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御缜立刻就察觉到了,“手疼了?忍一忍,回宫了就给你上药。”刚才把顾东廷给她上的药擦掉是为了露出手本来的样子,好让太医诊治,现在离回宫只有一小点距离,回去了就能上对症的药,倒是没必要再把顾东廷的药重新上一遍。 他表情和善,垂眸看过来的时候,漆黑的眼睛里似乎还带着一丝温情。 慕月奚胆子更大了些,轻声问:“陛下,您是专门为我出宫的吗?” 萧御缜轻笑一声,倒是没否认,“是。” 纤长的睫毛眨了眨,黑润的眸子更亮了几分,慕月奚又问:“那我要是还在善觉寺,难道陛下也一路迎到善觉寺去不成?” “是。”他是骑快马,到善觉寺远比她坐马车要快得多。 哇,大帝王,堂堂大帝王,竟然因为突然知道她伤了手,就要迎到城郊的寺庙里去。 慕月奚心里都咕嘟咕嘟冒泡了,感觉恃宠而骄的日子又可以愉快地过起来了! 开心。 手也没那么疼了,小眉头也舒展了,柔软的唇角微微翘起,颊边梨涡浅浅。 小脑袋一晃,神采飞扬。 萧御缜眼睁睁看着小公主因为他的一句话又活过来了,蔫巴巴的情绪一扫而光。 乌黑灵动的眸子亮得像星子,划过狡黠的流光,眨一眨就会冒出一个坏点子。 饱满红润的嘴唇像是清晨最娇美的花瓣,微微张开,下一刻就要娇娇地告状。 “不许胡乱告状。”修长的手指点在她的鼻尖,指腹的粗砺在娇嫩的肌肤上警告地划过。 慕月奚:“……” 她也没怎么告状吧?就一次说慕云凤在大殿上辱骂自己,那也是他亲眼所见。 哦,还有刚才说顾东廷让一个女人住他的精舍,那她说的也是实情呀!谁让他抢了自己的银子,害得她只能供奉第二层的长明灯?那顾东廷又是他忠心的手下,要不是顾东廷先告状,他又怎么会追问她卖话本子得了二十两的事? 算了,顾东廷是他的亲信,她却只是活靶子,不能比。 慕月奚眼睛一转,拉住了大帝王的袖子,“陛下……” 修长的手指又点在了她的鼻尖,常年征战手握兵器在指腹上留下了薄茧,轻轻一刮,娇嫩的肌肤就泛了红。 “不许恃宠而骄。”他警告。 “为什么?!”慕月奚控诉地叫了起来,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全是不满。 这个要求可就太过分了,她愿意做他放在前面的活靶子,不管是他是想让她吸引刺客还是引出觊觎皇后之位的有心人,她都能接受,为的就是能够恃宠而骄,虽然这宠只是他做给别人看的。 萧御缜低低地笑了一声,“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恃宠而骄?你看那些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就算心里骄傲得上天,表面也是一派娴静淡雅。”这么浅显的为人处事,难道从未有人教过她吗? 大帝王的好意小公主完全不想理会,小脸板了起来,她很坚定地回到: “我喜欢恃宠而骄。”
第17章 17 萧御缜还从未见人如此理直气壮,大声地宣称自己喜欢恃宠而骄。 “为什么?”他想知道她的小脑袋瓜里整天琢磨的都是什么。 “谁会不喜欢恃宠而骄呢,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是喜欢的。”慕月奚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毕竟有底气恃宠而骄的人都是被偏爱的,可是这样的机会,却不是人人都有的。” 被偏爱的? 确实,只有被偏爱的人,才有恃宠而骄的可能性。 萧御缜垂下眼眸,目光落在她那红肿不堪的手指上。 一个八岁就伤了手并且没有得到精心医治的小公主,显然不是那个被偏宠的。 对她来说,一个能够恃宠而骄的机会,确实是非常难得的。 …… 直到宫门处,慕月奚才想起来后面还跟着罗玉嫦,挑开车帘往后看了一眼,那罗家的马车早已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反正到城门的时候还在的。 罗玉嫦要真是内定的皇后,那亲眼看见皇帝来迎她,还进了她的马车,一路上与她一起待在狭小的马车里,会不会被气死? 还有那所谓的刺客,始终没有出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慕月奚一脑子的疑问,不过她并没有开口,反正有顾东廷呢,那才是皇帝的亲信,有什么异常肯定会如实禀报。 “陛下,您是要在前殿继续处理朝政吗?”慕月奚知道他很忙,这次出宫迎她又耽误了很多时间,肯定还有奏折没批完。 “不,去寝殿。”萧御缜负手走在前面。 望着那高大挺拔的背影,慕月奚有一瞬间的迷糊。 要说做样子给别人看,他出宫去迎她已经足够离谱了,没必要回了宫还要装模作样。他不留在前殿处理朝政,去寝殿难道是为了陪她? 四个宫女一起迎上来,行礼后就眼巴巴地瞅着小公主。慕月奚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萧御缜吩咐内侍熬药,泡手的汤药送上来,萧御缜让慕月奚把手浸在药盆里。 那药也不知道是什么,黑乎乎冒着热气,肿胀的手指一进去,又麻又痛还烫烫的。 “嘶——”慕月奚倒抽了口凉气,刚想把手退出来,手腕就被握住了。 修长的手指松松环住,却不容许她后退半分,萧御缜沉声道:“要泡够半个时辰。” “好痛。”慕月奚整张小脸都皱起来了。 萧御缜毫不动摇,“这说明药效不错。”他南征北战这么多年,看过多少血淋淋的伤口,就是断臂缺腿的也不在少数。 可看着小公主苦兮兮的样子,还是没忍住安慰道:“就半个时辰,你乖一些。” 慕月奚强忍着,“陛下,您不用管我了,自去忙吧。” 萧御缜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朕不忙。”别以为他不知道,小公主这是想赶他走。等他一离开,就那四个宫女怎么可能拦得住她。 非但不走,环住那一截皓腕的手指也没松开,“小公主,你吃了朕龙极宫那么多鸡鸭鱼肉,怎么就不长肉呢?”看看这手腕细的,他都不敢用力,生恐给她折断了。 整个右手酸麻胀痛,慕月奚没心思搭理他。 “看来得给小公主好好补一补才行。”萧御缜突然笑了一声。 泡够了半个时辰,又涂上熬好的药膏。这药膏就舒服多了,刚涂上去就是一阵清凉,那种麻麻胀胀的感觉消失了,连带着痛感都减轻很多。 慕月奚很喜欢,“多涂些,涂满!” 药膏很有用,就是有些泛油光,加上她的手本就红通通的,整个看起来……还挺有食欲。 说了要给她补一补,晚膳却很清淡,只有胭脂米熬的粥,还有几道清淡小菜。 慕月奚不乐意了,“怎么这么少?” 萧御缜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哦,对了,给小公主专门准备的菜呢?” 清隽的小内侍托着红木托盘进来,上面一个很大的盘子,用罩子扣着,虽然没看到是什么,但香气扑鼻,慕月奚兴奋地指了指桌子,“快,放这!” 小内侍把盘子放在她指的位置,罩子揭开,盘子里面是炖好的猪蹄,红通通,亮晶晶。 慕月奚看看猪蹄,再看看自己的右手,“……” 萧御缜轻咳一声,“小公主,以形补形,请吧。” 宫女憋着笑,把炖得软烂的猪蹄拆开,夹了一点肉送到慕月奚唇边。 慕月奚气鼓鼓地吃了。 别说,还挺好吃。 …… 连写了很多天的话本子,慕月奚本来累积了疲惫,又跑了一天的善觉寺,用过晚膳她就犯了瞌睡。 萧御缜还要去前殿处理朝政,让她留在寝殿,早点歇息。 坐到龙案后,萧御缜先把顾东廷唤来,问了小公主此行善觉寺的经过。 顾东廷一五一十都如实禀报,说到罗玉嫦的时候,稍稍迟疑了一瞬,还是没有隐瞒。 “罗阁老的嫡女。”萧御缜黑眸微微眯起,像是想到了什么,薄薄的唇角勾起一丝冷笑,随即又问起慕月奚,“你说她那二十两银子都用来供奉长明灯了?” 原来,不是给姬长夜买礼物吗? “对,小公主本来想供奉五层的长明灯,但银子不够,二十两只能供奉二层的。” “她给谁供奉的?” “慕星河。” “慕星河?”修长的手指在龙案上轻轻点着,萧御缜若有所思,“慕月奚,慕星河……”
念了两句,又想起小公主写的话本子署名都是星河公子。 “去查,把慕星河的事情查清楚。”虽然已经死了,但让小公主如此惦念,为了供奉长明灯差点把手都废掉的人,他还是想了解一下。 顾东廷应声而去,萧御缜批阅尚未完成的奏折。午膳时得知小公主的手伤了,他分了心,批阅奏折的速度比平时慢了很多,再加上申时出宫去找她,耽误了不少时间。毕竟是五国刚刚统一,长年征战结束,从朝堂到地方都有无数的事情,尤其是刚刚归入大雍版图的其他四国,更要小心治理,每一条政令都要深思熟虑。 一直忙到亥时,萧御缜起身回了寝殿。 他卯时早朝,申时才见到小公主,念及她身体疲惫又伤了手,就没让她在禅心室陪着。一天下来,相处不过一个时辰,此时头疾发作,额角隐隐作痛。 但这种程度的头痛又比以往要轻,似乎小公主对他有种神奇的功效,不仅仅是待在他身边能让他的头痛消失,更有可能随着相处时日渐长,他的头疾能彻底痊愈。 自从开始杀人,这头疾就伴着他,而随着杀的人愈多,头疾就愈发严重。 这种明显由杀戮带来的恶果,在佛光沐浴的善觉寺没能得到缓解,却被意外得到的小公主治好了。 早知如此,十年前他就该把慕氏灭国,将小公主带在身边,至少有他护着,她不至于把手伤得那么严重还得不到精心医治。 在西边的耳房沐浴过,白色中衣松松地披在肩上,萧御缜穿过一间间屋室,回到卧房。 整个龙极宫寂静无声,萧御缜把中衣随手搭在一旁,露出健硕的胸膛,手指刚刚放在中裤的系带上,就听到了一声极轻的抽泣。 手指一顿,萧御缜扭头看向隔壁。 能在龙极宫服侍的内侍和宫女,都是极有分寸的,谁也不敢在皇帝歇息的地方随便弄出声响,更何况是哭哭啼啼。 胆子这么大的,只有小公主。 毕竟是个尚未及笄的小丫头,受了伤哭一鼻子也正常,他不能把她当作麾下那些铁骨铮铮的将士。 就由她哭吧,哭一会儿应该就消停了。 再说,小丫头为了二十两银子,辛辛苦苦写了那么多的字,银子还被他分走了一半,心里想必也是委屈的。 萧御缜坐在床边,凝神听着隔壁的动静。 抽泣声没停,间或传来一两声。 萧御缜起身,披上中衣,来到了东梢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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