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痕当下掏出钱袋子,径直将沉甸甸的一袋置于他面前,“你有此才华,在下着实欣赏。” 他恭敬地说道:“在下希望宋先生的脚步日后能遍布大周的山河大川,描绘出大周的盛世美景。” 宋颐有些愕然,还未等他讶异完,这位贵公子已然携带着那副江南夜景图离开了。 他拾起面前的钱袋子,自己只是个没名气、素日靠给歌女名妓绘图来勉强糊口的小画者,日后真能作出那位公子所言的巨作吗? 戌时末分,按照云峥的医嘱,顾小瑞正在小厨房煎着小王爷睡前要服的最后一帖药。 算好时辰,顾小瑞将药罐子端出,将药汤倒进药碗中。 无清进来端药,左手腕间的疼痛感让他不得已放下药碗。 顾小瑞知晓这是清公子的伤口又裂开了,“公子,要不小的端进去服侍王爷服药吧。” 无清低头看向左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迹沾染了袖口。 他点头道:“那你便端进去吧。” 等顾小瑞离开,无清略微松松袖口处的绑带,兴许是勒得紧了,压着刀口了。 他将染血的袖口朝里塞着,表面上看不出破绽后才走进房中。 云楚岫喝着药,身子渐渐恢复了些力气。 不过他服药向来是无清亲自服侍,不肯让与他人,今夜怎舍得让顾小瑞来了? 云楚岫无意识道:“小猫儿今儿个乏了?” 无清先是未听到,一门心思全在知还不要发现他的伤口上,随后才敷衍道:“是……是啊……”
许是跟着他久了,这口是心非的话也便是张口就来,无清佯装还为他进藏春阁一事生气,道:“单凭你去藏春阁,这药你也得自己喝!” 云楚岫表面笑呵呵道:“好好好……我有罪……我自己喝……”可他却在心底打鼓:阿清向来只是虚晃他,不会真的生气,以此做幌子,其中必有文章。 他暗自观察着无清,只见他并无异样,除却那双仲夏时节仍要绑带的袖口。 云楚岫不动声色道:“进亥时了,我也倦了,先行休息了。” 顾小瑞乖觉地离开房间,为二人带上门。 无清吹灭蜡烛,正要朝一旁的榻走去,却听到知还唤他:“阿清,今夜同我一起入睡吧……” 无清心房一颤,借着皎洁月光望向左腕,推辞道:“你伤势尚未痊愈,我过去会扰你清梦。” 云楚岫耍起了泼皮无赖那一套,“你不来,我便不睡,这伤便好得慢……” 无清无可奈何,只好脱去靴子躺在他身旁。 无清不敢离他太近,生怕压到他的伤口,叮嘱道:“夜里你不得乱来。” 云楚岫轻吻他额头,不知羞耻道:“我定会将身体休养好,再来折磨你。” 无清立时背过身去,道:“黑衣人怎没下个能堵上你口的毒?” 云楚岫蹭上他的身子,将头深埋在无清的颈间,嗅着他浑身的气息。 无清犹如香甜清冽的酒,只需稍稍闻一闻,便能调动起全身的情愫。 云楚岫醇厚之中带有几分沙哑的声音顺着他分明的下颌线向上游走,爬至他的唇边,“我来教你如何堵住我的口……” 话音刚落,他便含住无清那双粉嫩的唇瓣,轻而易举地攻破他的牙关,扫荡着他唇齿之间的全部气息。 “知还……唔……”无清无力地抗拒着,沾上知还,身体的一切似乎不由自己作主了,浑身酥软。 他从知还细密的吻中挣扎出,气喘吁吁道:“知还……伤势……” 云楚岫未给他说完的机会,在他鼻尖落下轻柔一吻,如同摇尾乞怜的狗儿般乞讨道:“我很想你……只给我一个吻好不好……” 无清最不能抵抗他的卑微示好,他伸出手环住知还的腰,用自己的力量托住他,“嗯”了一声。 得到许可的信号,云楚岫将近一月的欲望全部糅杂在吻中,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在追逐、占有他的舌。 无清只感觉全身心都被他俘虏。 这一场细长绵密而进攻力又十足的吻结束后,云楚岫紧紧环住他,在一旁沉沉睡去,不久便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无清试探性地唤了声知还,并未有回应。 他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行至桌旁,借着月色彻底解开了缠在腕间的绑带。 由于方才托着知还,伤口彻底崩开了,血迹已经染红了白练。 他找出金创药,咬牙朝刀口洒着粉面,鼻尖上全是汗珠。 他全然不知知还已在身后,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只听背后传来一声不忍和心痛,“阿清,为什么不告诉我……”
第81章 一心万处悬(4) 无清的手陡然一停,他旋即将金创药藏在身后,换上无恙的笑容,佯装无事道:“怎地醒了?” 云楚岫见他还想隐瞒,高大的身躯径直将他压在桌上,强势地将那只躲藏在腰后的左手拽了出来。 斑驳的月影透过宅院中挺拔的梧桐枝丫,洒在那条醒目的伤口上。 他琥珀色般的眸子充斥着心疼与愤怒,低沉道:“这是怎么弄的?” 无清不习惯他这副咄咄逼人的模样,想要抽回,却被死死攥住,他低首不语。 无清心里清楚,知还舍不得让自己受一点伤害,若是让他知晓这道伤口是为了他而留,他会恨他自己。 云楚岫见他铁了心不说,眉心紧蹙,勃然大怒道:“你不言便以为我无从得知了吗?顾小瑞时时刻刻跟着你,我便去询问他。倘若你们一个两个都瞒着我,我今夜即便拼了这副身子骨,也要追寻个明明白白!” 他的怒意十足,任谁都不敢忤逆。 无清的耳边全是他斩钉截铁的话语,心间一角倏尔柔软下来,正在犹豫之际,知还已然松开他的手,打开房门。 夏夜凉爽的习习微风迎面而来,云楚岫不禁咳了几声,作势便要去唤顾小瑞。 无清忽而从身后环住他精壮的腰身,轻声道:“我说……” 他用极其轻松的语态将伤腕之事道出,脸上还挂着不安的笑意。 云楚岫的身子渐渐僵住,他继而转身将无清紧紧拥入怀中,哽咽道:“对不起……我……” 还未等他说完,无清主动勾住他的颈,抬眉温柔道:“不用抱歉,我只是可惜没能帮上你……” 云楚岫亲吻他的眉眼,眼眶有些湿润,喑哑道:“你这只蠢猫儿……” 他重新点燃房内的蜡烛,小心翼翼地为无清上着药。 他看向颇深的伤口,心疼道:“下次不能再如此傻了……” 无清轻快道:“所以啊从今往后你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要不然没你在身边,我定会被恶人骗。” 云楚岫将缠在腕间的白练重新包扎好,而后刮刮他的鼻梁,道:“最近这嘴怎地如此甜?” 因为怕,害怕你再无端受伤,害怕你昏迷不醒,害怕不能厮守终生。 无清不敢言明,唯恐一语成谶。只是扑到他的怀中,倏尔喏喏道:“困了……” 云楚岫会心一笑,吹灭蜡烛,两人和衣躺在床榻上,相拥入眠。 云楚岫看着无清本就瘦削的身材因为照顾自己而更显柔弱,心间不知滋味,他不由得将熟睡的无清用力朝自己靠拢,吻着他的耳畔呢喃道:“我发誓,以后断然不会再有此种事发生了……” 翌日,风和日明。 扬州刺史府。 薛婉君自从有了身孕以来,孕吐明显,常扰得她夜不能寐。 每日常至日上三竿时,她才沉沉醒来。 她坐在床边扶着发胀的额头,问道:“素心,夫君呢?” 素心回:“姑爷一大早便出去了。临走时嘱咐婢子,让小姐中午不必等他用膳,他不回府。” 薛婉君心事重重地走向铜镜,坐在前面拿起当日在京城买的胭脂。膏体已见底,连带着海棠香气,亦消弭殆尽。 她知道夫君是在躲着她。 自从小公爷出任江南黜置使,在扬州遭遇刺杀后,夫君总是对她不冷不热,完全没了当初新婚时的欢欣之情。 她隐约感觉到父亲似乎与夫君之间有不可言喻的事情,而这些事情仿佛关系到了小公爷。 她始终惴惴不安,不祥的预感总在她脑海中萦绕——或许不久的未来,她将会面临两难的境地。 密室内。 赵大嵘、梁才与薛廉道齐聚一堂。 梁才于楚墨痕抵达扬州后,不日也悄然而至。 薛廉道率先沉重地开口道:“上次的计策彻底失败了,我派去的探子回报,云楚岫不仅苏醒,而且现下都能下地行走,恐怕不出数日,他便恢复如初。” 赵大嵘恶狠狠道:“这小子命真大!白枉费我一番心机,终究没能结果了他的命!” 薛廉道担忧地看向梁才,“出了这样的事,云楚岫身边定会戒备森严,我们不可能再有机会出手。梁兄,接下来该如何是好?铁矿已然被他们发现,尽管我们堵住了那群山匪的嘴,可……” 梁才悠哉地呷口茶,道:“薛兄不必如此惊慌。”他停顿一下,继续道,“他江南黜置使要想给我们定罪,就得拿出证据。一无人证,二无物证,他又能奈我们何?” 话虽如此,可薛廉道心间始终忐忑难安。 梁才将茶盏放回桌上,心生歹计,“墨贤王由圣上亲自指派来扬州彻底督查此事,我们已经打草惊蛇,这二人是万万动不得。接下来必须找人将罪名顶出去,我们才能躲过此次的风波。” 薛廉道:“梁兄,说起来容易,我们又能把这种事栽到谁身上,谁又能心甘情愿顶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一抹奸笑略过梁才的唇边,“薛兄,后院的地牢中不是关着一位现成的大官儿吗?” 薛廉道惊慌失措:“万万不可!那可是杨太傅之子杨仁!如此忠正耿直之人,即便我们将他推出去,全天下百姓又岂会相信?” 在一旁许久未出言的赵大嵘忽而出声道:“薛大人,这年头只要有张能言善道的嘴,便能把事实变成谣言,谣言变成事实。” 梁才夸赞道:“公子不愧是荣氏未来的掌权之人,下官正是此意。” 二人一唱一和倒把薛廉道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赵大嵘勾唇道:“杨仁在扬州待了半年之久,利用监察御史一职欺压当地父母官,越权勒令百姓私自开采铁矿,盈利而中饱私囊。见事情败露,为躲避黜置使大人的问询选择逃跑,最后为不牵连杨氏一族,畏罪自裁。” “二位大人,这个真相可好?” 梁才认同道:“甚好。如此一来,我们只需坐实杨仁的罪名。” 薛廉道仍然认为此举冒险,他犹豫道:“墨贤王能信吗?” 赵大嵘握拳道:“事已至此,无论信不信,我们都要去做。要不然莫说荣氏,但凡曾经参与过此事的,都要万劫不复!” “薛大人不妨想想令嫒安宁郡主,为了您唯一的女儿,您也要去搏这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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