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饿了。” “嗯?”白书望诧异,“饿?好,榕芷已备好清粥小菜。” 榕芷闻声,匆匆将粥菜送入内房,宋冬阳看一眼二人,道:“你们……” 白书望略显尴尬:“贤侄慢用。”说罢,退出房中。
“爹……”白浩道。 “是不是觉得那宋东阳太过傲慢?” “旁人如何是旁人的事。” “嗯……”白书望微微点头,“宋家之事,你如何看?” “且不论除魔盟主宋镜有宋家秘传‘同归复元法’护体,上至亲子三人宋文、宋涛、宋鑫在伏魔族成名已久,下至护院、奴婢、看门、掌灯,弟子六十六人,满门八十五人,皆中十剑以上而亡。这样看倒不像是冥司康宁所为,对比二十年前灭赵家时的干净利落,更像是一场带着仇恨的屠杀。可若不是康宁,又是谁有能力让宋家一夜之间覆灭。或许……” “或许什么?”白书望问。 “若无外敌,必有内应。唯一活下来的,传言中宋境四子里最不成气候、品行最顽劣也最恶劣的庶子宋东阳。” 白书望叹一口气:“近年来,魔道日渐猖獗,宋家之事无论是谁所为,正邪平衡都将被破,一切只是开始,去吧,继续追查,这件事情必须水落石出。要不然……”白书望虽并未说完,但白浩已了然于心。赵、宋两家接连覆灭,下一个只怕…… “儿子知道。”白浩道。 “对了。”白书望沉思,“守好西苑,有空再会一下宋东阳探探虚实。” “是。”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出门?我是你白家的犯人吗?”骂街这种事,实在低级,可谁若是拦了宋东阳的道,再低级的事他都做得出。 “少掌门。”看到白浩,榕芷好像看到了救命恩人。 “何事?” “宋公子要出西苑,去……” “去哪里?” “去……”榕芷嘟嘟囔囔,不好意思开口。 “去胭红阁,这有什么好难为情?”宋东阳坦然回话。 “哦……”白浩不知如何作答。 “相请不如偶遇,白兄与我一道可好?”宋东阳揽肩作势,就要往门外走。 “啊?”宋东阳一声痛呼划过,“胳膊……胳膊要断了!我是邀你出门散心,又不是要你性命,额……白……白兄,你这是做什么?” 白浩松手,抱歉道:“我不是故意的。” 榕芷看白浩为难,替他解围:“宋公子切莫在意,白家内修,在于静心,所以但凡习武者,少与人接触。”。 宋东阳彻底失去耐心,无赖道:“那我问你,我今天到底出不出得了这个门,如若不能,等除魔同道前来,我定要告上一状,说你白家,明说养伤,暗地囚禁,你们到底是何居心?”
白浩脸色微变:“好,我陪你去就是。” 榕芷素来伶俐,可和这宋东阳接触才短短数日,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被骗了个遍,自家少掌门从小诗书涵养,向来仁厚,今日恐怕要遭殃了。
青城三面环山,一处临水,胭红阁正是在这入水处,舞低杨柳,倩影徐徐,十里开外,满目春色。 马车缓缓,宋东阳一路挥着折扇,唱着小曲,左顾右盼,一颗心恨不得飞出马车。看一眼白浩,这人一路正襟危坐,连目光都只望向一处,甚是无趣。 无趣自然要逗趣,宋东阳折扇一开,道:“白兄有所不知,这青城有三怪,桂花糕里尾巴花,三只蚂蚱一盘菜,这最后一怪吗……”看到白浩抬眼,宋东阳才继续道,“这胭红阁的胭脂辣。”说罢,再补一句,“你若不信,一会去了尝尝便是。” “尝?如何尝?这胭脂也能做菜?”白浩问。 “啊?”宋东阳愣一下,没忍住,还是笑得肚子痛“哈哈哈哈……白兄……我不是故意嘲笑你的,哈哈哈哈哈哈……” “……” 白浩皱眉,打定主意,这一路绝不再说一句话。
琵琶悠悠,歌尽桃花。未到其处,先闻其声。 马车前帘一开,小厮看到车内之人,便长吼一声:“宋家四公子到……”掌灯姑娘出门迎接,将二人请入屋中。 烟花处自有烟花处的好,全城都晓得宋家一夜之间覆灭,可不管“在”或者“不在”,只要坐得起上等马车,穿得了绸缎金边,宋东阳便依旧是“宋家四公子”,花街柳巷似无情道也有情。 但……最重要的还是让人解忧,一入内阁,宋东阳轻车熟路进内堂再上楼,轻纱曼曼,最大的一间厢房早已备全上好的酒菜,桌旁立着四位姑娘,各个花枝招展,眉目含情。 “来来,白兄随意坐,不要客气!”宋东阳豪气冲天,自带风流。 白浩一身素衣,不愿随意落座,可站着似乎更加不妥当,勉强走近内侧,靠窗坐下。 宋东阳早已按捺不住,张罗着唱曲的唱曲,跳舞的跳舞,自己抱着两个花姑娘,喝起酒来,兴致高时,还不忘招呼白浩:“我说白兄,你怎么一动不动,这胭红阁的胭脂醉可是出名的好酒,你这酒也不喝,菜也不吃。锦瑟,快去招呼一下白公子,对了,告诉他你的胭脂要怎么吃?哈哈哈……”他说完,不忘亲一下怀里的姑娘。 “己私既克,天理自复……”白浩默念,瞪一眼锦瑟。 锦瑟立马吓得退回到宋东阳身旁,委屈道:“这白公子长得好是好,可为何看上去……不太高兴。” “譬如尘垢既去,则镜自明……” “白兄,你那念得是什么,你跟我念,春宵苦短,夜却漫长。” “……” 白浩皱眉,望一眼窗外,果真这夜太过漫长。
酒醉酣畅,眼神迷离,宋东阳起身就要往门外走,白浩连忙追上问:“是要回了吗?” 宋东阳捂着嘴摆摆手,嘟嘟囔囔:“吐……去吐…”三步并做两步就往门外冲。 “等等我。”白浩紧随其后。 宋东阳摇摇晃晃,被门坎绊了一下,白浩连忙拽住这人胳膊,却又忽得松开,看宋东阳作势要吐,他又匆忙后退一步。 锦瑟立即过来搀扶道:“宋公子怕是难受,我扶着他去隔壁梳洗,去去就回。”白浩侧身,空出走廊好大一段距离。 二人歪歪斜斜,相互搀扶,锦瑟推开房门拽过脸盆,让宋东阳吐得天昏地暗。 “您老这回是真拼了老命。”锦瑟一边轻拍宋东阳,一边心疼的埋怨。 “废话!呜……你当这白家人好对付?不演真一点……不演真一点怎么出得来。”他头疼欲裂,多久没喝这么多了,“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干的!” “我的好阁主,没有您的命令,谁敢动宋家人?我们不过是……” “闭嘴!哇……”宋东阳抹了一下嘴,自言自语道,“究竟是谁……” 他默默沉思,头似乎更疼了。 锦瑟问:“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你之外,谁还对宋家有如此深仇?” “深仇?呵呵……要不是宋境,我今天还能活着站在这里与你说话?”此刻,宋东阳这话听上去更像是自嘲。 “咚咚咚……”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紧促的敲门声。 “静观其变。”宋东阳下令。 白浩敲了好一阵,门一开,宋东阳便要直直得倒在他身上,酒气混杂着呕吐过后的酸臭味,白浩迅速侧身,由着宋东阳摔在地上。 “额……”宋东阳似乎觉得头更痛了。
第3章 结盟 这一觉睡了许久,梦里全是男男女女哭喊的声音,是恨、是悔?虽是阳光刺眼,可冷风却直往人骨头里钻,从掌心一直凉到脚尖,每一根汗毛似乎都在瑟瑟发抖! “宋公子?宋公子?” “嗯……”恍惚间听到有人叫自己,宋东阳这才缓缓醒来。 “你该喝药了。”榕芷扶起宋东阳,把药碗递给他。 “啧啧……榕芷姐姐,这白家凡是能往嘴里放的东西,真够难以下咽的,连胭红阁糊弄客人的冷食都不如……胭红阁?糟了,白浩呢?” “你都回来了,少掌门怎么会在那种地方?”榕芷一脸嫌弃。 “胭红阁概不赊账,辛苦他了。”宋东阳一边道,一边起床准备梳洗,“是他送我回屋的?” 榕芷摆了摆毛巾,递给宋东阳:“他没送,使了胭红阁两个小斯抬您进屋的。” “你说……胭红阁的小厮抬我进屋?”宋东阳此生最恨,丑陋男人碰他身子。 “当然,少掌门自不会做这种事。” “打水,洗澡!”宋东阳催促。 “啊?” “洗澡!”
一招霜花飞月在前,一招剑指天涯在后,白浩已占上峰。 白子明稍稍停顿,拿起剑朝白浩刺去,白浩退一步,进两步,再退三步,诱敌深入。白子明眼看上当,回过神来,为时已晚。 “戏耍游龙。”白书望从旁指点。 白子明剑花一挽,回身,距地面三尺处侧身回旋,作势收剑,待白浩探身,再刺出,白浩慌忙后退,又补一剑,尚不算晚。白子明再退已晚,胜负已定。 白浩收剑,双说抱拳:“师兄,承让!” “浩儿,你来一下。”白书望道。 “是,爹。” “今日为何心不在焉?”转过长廊,白书望才问。 “我……”白浩吞吞吐吐。 “让你去查宋东阳,很费神?” 白浩不语。 “昨夜你们去了胭红阁?” 白浩耳朵微红。 白书望笑笑:“我儿还是太过纯良。” 白浩恨不得一头扎进地里。 “宋家之事查探如何?” “出事当日,青城并无异相,往来商旅、经途客船,都无可疑。不过……” “不过什么?” “宋家灭门,刚过戌时,晚饭时分,寻常人家最是热闹。可是周遭百姓回忆起来,当夜甚至比往常更加安静,这虽与现场无打斗痕迹相吻合,可是宋家人人会武,出了名的铜墙铁壁,当真毫无反击?还是根本来不及反击?无论对方是人是魔,能悄无声息的潜入,制造一场如此大规模的屠杀,还不惊动他人实非易事。”白浩停顿一下,继续道,“此事若是魔道所为,敌我分明,除魔三家,如今只剩我白家,处境堪忧。若非魔道,能悄无声息入青城,灭宋家,此间力量怕是早已超出我们想象,此举无论目的是何?都使我们堪忧。” “四子中只留一子,你还是要多加留意。” 白浩双手作揖,“父亲放心,求真相更是求正道。除魔祛邪,族旺家兴,儿子自当全力守护。” 白书望满意的点点头,又想起一事:“宋家已去,除魔一族自不可群龙无首,武林正道择日便会齐聚青城,共议大事,推选新的盟主共抗魔道,也为宋家讨回公道。” “两大除魔氏族只剩白家,论修为、论人品都是父亲。” 白书望摆摆手,看着白浩道:“少年出英雄,为父老了。”转身,看着满塘荷花盛开,甚是娇艳,“这几日抓紧时间练剑。” “儿子知道。”
所谓开挂的人生是哪般?有钱有势的爹,有容有貌的脸,有像白浩这般卯时起床亥时入睡的苦行僧,自然有像宋东阳这般贪图享乐、游戏人间的二世祖。 睡到日上三竿,天香楼的“佛跳墙”实属上乘、豫园门口的“枇杷糕”足以留香,但只有入夜,这胭红阁的胭脂醉才最好喝。 锦瑟扭着腰,对吐得天昏地暗的宋东阳温言细语:“阁主又来喝花酒?你就不怕白家那位起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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