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小还没有成年的身子,蕴藏着敢和他寸步不让的对恃勇气。 阳翼每想起祁然绷得紧致的倔强眼神,就有将他狠狠敲碎的冲动! 他不是王,不是一切显赫荣宠加身,他席天卷地的自信从何而来? 阳翼猜不到,日复一日的相处,却渐渐有些似有若无的痕迹飘浮在他周围。伸手去抓攫,滑不留手。偶尔成功,却又在对号入座时,被祁然三言两语挑拨成似是而非。 “恩……离老远就闻到香了,你今天真是稀奇了啊,访客居然知道带伴手礼了?”祁然迎出来,夸张的在半空中抽动鼻子,嗅闻的动作象闻到腥味的猫。全不见前一日与阳翼不欢而散的不悦,确定飘在空气中浓郁的芬芳是从阳翼手上拎着的坛子里散发出来的,更是毫不客气的冲上前直接抢到手里。 揭开盖在坛口上的盖子,比之间浓了百倍的味道涌到鼻翼间,“咦?”灵巧的动作阻了一瞬,阳翼只来得及看到祁然上挑的视线极快的忽闪了一下,就再次垂头隐下,“百里瑶……原来是岳兰王大婚之日,能记得给我这囚徒之人送来一坛,还真是君恩不浅呢!”没了刚刚的热切急躁,祁然有些懒洋洋的说出这坛酒的来历,将坛子塞回阳翼手里。 “不尝尝?”阳翼将祁然的举动尽收眼底,无来由的觉得心情大好,掀开盖子,仰头就着坛口喝下一大口,啧啧有声的品味再三,笔直的就还没封盖的百里瑶举到祁然鼻子下。 “百里瑶之后呢?你还准备了什么?”祁然没有看酒,斜过眼睛从眼角处瞥向阳翼。 “喝完再说!” “如果是溯逆,等我喝干这百里瑶,岂不晚了?”祁然接过酒坛,“不过还是早喝早完事的好,省的让新婚的岳兰王后独守空闺,也对不起岳兰王的春宵时刻!” 举坛仰头。 阳翼忽然开口,“等等!” “再等下去,我的勇气会耗光的!”祁然曼声轻语,话里却透出浓重的嘲弄来,也不知道是嘲笑自己会胆小,还是嘲笑阳翼什么。 “我没有准备溯逆,昨天的话题到此为止。”阳翼正经的宣布,“只是,叫他们先准备些下酒菜而已,你这么喝,太伤身!” “这个,不用大王操心了吧?既然酒后不是溯逆伺候,这礼也送到了,您还是早回早好!”自初见之日,还是第一次听祁然又是敬称又是尊王的,阳翼觉得新奇,虽然那祁然话里无一句不夹枪带棒的暗讽,但阳翼却只觉得高兴,全感受不到被轻呼的生气。 脑中浮现那双引得阳翼心猿意马的小脚丫,如果在交欢的时候蜷曲起双腿,这双小脚应该正好顶在胸膛上吧……一阵火热涌到下腹。
争狩劫 卷首 极致之爱 第10节 假作真时 “是不是一定需要一个理由,才能让你安心?才能让你相信我是甘心情愿的留下来呢?” 大半坛百里瑶都进了祁然的肚子,醉眼迷离的男孩忽然抬起头,一脸视死如归的悲壮,看的没喝几杯的阳翼想笑,又不敢,祁然的眼,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让阳翼不由自主的专注。 这话题,半年来一直是在阳翼的心病,难得第一次,祁然主动开口。 “那你就当我爱上你了吧!”阳翼眼皮剧跳,不敢置信的看向祁然。 “嘻嘻……很幼稚吧!就知道你不会信这种儿女情长的话!” “我信!”不假思索的说出口,言罢自己也愣了一下……儿女情长,不是一直嗤之以鼻的么? “可是阳翼,如果不这样说服我自己,我怎么甘心!” “死过一次,生命的意义没有人比我更明白!”死过一次,在阳翼的理解里自然是指离开旗邺的那一次死里逃生,哪里知道,祁然隐在心底那个惊世之秘! “贪一世英名,追权贵烟云 一念之间,谁能论输赢 是英雄,是狗熊,老天还没定 成为王,败为寇,还要看天命 这三尺黄土,够不够埋你一世骂名 生死约定,真爱难寻 是多情,是无情,拿命来证明 人会变,情难尽,谎言很公平 这三尺黄土,能不能葬你霸业雄心 物换星移,这青史谁来留名 不要恨,生不逢时,天要灭你,轮回早已注定。胡彦斌,葬英雄。)” 低声浅唱着呢喃,阳翼一直在等他说话,口齿不清中居然念经一样的嘀咕不休,阳翼竖直了耳朵,才模模糊糊的分辨出祁然居然在唱歌。好笑又复生气,为面前这个小小的醉鬼! “不是所有男儿都志在四方!你心怀天下……可我只想任意江湖!很没出息吧……可是,人各有志啊!谁说儿女情长就不可信?谁说男人就必须志在天下……争天下,名留青史,说的好听,那你听过旧鬼烦冤新鬼哭吗?你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吗?你挥挥衣袖……死的是蝇头百姓……是冲锋将士……嘻嘻……最后,除了一座被盗得七零八落的陵寝,一具被翻得七零八落的骸骨……呃……还有,史册上洋洋洒洒其实还是七零八落的那些歌功颂德……你能得到什么?万人景仰?百年之后那只是三个字!国祚绵长?嘻……看看现在这十四国的王,白痴饭桶酒囊饭袋又有多少……不世明君越英明,将来儿孙丢脸就越……呃……” 祁然打个酒嗝,素茫茫的眼睛眨了又眨,可爱至极,“我……呃……说到哪了?” 阳翼早被祁然没有目标的话头引得急躁,那句“说服自己爱你”是什么意思?缭绕在心底的全都是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了。偏偏祁然酒后神志迷糊,东拉西扯的就是不说。这会见祁然居然忘了自己上一刻才说的话,立刻不假思索的引导:“你说你爱上我了!” “爱上你?才没有……”祁然摇着小脑袋反驳。 阳翼已经看出来了,祁然这下是醉的结实,若话里话外不加引导,肯定又会满无边际的胡侃下去,当下,小心翼翼的引导,“没有么?” “没有!”脑袋摇得想拨浪鼓,“你要玄密……我怎么会爱上眼里只有玄密的人!你知道这世上最珍贵的是什么吗?”祁然忽然故作神秘,压低声音,两手拢在嘴唇周围问着。 景阳翼被他那神秘的样子逗得失笑,不由得问道:“是什么?” “我不告诉你……除非,你也告诉我你心里最珍贵的东西!” “当然是上古遗宝了,譬如玄密,断阳!” “切……那有什么稀罕!”祁然迷蒙的眼,有一种就知道你是俗人的眼神鄙夷的看着他。 看的阳翼狼狈又有些好奇,“那你眼里呢?” “当然是爱了!有爱的心,才是最珍贵的!” “我现在,等在这里,等你来拿我的心……那本来是我要送给我最心爱的人的东西,可是现在只能被你抢走了……你说我怎么会甘心?” “我是人,是人,和你一样,两只胳膊两只腿,两只眼睛两只耳朵……凭什么你要……呃……我?”那双总是倔强的眼,这刻忽然水润的动人,大颗大颗的水滴,争先恐后的被挤出来,从脸颊上滴溜溜的骨碌下来,“就因为,你是王……我是玄密!” “这不公平……可是我知道这个世界没有公平……是的,我可以逃,可是,要逃到哪里去?这个天下,玄密只有一个,想要的却那么多,象老鼠一样逃一辈子,象鸟一样囚进笼子,这结果又有什么差别?” 第一次看见这个坚强的小东西流泪,景阳翼一向只为天下而动的心忽然觉得裂开一道无力弥补的伤痕……空荡荡的感觉让他不舒服,却感觉不到突兀,也许,这伤痕早就有了,隐隐约约的预感一直就存在着,只是刻意忽略掉了,直到这一刻,被祁然的泪浸泡着,才会裂开到让他无法忽视的宽度了吧? 起身,越过杯盘狼藉的桌面,景仰翼将那个哭的不能自已的男孩搂紧了,将那张被眼泪鼻涕荼毒的一塌糊涂的小脸压进怀里。 抽抽噎噎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闷闷的从胸前传出来。 “不要再逼我了好不好?就当我爱着你吧?爱你爱到愿意用我的心来成全你!是你不要,我一定要送出去的!是这样的!不要逼我一再去想起事实!催眠久了我会免疫的!只要你不追究,我就会忘了初衷是自己骗自己,到那时候,我就会心甘情愿的留下来!我只会这种笨法子了!不要提醒我现实了,再不要了……求求你了阳翼……求求你了岳兰王!”
争狩劫 卷首 极致之爱 第11节 王者之爱 堂堂岳兰王,陆上最强盛国家的君主,居然要靠别人假装才能爱上? 哭到累的睡下,阳翼找来毛巾,擦干净上面一条条一道道的亮子,盯着祁然恢复了干爽的小脸,百里瑶的熏染,娇艳欲滴的红润遍布其上,诱得阳翼想不管不顾的就那么一口咬上去! 爱么?听起来是挺好笑的字眼,可是从指下摩挲的这张红艳双唇中吐出来的时候,阳翼忘不了那一瞬间的悸动!好像期待已久的梦想成真,登基那一刻的激动也不过如此了吧? 不,根本是犹有不及! 玄密--无爱吗! 如果他要日日夜夜纠缠在欺骗自己的圈子里,是不是,溯逆才更能让他解脱? 也让--自己安心? 不…… 溯逆之后,长眠不醒,如果承天居少了他的灵动,少了他的奇谋妙想,如果枯燥的国事之侧那个静静品茗观书偶尔含笑展颜的身影…… 随之而来的恐惧让阳翼喘不过气。 统一这片大陆上十四个国家,让这世界从此只知岳兰,十年,二十年,总会够了,如果身边有他佐助,也许还用不了这么久……可是,未来十年,二十年,即使天下尽归于手,这世上,还会有第二个祁然么? 爱么?阳翼不是很懂! 景家兄弟爱着吧?他们爱的是岳兰王!无论是谁,只要是岳兰之王,都会得到他们的爱,他们的爱,是忠诚,对国家的! 宫里的女人,倒是常常说,可是这一刻感觉起来,却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祁然说的爱,让阳翼不由自主的雀跃,不由自主的高兴,可是……这是个要为自己而死的人,不情愿的死……所以要靠假装爱着来活下去,这样的爱,如果不是假的,如果能成真……你还会给我什么?在你……失去玄密以后? 阳翼突然发现,他期待结果的心情,远远大于得到玄密之日的满足…… 如果玄密让你不能爱……如果玄密让你将眼前所见都幻成假…… 那就,拔除你的玄密又如何…… 天下一统,世人只要记得景阳翼这三字就已经足够,若岳兰后人无法长久保持盛况,一世景阳翼再多活五十年也是枉然,况且那时没有玄祁然! 岳兰王没有玄密,照旧可以成为这片大陆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王者! 可以是景阳翼呢?景阳翼如果没有祁然…… 阳翼没法想象那样的日子五十年要怎么过……就如现在,一天不进承天居,连国政不是都没有心思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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