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我给你带路。”武萍小声说,完全不见了往常的缠人本事。 “他?”姬良臣如沐春风地笑,明知故问。 武萍回头看他一眼,又快速回头,脸颊更红,却想着小红的话,矜持着:“...就是前些时候我救的那个苏雩哥哥。” “是你救了他?他一直住在你家吗?”心里在听到‘苏雩哥哥’时,却是一跳。 “嗯,我救了三个人。他们后来就在山顶古树上建了屋子,搬了出去。”语气里透着淡淡地失望。 “树屋?倒是他的风格。”姬良臣笑,加快了步子。 “不过,山上夜风很大,我觉得他身体才好,不适合住那里,你是他朋友,可以劝劝他一起来住我家。并且,小红和翼哥哥还都在我家住呢?” “他病了吗?”姬良臣只听到这个。 “嗯,不过现在好了,我奶奶配的药可灵了。”武萍有些骄傲地说。 “那多谢姑娘了,不知姑娘如何称呼?事后定当感谢。” “我叫武萍,大家都叫我小萍。苏哥哥已经感谢我了,他给我讲了很多外面的事,还给我做了新奇的小东西,我可喜欢了。不然,你也给我讲讲外面的事吧。对了,你的名字呢?”所谓千金易得,本性难移,武萍早就矜持不住了。 “嗯...你叫我臣哥哥吧。” “哇,好。我一下多了三个哥哥,真是好啊。臣哥哥,那个,你那个船是你造的吗?你也是从苏哥哥的家乡来吗?小红说虞城的糕点可好吃了。翼哥哥说他们那儿过年过节都会舞龙,你们那儿也舞龙吗?有庙会吗?糖人好不好吃?......???” 这姑娘终于爆发了。所以,洪水可疏不可堵。话唠也是如此,忍着不说,只会更加话痨。 当姬良臣看到苏雩时,他仍一动不动不咸不淡地坐在房檐上,阳光给他周身渲染上了一圈光晕,倒是烘托出一层圣洁的味道,而实际上他只是坐得僵掉了而已。 苏雩未说话,低头看他。 姬良臣也未说话,抬头看他。 而王进早在看到苏雩一张脸时,脑子便有些卡机了。想来,国主怎么可能忘了苏相嘛。原来,竟找到这么相像的人。不过,再像也始终抵不上苏相。并且,这人显然没有自知之明,让国主带伤亲自来接,还自以为是地摆架子,怎么越看越和苏相相差十万八千里。王进想着眉头皱得更紧,这样一个人会适合国主吗? “喂,说话。”苏雩清冷的声音响起。王进对于这傲慢的语气更不满了。 姬良臣倒是如沐春风地笑:“阿雩,好久不见。”向前更近了些。 苏雩看到他往常的笑,才也淡淡笑开,仍是清冷的语气,内容却完全不同,撑着腿摇摇晃晃站起来:“阿臣,我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说着,却是一个不稳,向树下跌去。 姬良臣轻身跃起接住他,道:“想啊,想得花都谢了,你可得补偿我。” 果然,厚脸皮的姬良臣对于苏雩的调戏已经免疫了,反调戏的功力也在精进。 “你想我怎么补偿?” “这个......我们可以慢慢说。” 王总管望着自家国主抱着苏雩的样子,脑子瞬间闪过一个画面,本就卡壳的脑子直接死机了,他已经跟不上这事情变化节奏了。不过,他了解到一件事,这个人除了长相之外,真没有一点像苏相。 “不过,你来的挺是时候,岛上的祭神节或许值得一看。” “那是晚上的事,现在是大中午,阿雩不先招待我吃个饭吗?还有,我可以先放你下来了吧。”其实,苏雩一点也不重,比他想象中还要轻很多很多,并且一直吃豆腐也很好。不过,刚刚接苏雩时似乎撞到腰腹的刀伤,若是又裂开,被苏雩发现,那可不是好玩的事。 苏雩却把环在姬良臣脖颈的双臂更紧了紧,“怎么?不喜欢?” “也不是。你想去哪?抱你去也行。”姬良臣有些无奈。 “...那...就那个山头的那棵树边......”苏雩伸出胳膊指给他看。 姬良臣用力眨了眨眼,放眼望去,一片茫茫大海,哪有什么山头的影子,除了脚下,“阿雩,你又玩我呢吧?” 苏雩冷哼一声,跳下来,又倾身挂在他的脖颈上,淡淡道:“好,不逗你,你就老实交代吧,身上血腥气怎么那么重?”说着,拉开一段距离,直接扯开了姬良臣的外袍。 苏雩看着他内衬上几处渗出的血渍,眉皱得可以夹死苍蝇。 “老实说吧。”苏雩的声音直接又冷了八度。 还是早死早超生吧。 不过还是要讲究点说话的技巧:“阿雩,其实我会忍着,也是因为知道有人会心疼啊,看着阿雩为我心疼,我就感动得不行,就什么都忘了,你说,我要怎么办呢?” 果不其然,苏雩不说话了。 “阿雩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我若说了结果,你可不要太感动啊。”看着苏雩瞪着他,他又故意卖了个关子,才道:“嗯,我已经把都城迁到晴雪了。” 苏雩的表情软化,不过才两个多月而已,就做到这种程度,不得不说即使没有自己帮忙,他也足够强大。虽然,有想过他能做到,不过,真正做到时,还是会惊讶于他的强大。于是,淡淡开口:“哦,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咦,阿雩不高兴吗?” “高兴,怎么会不高兴呢,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在我面前活蹦乱跳,我不仅要高兴,更要庆幸,谁说不是呢?” 姬良臣讪讪,还在为这事生气呢,“害阿雩担心了,下次不会了。” “懒地管你,你愿意说不说。”苏雩自顾自地跃上树屋。 姬良臣自是要跟着,“阿雩想听,我就事无巨细地慢慢禀告......”当然,他自是不会说,他出现幻觉看到苏沂的事,更不会说,他因此才不注意被砍了两刀。
姬良臣迈进树屋时,还是不免呆了一呆,锅,碗,瓢,盆,桌子,椅子,凳子,床,家居之物,该有的都有了。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过,姬良臣还是不免有些担心,这可树能承受得起吗? “火炉山热着粥,我吃过了,你若饿了,就自己吃吧。”径自抱了被子上床的人,淡淡道。 “好......”姬良臣搬了凳子,坐在小桌边,边吃,边给他讲两个月内发生的事,当然,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直接被忽略了,事情发生时的惊险现在说起来也平淡无奇,几句话就概括了。 “所以,你就把你父王给你的遗诏,用在了这种地方?” “什么叫做‘这种地方’,那可是以后我们要一起生活的地方啊。” “好,这个不说。我说,你的武功就那么差劲吗?几个小喽啰也能伤了你?”苏雩的敏锐度还是一如既往的高。 “怎能说是小喽啰,那可是母后派的人诶。” 苏雩未应,姬良臣的武功如何他还是看得出的,既然他不愿说,那就自己去查好了。毕竟,难得的独处时光,应该好好相处才是。 而树屋外的王总管被两人忽略个彻底。
第27章 祭神节里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孩童无事闲里乐,趁着东风放纸鹤。 春天是个温暖的季节,而有孩子的地方又给这温暖增加了温馨。 下午,天懒懒的,云淡淡的。 苏雩被小红小绿拉出了树屋,来到一片开阔的麦田。 “阿雩,你再不出来转转,就要长毛了。”小红不满。 “是啊,爹爹出来陪绿儿玩吧。”小绿附和。 “多晒太阳对身体好。何况我们都一把年纪了,怎能被小鬼瞧不起。”姬良臣如沐春风地笑,说着,递过来自制的风筝。 苏雩拿着手里的一坨黑棕色,左翻翻右看看,前瞅瞅后瞧瞧,最终,“这是什么?公鸡?母鸡?野鸡?” 话音刚落,小红便憋不住,‘噗嗤’一声,大笑起来,边笑边捂肚子,“阿臣,看吧,阿雩也没看出你这是雄鹰,噗,哈哈,哈,公鸡?母鸡?哈,野鸡最精辟,哈哈哈,哈......” 姬良臣的眉一抽一抽,满脸黑线。 苏雩还特无辜,“阿臣,你确定你做的这是...雄鹰?” 姬良臣:“拿来,不给你玩了。有本事自己做去。” 小红听到这话笑得更欢了,“笨阿臣,你还让我爹去做,那只会更刺激你,...哎,肚子疼,笑死我了。”小红喘了一口气,又接着,“传说,我爹画了一只野鸡,挂在墙上,然后,你猜发生了什么?”小红挑挑眉,吊足胃口,道:“...然后,引来了一堆孔雀......外加几只凤凰......可能还有一只鸵鸟......你觉得这功力如何?...噗,哈哈,哈哈...” 这次苏雩也黑线了。这小屁孩又开始无聊了。 “绿儿过来,我们去别的地方玩。”苏雩拉了绿儿过来。 结果,一向乖的没话说的绿儿,却递了一团浅蓝色的,给他:“爹爹,你猜绿儿做的是什么风筝?猜不对,绿儿就不玩了,这可是我和臣叔叔好不容易做的呢!”说着还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苏雩无奈了,这是跟姬良臣混成一伙了吗?矮下身,和小孩平视,认真道:“绿儿做的是仙鹤,爹爹说的对吗?” 绿儿的大眼睛晶亮晶亮的,炫耀般对着姬良臣道:“臣叔叔,怎么样?爹爹还是更懂我,是吧!” 苏雩瞬间无语了,这又是哪跟哪啊? 姬良臣则直接面无表情地转身,这两个小孩根本就是故意合起伙刺激他,可更要命的是,他居然真感觉很受挫。 找了个疏林,靠着树斜斜躺着,望着从大树缝隙间漏下的天空,碧蓝碧蓝间,浮着几片白云,像是脱离了尘世,只存在在梦境里。 “你倒是找了个好地方。” 来人自然是苏雩。 姬良臣却未答未动,只是,仔细打量起周围的风景,不其然竟是闯入了梨花园吗?大朵大朵的梨花正含苞未放,雪白雪白的颜色,在这春天里格外醒目。 一般梨花都是四五月傲放,这个岛因地处南方,温暖潮湿,还不到三月便进入了花期,着实很是稀罕呢。 “那时,隋炀帝为看琼花,开凿运河下扬州,琼花厌他暴行自行败落。而今,我们姬国主驾临武陵溪,这满园梨花,提前傲放,我家阿臣面子很大嘛!”苏雩声音清越。 姬良臣坐起身,“原来阿雩也会说恭维的话。” “那要看谁了,我家阿臣我还是愿意用心思哄一哄的,不过你不会真的和小孩置气吧。” 姬良臣招招手,苏雩会意,走过去靠坐在他身边。 姬良臣的语气很是怅然,抬头又望向蔚蓝天幕:“我只是在羡慕罢了,羡慕他们有你这样一个爹爹,也羡慕你有他们这么可爱的孩子。而我......” “你有我啊。” “是啊,我现在有你。”说着,侧身让苏雩枕在他的腿上,轻轻抚了他额前的碎发。 “你想不想听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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