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满朝堂的人都盯着西北,所有人的信件走的都是小道,毕竟大道满路城池,谁也不可能保证整条线都是自己人。李穆带领几人用了十五天,不过是占了他熟路的便捷。其他人肯定不可能这么熟悉,那么正常就得二十天,皇后娘娘的信应该是遇到余度那天就派人送了,可如此日夜兼程,还是过了十二天。这还是因为全天下都有她的商铺,一路都有接应的人,可即便如此,还用了十三日。 西北太守的消息虽然比不上皇后娘娘,可能与李穆等人同时到达,说明他路上接引之人不少。 “这不更好吗?拔出萝卜带出泥,把这一连串蛀虫灭了,朝堂之上也能消停几年。”李穆淡淡的道,目光坦坦,丝毫不惧。 秦月恍然一笑:“是我着相了,来都来了,怎么能不办一番大事?” 为避免引人注目,冷掌柜的府邸采购依旧照着往常一样,吃的是当地普通的食物,为着冷掌柜还有些不好意思:“西北饮食粗犷,几位大人可能会吃的不习惯,不过如今西北城中探子无数,若是特意的去准备江南菜,可能会被引起怀疑。” 秦月朗声笑道:“俗话说入乡随俗,我都来西北了,若不正儿八经吃点西北菜,以后都没脸说我来过这地方。” 可真要细说,李穆在西北待了不少年,屈庐是从西北跟着李穆进的京,对西北菜毫无排斥,唯一没来过西北的只有秦月,可看她饭桌上吃的很多,冷掌柜这才放下心来。 饭后天还没有黑,秦月摸着肚子在院中来回走动,西北的菜虽说说味道不错,可油腻了一些,可盛情难却,他不好意思提要求。 看李穆走过来,秦月发现自己正站在院门口,以为他要出去,侧了侧身把门让出来了。 不想李穆就那么停在了自己的面前。秦月慢慢抬起头,因为李穆喜欢穿青色的事太过于出名,这次他特意穿了绛红色的长衫,还留了胡茬,可即便如此,还是掩盖不住男人的风华。 李穆的手中摆着一个小瓷瓶:“这是解腻的药丸,一次一颗,一会你就消食了。今夜的菜是迎客盛宴,这边招待客人喜欢大荤,过两日就好了。” 秦月毫不客气的拿过药瓶,拔了药塞倒了一颗出来,直接喂到了嘴里,梗着脖子硬吞了一下去,耳边是李穆的未尽之语。 “这个药是嚼的。” “……”他一定是故意的。 药果然有用,才半个时辰秦月就觉得她还可以再吃一顿了。 可惜正事要紧,三人换好了夜行衣,轻手轻脚出了宅子。 这一路上三人其实也没闲着,对各自的武艺也都有了点底。 李穆这些年在武艺上确实长进不少,秦月虽然还和以前一样,可比起大多数人来也算身手不凡,而屈庐跟着李穆这么多年每日兢兢业业练武,自然也不是草包。 三人选了最近的一个粮仓。 冷大掌柜说之前粮仓的守卫都是一日两换,白日一队晚上一队。可今日的消息却是晚上换三次。 三人躲在不远处,听李穆分析:“整个晚上一队人可能会有人瞌睡,守不住粮仓。而现在换了三队人马,看起来是守卫更加森严。但一旦交接,就会有漏洞,反而更有利于我们。”
第42章 离开 三队人一夜交接两次, 第三次便天亮得撤,几人只有第一次的时间观察。 作为曾在南巡途中无数次偷跑出去的人,秦月在这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 那边才交接完, 她这方就知道如何进入,转头看到李穆也看过来,就知他也看了破绽, 目光闪闪的看着他,满脸的跃跃欲试:“你可不准把我抛下。” 李穆将头转向屈庐:“你在这放风。” 屈庐不想放风, 但他没得选:“……是。” 李穆便与秦月趁着第二波交接, 悄悄潜入了粮仓。 粮仓里的麻布口袋很多, 还都很满。 两人打开一个, 竟然是稻草, 连着翻了几个,也是草。虽说这早已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可真看见,还是掩盖不住愤怒。 秦月压低声音怒道:“既已无粮, 又何必放些草在这,他还想干什么?” “无怪乎毁尸灭迹, 斩草除根。”李穆的声音有些冷, 秦月听到便知,这已是他愤怒到了极致。 两人乘着下次交接悄悄离开。一夜已经过去, 一会还有其他事要做,赶快各自休息。 秦月刚醒过来就听下人说冷掌柜在厅堂与李穆禀事, 连赶了过去。 厅堂里的气氛很是肃穆,李穆面色发沉,众人均是一言不发。 见秦月过去,李穆神色稍有缓和:“你先去用膳, 饿着肚子不太好。” 秦月摇头:“我不饿,一会再吃,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预料成真罢了。”李穆淡淡的解答,“昨夜我们去的那座粮仓被烧了。” “好一招毁尸灭迹。”秦月冷笑,“我倒要看看这西北城中有些什么牛鬼蛇神。” 刚用了膳,冷掌柜就派人来说有衙役来清点人,所有人都要去。 依照冷掌柜的安排,李穆就是一个有着发财梦的无脑草包。 所以他们三个到的最晚,做好了酒囊饭袋睡到日上三竿的姿态,李穆还打着哈欠,那些衙役已经在查着其他人了。 衙门里的小卒们平日里都有通气,这些衙役与昨日的守卫都受过冷掌柜的好意,也不太为难人。 不过看着他们三走过来,心理都有不屑,等着看富家公子一落千丈。 众人都没有过多盘查,不过其中一个皱着眉头:“你们商队新来这人看着倒是身体好。” 失策,酒色之徒哪有什么好身体。 冷掌柜正为自己的思虑不周而后悔。 不想秦月羞涩一笑,脸色绯红:“官爷,这说的是什么话?” 说完这话好似又觉得口误,转过身来整个人半倚在了李穆身上。 李穆整个人有瞬间僵硬,秦月挡住他不自在的表情,两个人挨的更近了。 少女的鼻息落在颈上,男人不自在地垂下了眼脸。 现场的气氛突然带了些许□□,那些衙役都笑了起来。 冷掌柜趁此机会,给为首的衙役地的一个荷包:“新来的鱼,等我赚到他的钱,回头再请众兄弟好吃好喝几顿。” 那衙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哥哥懂你,今日就走个过场,你们该干嘛就干嘛。” 看衙役们都走了,冷掌柜让众人散去,这才陪着几人回去:“李相这身体,一看就不像纨绔子弟,小的也是,没想到这茬,才露了破绽。” “掌柜不用自责。”秦月摆摆手,“我们不也没想到?不过真没想到一个衙役居然有如此观察力。” “民间能人辈出,大多缺个机会,故而一生碌碌无为。”屈庐接了话,“当初我若不是有相爷赏识,说不定最后离了军营也是去地里刨食。” 李穆从刚才就一直没有说话。 秦月凑到他旁边:“不知道我能不能被李相赏识一下。” 李穆回过神来,脑子里将秦月的话再过了一遍,才道:“你何须我赏识,皇上和娘娘谁不赏识你?” 秦月也就随口说说,哪管李穆什么意思,不过有个事得嘲笑一下:“李相纵横官场这么多年,怎么连戏都不会做?” 李穆的手握起了拳头。 “不过你身居高位,哪用得着做戏。”秦月为自己的发现沾沾自喜,哪能注意到李穆的不自然。 第二日,几人又打着买货物的名头去了集市,集市上各国来往众多,但石岩之人最多。 秦月便问:“石岩有那么多货物可以卖吗?” “西北干旱,但石岩也没好多少,草木不丰,按理说就算能保证吃食,不会有余粮。所以他们来换的东西更多应该是粮食。”李穆看着人来人往,低声道,“可你看他们交易的方式,都是皮毛换金银。” 秦月不解:“这有何问题?” 因着身份问题,两人离得不远,可说的话不能让别人听到,秦月便越凑越近,碎头发都碰到了李穆的下巴。 李穆干咳一声,解释道:“石岩是游牧民族,千百年的习俗,他们并不信任金银,只有粮食才让他们觉得安稳。所以石岩向来与来往商人以物易物。金银于他们并无其他用处。” 秦月抿了抿唇:“石岩这是有异动吗?固国夫人不是向来与我朝亲近吗?” “石岩并非固若金汤,固国夫人不过是在几个部落中势力最大的一位。当年石岩与我朝一战,战争僵持。固国夫人带着她所在的部落投靠了朝廷,给了我们石岩的军事分布图,才能一举攻破石岩大帐,之后大业拥护固国夫人,故国夫人至此在石岩站稳了脚跟,做了石岩的首领。” “对于有的石岩人来说,固国夫人是叛徒,所以石岩也有部落是不服她的,是吗?”秦月问。 李穆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 秦月又问:“是不是有石岩的部落想反了固国夫人?” “固国夫人势力很大,其他人再不服也只能忍着,除非大业有人伸出了橄榄枝。” 可这个关头,能伸出橄榄枝的,除了皇族,还能有谁。 秦月叹道:“皇权深渊,夺嫡风波,无人能避。” 后来几日,几人多方打探,石岩与西北太守千丝万缕的关系也慢慢浮出了水面。 再没几日,赈灾粮到了,负责人是申欣嘉的爹,李穆一手提拔的人,随着赈灾粮到的还有一队军队。 那些人留在西北城外,并未进城,却全权接管了西北城的城门。 李穆当即带着两人去见了申大人。 没寒暄几句,李穆就道:“带人先将太守抓起来。” 申大人一惊,此事发生,太守责无旁贷,可他毕竟熟悉本地事务,往往能给个带罪立功的机会,可听李穆这意思却是连这机会都没有了。 心知有大事发生,他也不多话,转身告退,带着人就亲自去了。
申大人并未将太守抓回来,早在朝廷接管城门之前,他就跑了。 申大人跪在下首请罪,李穆挥手让人扶他起来:“此事不怪你,我早有预料。” 又看秦月有话要说,缓声道:“秦女官有何问题,不妨直说。” 秦月深知她此行不过是给个历练的机会,并没有谁指望她能做大事,看李穆与申大人吩咐正事,她也一直没有开口,虽说早已攒了一肚子话。 既然李穆让她说话,那她就不客气了:“李相是故意放他走的吗?你早就猜到他会逃走吗?他走了粮仓里丢的粮怎么办?” 李穆一条一条解释:“我不知道他要不要跑,我只是猜测一下,若他逃走了,就确定了我的想法。粮仓着火并不比粮仓的粮丢失罪名小,而他多此一举要烧粮仓不过是怕人追踪粮食去哪了。他既然这么怕被人发现粮食去向,那么一定是被人捏住了把柄,这个时候他定是宁愿畏罪自杀都不愿意被抓住的。所以他要想活命,肯定会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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