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瞧着坐在自己身旁一动不动的人,戳了戳他衣袖上的蟒纹。 季宴淮觑她一眼,倒是一动没动。 棠棠看得好笑,细白的手指捏着他的袖口轻晃,娇声道,“辛苦殿下了。” 她平日里说话清脆,倒是少有这般甜腻绵软的时候,季宴淮好心情地扬了扬眉毛,也不顾身后还候着人,伸手勾着她纤细的脖子将人揽过来,俯身咬了咬那刚刚他就觊觎的红唇,含糊唤了声她的名字。 虽这吻短暂,可棠棠仍羞得脸色通红。 “伺候太子妃梳洗。” 他起身吩咐。 旁边候着的宫女嬷嬷自然连声称是。 他走到门口时,忽地转身回来,“棠棠,等我。” 棠棠一愣。 身后的夕阳给他身上镀上一层金光,可此刻,他认真的眼神,似比那太阳还要耀眼。
棠棠点头,柔声道,“去吧,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回来。” 季宴淮这才松了一口气般,转身走了。 刚刚他在时还未觉得,此刻瞧见周围候着的宫女太监脸上都带着笑,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 刚刚看着他的神色,不过是想起以前她总是趁着他不注意想要跑,所以这才说会在这里一直等他回来。 可此刻想起来,倒有几分怪异了。 不过不等她尴尬,等季宴淮一走,一众宫女便躬身上前替她卸了钗环,她们规矩极好,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动作利索,毫不慌乱,一旁的红杏绿苹竟是没有插上手。 “太子妃,沐浴吧。” 一位女官说道。 棠棠刚刚站起身,一旁的红杏就伸手过来将她扶住,同时松了一口气,自己终于不像个外人了。 东宫的浴池自是宽敞,里面升起腾腾热气,还飘着好些鲜嫩的玫瑰花瓣。 这冬日里哪里来的花瓣,棠棠忍不住想到。 温热的水没过她的身子,她舒服地喟叹一声,好似今日的疲惫被这水洗净。 等她从里面出来,便只穿了一件红色里衣,衣襟大敞,一条绵软雪白的沟线若隐若现,虽早就被嬷嬷提醒过今日要发生的事情,可这般露骨的衣服,她还是有些不适应。 “嬷嬷……” 棠棠掩了掩衣襟,朝一个相熟的嬷嬷柔声道。 可那嬷嬷也不应她,只吩咐宫女端了一些吃食上来,“太子妃,吃点东西吧。” 棠棠原也饿了,可瞧着桌上精致可口的菜肴,莫名觉得此刻的饭食宛若断头饭一般,吃着便也觉得没那般可口了。 正想放下筷子,就听屋外候着的人唤了一声,“殿下。” 她莫名手一抖,又重新捏紧了筷子。 季宴淮平日里虽看着温润有礼,可这些人还是对他有几分惧怕,在宴上,便也没有敢胡闹,此刻进来,也还清醒。 瞧着棠棠正吃着东西,便扬手止住了屋内人行礼的动作,坐到她身旁,瞧见没动多少的菜肴,皱眉问道,“怎么用这么少,不合口味?” 棠棠连忙摇头。 季宴淮原还有些疑惑,可看着她有些飘忽的眸子,心下了然。 拿起一旁的筷子夹了些她平日里喜欢的菜,低声道,“多吃点,等会儿会累。” 红色一点点攀上棠棠的脸颊,她转头瞪了他一眼,逗得季宴淮笑出声。 她磨蹭了好一会儿,可身旁季宴淮一点也不着急,支着下巴替她布菜,棠棠便知道是躲不过的了,轻轻放下筷子,“我饱了。” 季宴淮挑眉。 身后候着的宫女便悄声将东西扯了下去,又端水过来让棠棠漱了口。 屋中的人都退了下去,季宴淮瞧了她一会儿,忽然站起身来。 棠棠早就被嬷嬷告知该如何伺候季宴淮,此刻见他起身,也连忙站了起来,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做什么?” 季宴淮转身瞧着自己的小尾巴,笑道。 “我……臣,臣妾来伺候您更衣。”她说的有些磕磕绊绊。 季宴淮捏了捏她的脸颊,“不必听她们的,私下就如同以前那般就行了。” 听他如此说,棠棠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倒是更真切了些。 正要抬手替他解衣裳,季宴淮忽地抬手握住她的手,“这般着急?” 他凑近她的耳畔,轻声道。 棠棠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这般被他戳破,一张白皙的小脸粉红如霞。 季宴淮微烫的大手抚在她玲珑的身段上,心下一热,可到底还是考虑到今日是第一次,不能在浴池里折腾她。 便将人抱去榻上,啄了啄她唇角,“我去洗漱。” 他这回走得十分匆忙。 棠棠抱着膝盖坐在榻上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狂跳。 季宴淮很快便回来了,只是过于匆忙,连衣服上的系带都有些乱七八糟,棠棠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这回倒好脾气,一言不发地迈着长腿跨上了榻,半靠在床榻之上,握着棠棠的腰,往上一提,她就坐在了他身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那处灼热实在让人忽略不了,棠棠脸上的笑顿时消失。 季宴淮手指微动,那挂在她身上的红裙便如一朵花般开在地上。 而后铺天盖地的吻从她的唇一路往下,落在绵软之间,然后在他手中挤出各种形状,软帐落下,两道缠绵晃动被掩入其中,莺声呖呖。 起先棠棠还有几分清醒,后来,他越闹越兴奋,竟抱着她从榻上下来,棠棠趴在他的肩头,只觉得那烛火晃成了一道道波纹…… 等她再有意识,季宴淮正用帕子替她清理,她原想出声说些什么,只是嗓子有些哑,在昏黄的灯光下,有几分暧昧,眼瞧着他手中的动作渐渐又往下,棠棠干脆闭了眼睛装睡。 “太子妃……” 他忽然俯身在她耳边轻唤。 “嗯。” 棠棠下意识应了一声。 便听见他低低的笑声,棠棠有些恼,可眼皮渐重,也没了心思和他闹,这回倒真的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棠棠一睁眼,便觉身上如同散了架一般,尤其是腿,酸软得厉害,腰间还横着一根重重的手臂,想起昨日夜里,她低头,在那手臂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做什么呢?” 季宴淮将人紧紧箍在自己怀中,蹭了蹭她的肩膀,轻声道。 棠棠心虚地瞧了一眼他手臂上浅浅的齿痕,柔声道,“今日还要给去陛下请安呢。” 季宴淮“唔”了一声,没有动弹。 棠棠费力推开他的手,然后面向他,“听见没有。” 季宴淮这才睁眼,低头瞧着自己怀中的姑娘青丝散开,一张小嘴宛若一颗饱满多汁的樱桃,也不顾她的抗拒,将两只细腻的皓腕反剪在她脑后,俯身又噙住了。 听着她娇/吟,季宴淮手渐渐又从她纤细的腰往下…… “阿宴……” 她娇声道。 季宴淮停下看她。 “今日还要给陛下请安,我不想失礼。”她手被季宴淮束缚住,便用脚趾蹭了蹭他的脚腕。 季宴淮眸色一暗,俯身扯开她的衣襟,碾了碾那颗红果,然后道,“棠棠,你这般,可不是想让我停下来。” 棠棠被他捏得一颤,没想到他这般不要脸,不过是用脚蹭了蹭他,竟说是她不让他停下来,一时愣在当场。 被她的表情取悦,季宴淮没再继续,而是抱着她平复了一会儿,这才叫人进来伺候。 昨日夜里,里面闹了多久,这些守夜的宫女倒是清楚,此刻余光瞥见凌乱的床榻,还有一地的衣裳,脸色更红。 “怎么了?”季宴淮没让人近身服侍,自己在一旁穿好了衣裳,回头见着棠棠红透的脸颊,柔声问道。 棠棠摇头,眼神却不经意落在他身后的紫檀架子上。 季宴淮也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昨日下半夜,她就是弯腰扶在这里承受他的给予。 到底是初经□□,平日里镇定自若的太子殿下,此刻竟想将屋中的人都屏退。 “我出去等你。”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人收拾妥当,用了早膳,便往宫里去了。 上回见到永安帝是在岐山,这才过去不过几个月,他似乎更老了些。 见着两人来请安,面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例行公事般嘱咐了几句,便挥手让他们走了。 出了殿门,棠棠忍不住瞧了瞧季宴淮,见他神色平和,也松了一口气。 若爹爹还在世上,对她这般不冷不热,她定会伤心。 “怎么了?” 季宴淮察觉到旁边的姑娘打量他,侧身问道。 棠棠摇了摇头,却借着宽袖的掩盖下,悄悄捏了捏他的手。 季宴淮看着她紧蹙的细眉,心中一暖,“棠棠,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他屏退宫人,温声道。 棠棠点头。 两人便牵着手一路从御花园过去,从一条隐秘的小道爬上一个小山坡,他指着一座巍峨的宫殿道,“这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 坤宁宫,也是皇后住的地方。 幼时,他作为皇后的儿子并不像常人所想的那般锦衣玉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反而是满身伤痕,时常被打骂,他觉得很奇怪,为何自己的母后不喜欢自己,一开始还有些伤心,后来被打得多了,便只有麻木了。 渐渐长大之后,他发现,皇后每回见了宁贵妃或者听到父皇又去了宁贵妃那里之后,便打他打得更狠,所以,他那时候是极其讨厌宁贵妃的,甚至想过,要是宫中没有宁贵妃就好了。 不过,就算皇后再气愤,她也不会让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有任何伤口,因此他的伤从未被父皇发现过。 可他也知道,若是父皇对他有一丝关心,是什么也瞒不住的,就像大皇子一般,他咳嗽一声,父皇都会将伺候的宫女太监责骂一通。 可后来,深宫里的秘密被揭开,他成了那位宁贵妃的儿子,众人似乎一下子就看见了他,就连父皇对他也格外关爱。 他知道,不论是恨还是爱,季宴淮从未得到过,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位宁贵妃。 “直到我遇见你,不是什么皇后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宁贵妃的儿子,甚至不是皇子,可你就是不管不顾救了我,与我柔声细语的说话……” “棠棠,我知道我很自私,不管不顾地就将你带到长宁殿,可那时候,若不带你走,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也很卑鄙,直到确定你再也不能从我身边逃走,才敢将一切告诉你,若是你生气,你怎么办都行,只要,你不离开我。” 季宴淮抓着她的手,语气逐渐急切。 他的确是自私又卑鄙的,若是从前,棠棠定毫不犹豫地从他身边逃走。 可现在…… 她抬手抚上他的脸,轻声道,“阿宴,以后,我会陪着你的。” 忽然,一点冰凉落在他的眼角。 棠棠抬头去看,一片一片晶莹的雪花纷纷扬扬而下。 “阿宴,走吧,下雪了。”她牵着他的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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