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是明白的。 若真的被发现,传了出去会酿成什么样的大祸,他提醒过自己太多次,他再笨也是明白的。可他现在却又好似不在意了…… 李让想来没有皇帝聪明,他哪里猜的透他的想法,顶多也就能看出他如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李让泡茶之时,看到手中的青瓷水壶,恍惚间想起了之前向曜诀也给他烧过热水,也不知怎么闹了个灰头土脸…… 他受的伤他都是看在眼底的,此时想起,都比之当时亲眼目睹来的心痛。 记忆想来也确实能影响一个人好多。 “你好些了?”一向尽忠职守的天一,居然也有摸鱼的一天,他不守着皇帝,在一旁树上吃东西,看到李让在外面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就现身来找他聊聊。 李让听声音便知道是谁,他看了一眼天一,点点头:“我一直挺好的,一直没来得及谢你,当日救我。” “或许你不该谢我。”他的确是想救李让,他本就一直在皇帝身旁,他离开皇帝自然是知道的。 可他既没有阻止也没有责罚他,倒是在好一段时间之后,才支支吾吾的来找他询问下落。 “……?” “算了,你没事了就好,那日你闹那一出,阁内兄弟都十分担心你。”也罢,他也并没有很想帮里面的那个人说好话,不知道就算了吧。 “可惜他们都外出了,待兄弟们回来,选个日子好好聚一聚。”李让说着,眼角却瞥见了天一头上的两根白发。 李让这双眼睛,瞅着白发倒是十分眼尖。 “你年纪轻轻,怎么就生白发了?”天一是比他后进来了,小他五岁,如今也才二十五六的年纪。 天一不甚在意:“你说呢?” 把这么大个烂摊子丢给他,这会儿还来问他怎么白的头发,是不是过分了? “小八他……” 李让一听他这个语气,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什么?” “……他被抓住了。”天一看了看远处的圆月:“兄弟们都对主上有气。” 李让拧起眉头:“……前些日子?” 天一点头。 “他挑起了这场动荡,却非要在此时离开。事实上,兄弟们跟他这样久,但凡他决定的事,便从不会错。可这一次,并非他深思熟虑之后的行动,此般情形之下,你们二人的任性,总是会有人付出代价的。只不过,付出代价的人……是小八。” 天一的这话,这可不光是对皇帝有气,连带对他都有气了。 李让抿了抿嘴,心头一时有些发哽…… 他任性了吗? 在明知向曜诀还未清除完异党,收回全部兵权的情况下,他依旧被所谓情爱冲昏了头脑。 天一说的没有错……因为他们的人形,叫无辜的小八付出了性命…… 李让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脸说出口。 “我……” “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不是宁可死,也要离开的吗?”天一好似没看到他的神情,淡漠的又补问了一题。 李让有些抓不稳手中的茶杯,他想把茶杯放回安全处,这一往下,却不知为何用了十分大的力气,啪咔一声,就将那茶杯给拍碎了在了掌心。 手心有些刺痛,李让拧着眉头松开手:“天一,我没有想到……” “天一。” 一道含着警告意味的从后方传来,破开两人之间那有些令人窒息的气氛,本在准信批折子的某人,抬头一次李让没回来,两次也没回来。 便有些坐不住。 这李让是怎么一个没看住就能被人抓去欺负呢? 天一哼了哼,抓着李让的下巴,看着他那眼底的愧疚和挣扎,开口道:“真蠢,我骗你的。” 李让听到他的话,脑子一下子就转不动了,什么?骗他的? “你吓他做什么?”向曜诀把还在发愣的李让拉到身旁,捏了捏他僵硬住的脸:“天八无事,不过之前任务时挨了一刀,如今正在养伤,性命无忧。” 李让呆呆的点了点头,这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没事就好。”李让松了口气,他也没有说小八究竟怎么了,是他自己误会了而已。 “李哥,其实我想问的是,你既然回来了,又何必再多纠结呢?”看他回来之后,好似没有太大变化,可其实变了好多。 最明显的就是眼神。 他看出来了他心有芥蒂,他试探的问了,他介意的果然是他刚刚问的东西吧,所以他才会脸色这样难堪。 他也帮不了更多了。 李让摇摇头:“我……” 向曜诀抓起李让在他嘴上亲了一嘴。 李让吃惊的盯着向曜诀,这还在室外,还是在天一跟前……而且现在的这样气氛,他怎么可以? 见他终于不看地上而是看着自己了,向曜诀揪了揪他的脸:“熬夜太久有些影响心情,你们都别守着朕了,休息去吧。这些事,改日再说。” 要说的话,天一都能看出来的东西,他能看不出来吗? 不过他……的确现在没有空去想那些了,他光是要写的信都已经堆了一箩筐。 面对不同的人,说的话就不一样,他这信不但要写,还得写好。 他已经有些疲乏了。 众人也知晓,所以都听话的散了。 因为皇帝要他就在乾元宫谁,李让乾元宫的小间儿还留着,他便去收拾了两下,然后就在那儿睡了。 李让其实也的确困了,天一今天问的问题其实……真正戳到了他的痛出。 他睡得太沉,所以他不知道他睡着之后,太医被大张旗鼓的带到了乾元宫。 第二日皇帝没有再继续窝在乾元宫听政,上了一次正经的朝。 并且在此次宣布了好多叫人匪夷所思的东西。 大多李让没有实感,唯有一样…… 李让他面具太久不带都忘记了,事实上他以往虽跟在皇帝身侧许久,但长期戴着面具,就连跟在皇帝身侧最久的孙总管都不一定能认出他来,更别说其他人了。 皇上叫他不必担心,不会有人认出他,果真就如他所说,并没有一个人认出他来。 皇帝日夜赶工加班,几乎没有休息时间,而他则是被国师授任大典给搞得焦头烂额。 要为他制作专属的印章,令牌,服饰,还要给他选个日子昭告天下,还要带他去游街祈福。 这些还只是李让已经听到了的,听闻还有许多其他的……所以他就要跟着一起忙。 听那些下人的说法,这比起以往的封后大典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李让也是吓傻了。 他根本不知道向曜诀到底要求了一些什么,但光是听闻给他缝制的衣服,宫中的绣娘都不够用,还去请了各州各省有名的绣娘来帮忙。 这路程都不知道是要多久……就为了来缝制一件衣服……这……怎么想都太过于夸张了。 这样不说,给他打的配饰也一个比一个精致华丽,光是糕图都看花了眼。 李让其实觉得他们送上来的东西都挺好,可他每次点头之后还会送到皇帝那边去做最后的审核。 他点头的几乎全被皇帝否决了。 李让也不想徒增皇帝的工作,也就很努力的开始挑毛病,挑不喜欢的。 现在外面把这个国师吹得神乎其神,李让心中压力山大,为了不给皇帝丢人,他每天都保持着得体的状态。 正因为被吹得太神,他都不好意思开口去问一问,皇帝究竟是要求了些什么东西。 最后听闻他的祭祀服居然以明黄色为主,李让可就真的吓傻了。 要知道这可是只有皇帝能用的颜色,即便皇后能用,也不可以做主色来用,只可用作配色。 这……这怎么能行?
第115章 真心的吗 李让打从记事起就很穷,后面跟了向曜诀,过了一段饱腹的日子,可好景并不长。 之后很长的时日里,他们都风餐露宿,居无定所。 其实早些年跟着向曜诀的人,都是吃了最多苦头的,他们那时什么都没有,他们想要活下去已经不易,更别提还有来自旁人造成的危险。 有时候饿极了,他们会偷东西,会吃不知命的草根果实,甚至是生吃幼虫。 后面皇帝组建齐了自己的势力,他手中渐渐有了些许力量之后,他们又迎来了新的地狱。 八爷身边需要一批只为他所用,强大且忠心的死卫。 最初的时候,向曜诀提出的要求之苛刻,好多追随者即便是有心也完全达不到他的要求。 向曜诀为了训练众人的武术,把所有的积蓄都投入其中不说,还欠下了不少的人情债。在众人之中,李让的天赋并不多出色,李让若有什么还能拿出来比一比的,唯有毅力。 他花费更多的时间去学习和训练,他挑战了无数回,得到了十人之中的一个名额。 学武带给人的变化是巨大的,那之后,他们也嫌少再饿肚子。 可是不饿肚子了不代表危险少了,向曜诀的存在已经越发碍某些人的眼…… 李让回想起以往,那段日子的确是危险的,但是他却无比怀念以前的日子。 怀念还未登基为帝的向曜诀。 李让看着他们送上来说是祭祀之日要穿的靴子,还有个很长的名字前,他没有记住,这鞋子底子便用了两层,内里也分了两层,光是一双鞋子,鞋身和鞋面刺着两只神兽,听闻这神兽是……是什么来着…… 她们说是说了,可说的复杂,李让听虽然听了,却不是很懂。 别的不说,这绣工精湛,他感觉穿在他的脚上实在有些暴殄天物。他试了试,这鞋子的确十分舒服,听闻这里面的鞋垫都花了近二十道工序才制成的。 李让光是听着都感觉脚上好重,经过这么多的人,就只为了这双鞋子…… 准备了近一个月,这场大典已经闹得人尽皆知,只怕到时候这皇城会比当初皇帝登基来的更热闹。 当初皇帝登基是刚刚打完了好几场仗的情况下,省了好多的规矩。 想到这里,李让又更紧张了。 等到夜深了,李让就被送回了乾元宫,皇帝对外说他日后便长居乾元宫,专心为他祈福避灾,后面养生也都要靠这位国师了。 这不是已经把要给他盖的观星楼他都选好了位置。 外人以为这是建给国师观测天象用的,其实根本就不是。不过都是皇帝的私心罢了。
李让虽然不是多机灵,可也没有傻到这样还看不出来,皇帝做这一切不过就是想同他证明决心。 九五之尊,一言九鼎。 他亲口立下的国师,他下令搭建在乾元宫的观星台,如果有一日要被拔除,拆毁。 皇帝也就留下了一个天下人皆知的笑料。 画图纸时,他还专门把他平日练剑最爱去的那一处圈了出来,说是这一处之后再给他种一颗春桃,再搭一套石桌。 春日可一同折花酿酒,待到入冬取出,好叫以后的每个冬日,回想起都是春桃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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