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道:“小的只是个管家而已,消息传到了,王爷自己决定吧。” 不要如此不负责任地告诉本王这种本王自己无法决定的事情啊! 本王慌张地跑去女儿房外敲门,得她允许进去,小心翼翼地将门关牢,压低声音,将此事告诉了她。 她打着呵欠,轻描淡写:“杀了管家,继续睡觉。” 本王惊悚地问:“为何要杀他?” “他也不知是谁的人……不过,似乎也不像是要害我们。不杀就不杀吧。你镇定些,回去继续睡觉。若有人问你,你就说什么也不知道。”女儿道。 本王身为一介草包仍能安稳活到这么大,正是因为知道自己草包,所以格外肯听人的话。 所以,本王乖巧地回去睡觉,连德先生都没心思多看了。 没睡多久,本王就被人捂住了嘴。 来者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宁王府有一颗千年人参,在哪里?拿给我,不然我杀了你。” 确实有,是岁无雨送给本王的。但本王身子骨还成,无需大补,便一直没吃。 本王刚要告诉这人去哪儿拿参,又听这人道:“别说话!” 本王知道,他一会儿得凶本王:说,人参在哪!不准说话!说!不准说话!你再不说话我就杀了你!你敢说话我就杀了你! 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本王小时候类似如此地对待过岁无雨。当然,没说杀不杀,只说今后不与他玩儿了。 岁无雨后来回忆说,他当时就在心里定下了本王是他的媳妇儿。 岁无雨的想法真是不可捉摸,是聪明人见得多了,觉得本王尤为可贵吗? 为了避免惨案发生,本王拿手指了指自己的嘴。 黑衣人比当年的本王聪明许多,立刻醒悟过来,威胁一句,松了手,改成按在本王的脖子命门上。 本王的声音比黑衣人的声音还要小上几分,生怕被人听见,他倒是能跑,本王又跑不掉! “人参在书房里,和一堆行李放在一起,义士自己去拿吧,或者带我一起去拿,我绝对没有骗你,也不会出声引人来。墙角的第二个木柜里还有一些其他的珍贵药材,义士要什么拿什么,留府上人的性命就好。我虽然是个王爷,但什么坏事也没做过,留我一个不算多。我虽然上没老,但下有小,一对儿女身世凄惨,还是我姐过继给我的,我姐已经惨惨过世,我若再出事,定会有人说是孩子克亲,可他们是无辜的,多少救救孩子!中华之希望全在孩子的身上!” 黑衣人沉默半晌,道:“好吧,你跟我去书房拿。” 本王与黑衣人去书房拿人参,却见黑衣人突然从行李中抽出一本书,问:“你读的什么书?” 本王大惊失色,瞪着眼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黑衣人拿的是禁书!里头说天赋人权的! 悔也晚矣! 如今京城里查得更严,女儿是让本王把书烧了的,但弄到一本很不容易,她倒是倒背如流了,本王却没,因而没舍得。 事到如今,本王强作镇定:“读书人读什么书都是读。” 黑衣人问:“那你走没走心?” 本王也不知道他希不希望本王走心,只好沉默。 黑衣人又问:“你收拾行李做什么?” 本王道:“京城不太安全,我和儿女不想掺和,想走。” 黑衣人道:“京城外头也不安全,还是别走了吧。” 本王自然不会告诉他,我们是去海外。只好继续沉默。 黑衣人又道:“我见你倒像是有救的,不妨加入我们,共同谋划大计!” 本王道:“不了吧。” 黑衣人道:“我们今夜刚去刺杀了狗皇帝。” 本王道:“我没听见,义士拿了人参快逃吧,想必其他义士还等着救命呢。” 黑衣人道:“我还会回来找你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本王打断他的话,道:“不必吧。” 这世间总有许多人爱将别人的话当作耳边风。 那夜过后,宁王府莫名其妙成了黑衣人与他同伙的据点之一。 黑衣人名史籍,向他的同伙介绍本王是腐朽无救的落后皇族里仅存的最有智慧远见的人。 本王的心好塞。 本王只是一个都不敢将此事说出去的怂包,只想带着儿女逃亡海外,不想推翻谁,也不想成立什么。 烛光闪烁,女儿的面庞也闪烁:“既然如此,我们一不做二不休!” 本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本王如此之怂,好害怕,好不想杀人,而且一定会被报复的!本王若有那胆子,早就自杀了!本王连自己都不敢杀! 女儿道:“不是让你杀人,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干脆加入他们算了。” 你在说什么呢!我在听什么呢! 女儿一拍桌子,豪气冲天:“来回左右不是人,干脆引颈成一快,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本王被她吓了一跳,忙去门口,打开一条门缝,探头出去左右看了半天,然后重新关上,回过头去,犹豫再三,讪讪道:“可是,你今年才八岁啊……”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那更好了,八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节约了十年,又能干多少大事!
☆、第 4 章
太后令人在全城搜查刺客,抓了不少的人,大多是攀扯出来的,少部分是家里搜出了反书。 他们都搜到了王府,吓得本王趁管家与他们在前厅纠缠,赶忙抱着那几本反书往厨房跑,把书往灶膛里面塞了,心里才安生一点儿。 “你在灶房里做什么?”
突然有人出声,冷不防的吓得本王一个哆嗦,回头猛道:“没有!冤枉!有人陷害!本王是无辜的!本王什么都不知道!” 岁无雨边从外头进来,若有所思地问:“你又干了什么?” 本王将心从嗓子眼儿放回左胸膛,却绝不承认:“没有,饿了,来厨房看一看,外面那些人呢?” “连你府上都欺负,当我死了?幸而我正好回来。你就是脾性太软,受委屈都不说,所以都爱欺负你。”岁无雨朝本王的身后看,“你在烧什么?” 本王坚持道:“没有,饿了,来厨房看一看。” 岁无雨“哦”了一声,问:“你自己说,还是我自己看?” 眼看情形危急,本王将心一横,拦着他,贴着他,抱着他,使出本王二十一年来的唯一融会贯通的三十六计之美人计。 这是只对岁无雨有用的招数。 还好岁无雨对别人的招数很多,因此,只要岁无雨在手,天下本王有…… 等等!所以太后就是这样看待本王的吗?!三清在上啊! 岁无雨一面抱住本王,一面继续探头望灶膛:“你在烧什么书?” 本王只好狠心问他:“你是要看那个,还是要亲一亲我?” 岁无雨收回目光,笑着问:“你下次做亏心事,能不能不要这么明显?” 说明本王诚实!实在!不是你们这些以谎言为生的万恶的封建□□官僚吸血虫!本王冷酷地瞪他! 岁无雨多多少少被本王如此冷酷模样吓着了,呆望了本王一阵,然后讨好地低头亲了亲本王,还要蹭蹭,声儿也越发柔了:“你每次这么看我,我都——” 本王慌忙躲开他:“跟你约法三章了不准这样!” 岁无雨“唉”了一声,去灶膛里面拨拉出了还没烧完的书,问:“这是反书?你看这个?你和皇上被刺杀一事有什么关系?” 本王站在一旁将头摇得如同儿子这岁数还爱玩的拨浪鼓:“只是看一看书,和其他的事儿没有关系,我能和那些大事儿有什么关系?” 岁无雨道:“这倒也是。” 呸呸呸! 本王凶狠地踹了岁无雨的小腿肚子一下。 岁无雨丝毫不恼,仍笑着道:“不过,你也可能被他们骗着入伙。” 本王严肃地予以否认。本王虽然不聪明,但也不傻,并不好骗。 岁无雨欲言又止,半晌,悻悻然地嘀咕:“我那时说就只帮你挠挠痒痒,你都信了……” 本王立刻指向门口,用严肃的目光暗示他圆润地离去。 岁无雨也严肃起来:“说认真的,此事可大可小,如今各地纷纷起义,大臣也遭到埋伏,京城人心惶惶,都与那些人脱不了干系。尤其是此次皇上遇刺,太后震怒,对那些反贼更加恨之入骨,你知道若她发现了你——就算她知道你与此事确实无关,也会趁机牵强附会。” 本王顿时慌张起来:“你不会说的哦?” 岁无雨意味深长、意有所指:“我考虑一下……” 本王义正辞严:“爱情是不能趁火打劫的。” 岁无雨顿时泄了气儿:“那你还因为怕太后就不跟我好了呢,她有什么好怕的?” 他这样一说,本王便心虚起来。毕竟是本王始乱终弃在前,岁无雨若是要巧取豪夺…… 那也还是不正当的。 本王不仁,他不能跟着不义啊,哪有这样的说法? 本王便略微地硬气了起来。 本王也只敢对着岁无雨硬气了,毕竟有句老话叫“顺着杆子往上爬”,还有个成语叫“恃宠生娇”。 若要怪也只能怪岁无雨,他惯的。 本王只是不聪明,又不是傻的,多年的皇宫生活毕竟也略微地熏黑了本王的一丢丢的心肝脾肺肾。 按照惯例,本王一硬气,岁无雨便硬气不起来了,他急忙解释:“你别生气,我逗你的,我当然不会勉强你,你突然说做了个梦就不愿跟我好了,我都没生过你的气。” 这话,被宠坏的本王就不爱听了,反问他:“听这话的意思,你还想过要生气?” 岁无雨急忙轻轻地拍了拍他自个儿的嘴:“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我不是那个意思。” 本王继续问他:“你是不是其实很怨恨我?心里在骂我始乱终弃?” 岁无雨忙道:“没有没有,我怎么会骂你?我只想疼你。” 不说还好,说起此事,本王愤愤不平:“疼倒确实是挺疼的。” 岁无雨愈发心虚:“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你就喊疼……我习武多年,指节是粗一点点,指腹上是有一些些茧,但哪儿有你说得那样可怕?” 本王虽不聪明,却又不是痴儿傻子。岁无雨“什么都没做”,本王就已经有些疼了,若等他做了什么,本王还不得血流成河?!彼此都是男子,有些鬼话听了就算,谁信谁傻得没药救。 岁无雨低声辩驳:“起初都是这样的,后来就不疼了。” 本王更加愤愤不平:“后来是不疼了,那你想去疼谁?” 岁无雨一怔:“你什么时候学会了一话两说呢?怎么都是你有理?” 中原文化博大精深,本王不过学一皮毛。 岁无雨又道:“别生气,别生气,当然都是你有道理,你读书多。” 本王见好就收:“那书的事情……” 岁无雨笑嘻嘻道:“什么书?我只见到你在我眼前,对着我笑了一笑,我就再看不到其他了,现在得你来告诉我,我姓甚名谁,因为我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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