是她。 仔细算起来,她也有许久未和孟循打照面了。 凝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孟循,她除了错愕之外,还有些许恍惚。 唇边的话抑制不住的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尽管她声音很轻,孟循依旧听得清楚。 他分明该早习惯了她的冷淡,可听见了她的话时,他心头还是有些许酸涩。 孟循敛了敛神色,“我有些话要同你说。” “什么?” “明日,我们便出发回京。”
第78章 祝苡苡呆呆的站在原地, 良久都未有动作。她一双清亮的杏仁眼慢慢睁大,眸光也慢慢聚焦,她定定地看着站在面前的孟循,好一会儿, 才轻声问道。 “这么快……便要回京城了么?” 她声音很小, 好似话在夜风里的轻声呢喃, 若非离得近,兴许半分都听不见。 但对于只站在她面前的孟循来说, 要听清这句话,再简单不过。 孟循恩了声, “事情都处理完了,也没必要继续在徽州府城待着。”? 他语气是一贯的平静与冷淡,仿佛在说着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祝苡苡斜倚着门边,听着他的话,一时间有些出神。孟循说的没错, 他本就是外派出来办差的, 开始做完, 自然是要回京城述职,他是刑部的郎中, 又不是徽州府的官员, 久在这处待着, 自然不是道理。 她至少现在明面上是他的夫人,自然, 也要随孟循一道离开。 只是想到她要离开徽州府城,心中就莫名生出了几分惶然。心头空荡荡的, 像是有许多事情还未了结一般的。 可她又没什么由头去说服孟循, 甚至她自己也不愿开这个口。 祝苡苡渐渐低下头来, 手紧紧捏着门沿,暗淡的月光和房内燃着的烛光映衬下,她眼底交织出一片模糊的剪影。 “我晓得了,时候不早,我去休息了。” 声音也多了些许低沉,很难让人轻易忽视。 孟循神色愈发晦暗,在祝苡苡打算将门合上之时,他抬手挡在了她前头,引得祝苡苡错愕,不解的抬头看他。 迎着那双深沉晦暗的眸子,祝苡苡心间倏地一颤,慌张与不安渐渐蔓延开来,扶着门的手也骤然松开,垂落到了腰间。 两人无声对望着。 他的眼再无前几日那样的试探隐忍,他几乎把侵略渴求,摆在了明面上,叫她一览无余。 祝苡苡下意识咬着唇,想要说些什么,可千言万语却停在唇边,迟迟不脱口而出。 孟循前些时候是忙着案子,日日早出晚归,几乎没多少时候留在这里,以至于祝苡苡都很难瞧见他,但现在如他口中所说,明日他们便要一道离开徽州府了,也就是说,至少孟循当下是没什么事务的,这夜他不用去书房,是清闲的。 她又是他的妻…… 祝苡苡眉心微蹙,僵持片刻后态度松了下来,她侧过身,让出一个口子。孟循也没有退让,抬步走进。 她早就梳洗妥当了,一头乌发垂在背后,里头穿着寝衣,外头只松散的披了件海青色的罩衫。若不是这会儿孟循过来,兴许这会儿,她已经睡下。 祝苡苡心头坠坠的走进内室,隔着屏风,她避无可避地听到了衣裳摩挲的窸窣声,以及,那水珠清脆溅起涟漪的声音。 孟循少有叫人贴身伺候,曾经,除了她之外,再无旁人能进他的身。 凝望着丁香色的帐顶,她攥紧了被褥,柔软的唇紧紧抿着,不留丝毫缝隙。她心绪杂乱,好似被夜风吹乱的枝芽,凌乱交叠,摇摇曳曳不成规律。 那边细微的声音渐渐停下来,她的心绪几乎躁动到了顶峰。她分明能听到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即便很轻,但在一室静谧下,那声音依旧能敏锐的调动起她的警觉戒备。 祝苡苡心里越发烦躁,她甚至不敢侧眸去看。 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可到了这一刻,却依旧还是想要逃避。其实也没什么,他们曾经是夫妻,做过许多次这样的事。 在她还默默分心之际,孟循已经站到了床边。 他知道她还未睡,仍旧动作轻缓的坐下,却不想只是这样,她肩头便突然一颤,侧过头,略带惊慌的看着的。 她纷乱的呼吸声,昭示着她的不安。 孟循心头五味杂陈,面上却分毫不显,他不受影响的躺在了她的身边,动作极为自然的牵过她的手。 这是在品察道那微微泛着凉意的掌心时,他有些许意外。 “手怎么这样凉,是方才冷着了?” 他将那只柔软的手包裹在掌心,食指一点一点抚弄着她的手背。 “……恩” 身边切实的感触让孟循舒服了不少。 这是他期盼已久的相处,仅仅只是待在她身边,他便已足够开心。 祝苡苡原以为,孟循还会有些动作,就如他们曾经那样。她不断的宽慰着自己,试图让自己能够平和的与他相处。但孟循却迟迟并未有所动作,他只是安静的躺在她身边,合着双眸,呼吸轻浅。 除了握住她的手之外,再没有其他动作。 兴许是她久久的注视被他察觉,他合着眸子缓缓开口:“不是说累了么,怎么还不睡?” 祝苡苡被他问得怔了片刻,匆忙偏过头去。 “……有些不舒服” 她确实不舒服,和孟循待在一处,总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这是她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现在却难以忽视。 孟循倏地睁开眼,缓缓侧过头去看她,“不舒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大夫来……” 他说着便要起身,祝苡苡啧了一声,随即抬手拉住了他。 “我只是不习惯你躺在我旁边。” 孟循动作一僵,随即又极不自然的牵起唇角,慢慢躺下。 “没事,今后时日还长,苡苡总会习惯的,就像曾经一样。” 他轻缓的声音带着溢于言表的怀念和缱绻,又低又轻,好似是回答着祝苡苡,又更像是在宽慰着自己。
* 离开徽州府城之后,与祝苡苡而言,时日就过的过得尤其快。 转眼她就已经在回京途中辗转了半个多月,约莫再过几天,就能抵达京城。 她在离开之前,还去过祝家一趟,同吴叔叔和爹爹道了别。爹爹还是老样子,没有更好,也没有更差,无论她说什么,都是一副模样,也不知能不能听懂她说的话。 但这些也不算要紧,她相信爹爹总能知道的。 除此之外,她又去打听了前朝余党的案子,不出意料,又是没什么消息。祝家在徽州府也算为富一方,若不是有人刻意隐瞒,想要从官府口中这些消息也不算太难的事。可这事儿她费了不少力气,却犹如石子投进海里一般,从头到尾都没有半分动静。 像是有人刻意瞒着似的,前阵子那些大费周章的事情,全部销声匿迹。 祝苡苡索性歇了心思,不再想着能从外头打探些消息。 这路上,她寻着机会和孟循提过此事。 孟循的反应,就像是早猜到了她会问他似的,不慌不忙的,给了她一个答案。 “苡苡不必担心,这件事情,与祝家不会再有半分干系。” 可孟循口中的答案,却不是她想要的,她还想知道些关于穆延的消息。 一个牵扯着这样一桩案子的人,被抓进府衙大牢受了重刑的人,怎么就半分消息都没有了呢? 祝苡苡看着孟循神色平静的模样,狠了狠心开口:“那穆延呢……他现在如何了,可洗脱了那罪名。” 两人一道坐在马车上,孟循原本手上擎着一沓书卷,漫不经心的看着,听见祝苡苡的话,随手将书卷搁在一边,侧过头去,淡淡的睨着她。 “我答应过你的事,从来都会做到,你要我帮他,我也帮他了……” 她有些着急,没顾着孟循还未将话说完,便着急脱口而出。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随着他同父异母的兄长,一道去了京城。” 他的话太平静,可他话里的意思却让祝苡苡吓了一跳。 “你……你说什么,同父异母的兄长他,他不是……” 孟循不疾不徐地替她继续解惑,“他有亲人,既有父亲又有兄长,比你我二人都还要多。他从前的身份,半真半假,也就只有苡苡你,才会相信他。” 祝苡苡去了府衙大牢的那次,就已经从穆延口中知道了这些,但具体的,却还不甚很清楚。 穆延虽瞒着她确实有生身父亲的事,但那也非他本意,他只是不想再和那位生身父亲有所牵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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