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第一场雪,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走在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有小公公为阮瑶撑着伞,但走在这样的雪地里,阮瑶还是感觉到了从脚底升起的寒意。 华章宫门前,那公公停了脚步,转身对阮瑶道:“王妃,华章宫到了,老奴已经差人通禀,劳王妃稍等片刻,老奴还要赶去太极殿向圣上复命,恕老奴不能陪同!” 阮瑶笑了笑,道了句没关系,那公公将撑伞的小公公留给阮瑶便离去了。 片刻,便有宫嬷嬷出来,热情的将阮瑶迎进殿内。 殿外,冰雪纷纷,殿内,温暖如春。 皇贵妃下手坐着一名姿容姝丽的贵妇,不是太子妃张书晴又是谁。 阮瑶嘴角含笑,上前行礼。 “今儿刚得了南边过来的贡茶,便想着让你们来尝尝,不料吩咐下去才想起来外面正下着雪,倒是辛苦燕王妃冒雪走一趟了!”皇贵妃放下手中的杯盏,笑盈盈的看向阮瑶。 “娘娘相邀,臣妇之荣幸!”阮瑶落座,正好在张书晴的对面。 “方才我还与太子妃讲,燕王果真是人中龙凤,这刚到燕北,就打了胜仗,就是委屈了你,刚新婚便要受这离别之苦!” 皇贵妃说这话时,阮瑶似乎感觉到对面张书晴的目光,抬首与她对视一眼,随即将目光转向上首: “娘娘谬赞,殿下保家卫国,乃职责所在,为臣之本分!” “你这孩子,不必紧张,本宫看你甚合眼缘,心生欢喜,听闻你与太子妃也是闺中之交,想与你多亲近些。”皇贵妃柳氏不紧不慢的道:“听闻你自小在燕北长大,可还记得家中都有些什么人?” 阮瑶心下疑虑,上次在兰台殿,好像淑妃也这般问过。 “臣妇生于燕北,随父亲长大,父亲亡故后,幸得父王母妃垂怜,承欢膝下!” “哦!不知燕王妃母亲是哪里人士,竟将王妃生的这般姝丽!” “娘娘谬赞,臣妇不及娘娘万分之一,臣妇母亲燕北人士。”阮瑶并不知道这皇贵妃柳氏因何会对她已经亡故的母亲感兴趣,只是觉得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若有所思的意味,有些怪异。 阮瑶压下心头的疑惑。 皇贵妃柳氏提起阮瑶的母亲,仿佛只是一时兴起,随后便没再提,三人在殿中品尝着贡茶,临走,还特意为阮瑶分装了些,仿佛是真的喜欢阮瑶这个后辈。 张书晴是与阮瑶一同出的章华宫,雪还未停,原本清扫干净的路上已经又覆盖了薄薄的一层。 “上次本宫命人邀王妃前往东宫小叙,不知为何没等到王妃呢?”张书晴与阮瑶并肩而行,问这话时,高抬着下巴,朝阮瑶的方向轻瞥了一眼。 阮瑶笑了,真诚且耐心的回答:“哦,那日听闻娘娘病重,臣妇唯恐惊扰了娘娘,故没敢进去打扰,现在看娘娘这般精神,臣妇便放心了!” “你竟敢诅咒我?”张书晴停下脚步看着阮瑶,眼中划过一丝狠厉。 阮瑶皱皱眉头,开口问:“臣妇自认并无得罪娘娘之处,不知为何娘娘对臣妇的敌意从何而来?” 张书晴一怔,别过眼神,不去看她,袖中的手绞在一起,指甲深陷肉中,片刻,才将眼神转回阮瑶身上,上前靠近一步,贴近阮瑶耳边,声音有些落寞: “为何?呵~你本一低贱民女,何德何能......你配不上他!” 说完,不等阮瑶说话,便带着身边的侍女离去。 阮瑶则懵在原地。 配不上他?谁?严博绍! 电光火石之间,阮瑶似乎窥破了什么秘密! 她......她竟然对严博绍...... 阮瑶哭笑不得,原来如此,从太傅府的为难,到上次的闭门羹,原来竟是这样! 阮瑶一边想着事情,一边慢悠悠的往宫门方向走,身边撑伞的侍女也跟着她放缓了脚步。 “燕王妃娘娘,王妃娘娘!” 身后传来呼喊声,阮瑶扭头,便见一名侍女撑着伞快步向自己走来。 这人阮瑶认识,是淑妃身边的侍女,那次在兰台殿见过的。 “不知这位姐姐有何事?”阮瑶问。 那侍女朝阮瑶行了一礼:“当不起王妃这声姐姐,奴婢听香,在兰台殿当差,我家娘娘听闻您进宫了,便想着让您帮忙带些东西给燕太妃,不知可否方便?” 阮瑶眼睛弯了弯,道:“自然是方便的,劳淑妃娘娘牵挂母妃!” 听香看向撑伞的小侍女:“这位姐姐,王妃便交由我吧,我定好好将王妃送出宫去,天寒地冻的,姐姐快回去暖暖身子吧!”说着,向那向那撑伞的小侍女手中塞了一个荷包。 那小侍女暗中点了点,露出笑容,“那劳烦听香姐姐了,王妃,奴婢告退!” 看着那小侍女走远,听香为阮瑶撑着伞,朝兰台殿的方向走去。
第39章 “娘娘,燕王妃来了!” 阮瑶进殿的时候,淑妃正卧在榻上,手中似乎在摩挲着什么东西。 见到阮瑶进来,她坐正身子,眼神怔怔得出落在阮瑶身上,直至阮瑶行完礼,经旁边的嬷嬷提醒,才回过神来,连忙吩咐上热茶,甚至亲自起身上前,拉住阮瑶的手,将手中的暖炉塞到她手里。 “好孩子,冻坏了吧,快暖暖手,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呀!你这衣裳也有些湿了,嬷嬷,你快去找身衣裳来,让这孩子换上,今儿个天冷,可别冻坏了......”淑妃一连串吩咐下去。 阮瑶确实被她的热情给惊住了,虽然知道这淑妃娘娘与母妃交情好,但也不至于如此吧!明明上次来着兰台殿的时候看着还挺正常呢,今天怎如此奇怪呢? “娘娘,臣妇不冷,不必麻烦嬷嬷!”阮瑶扶住淑妃的手,软声道。 “不麻烦不麻烦!”淑妃将阮瑶拉到自己方才卧坐着的榻前,与她并排坐下。 阮瑶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为何......如此热情? 显然,淑妃没有为她解惑的打算。 捧着暖炉,喝着热茶,祛除一身寒气,连同肠胃都暖洋洋的,阮瑶发出一声喟叹! 少顷,嬷嬷便拿着衣物进来。 “娘娘,王妃,可是移步侧殿?” 阮瑶看看嬷嬷手中的衣物,又侧头去看淑妃。 淑妃已经含笑点头了:“嗯,带王妃去侧殿更衣,你们几个将王妃换下的衣物烘干,待王妃出宫时换上!” 换衣出来时,殿内已经摆好了午膳,淑妃正座于桌前等她。 “已到午时,我让小厨房备了午膳,也不知你喜欢什么,便随意准备了些,你先将就用些!”淑妃笑着道,那热切的眼神,让阮瑶有些不自在。 “谢娘娘赐膳!”阮瑶看着那一桌子的饭食,这哪里是随便准备的,凉盘热食,汤品点心,满满当当一桌子。
阮瑶硬着头皮在淑妃身旁坐下,不用侍女布菜,面前的碗里已经被淑妃填的满满的。 嬷嬷看着自家娘娘那股热情,有些担心燕王妃被她家娘娘此举给吓着,但看到娘娘脸上洋溢着的那股欢喜劲儿,生生将担心忍下了。 多少年了,她已经记不得娘娘上次这般高兴是什么时候了,罢了,随她去吧! 午膳后,阮瑶原本的衣裳已被烘干,换回自己的衣裳,阮瑶被淑妃拉着进入内室,抬手挥退了身边的侍者。 “好孩子,吓着你了吧,今日见到你,本宫有些过于激动了,你别见怪!” 阮瑶依旧是那副温言软笑的模样:“娘娘严重了,得娘娘欢喜,是臣妇的荣幸!” 淑妃拉过她的左手,将她的衣袖往上卷起,看着手腕处露出的那半月形胎记,湿了眼角。 “你与你母亲......长的很像!” 阮瑶惊愕:“娘娘,您......您认识我母亲?” 母亲不是燕北人士吗,怎会与淑妃相识,而且,看淑妃这般神情,似乎与母亲还交情不浅。 “是啊,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你母亲与你一样,明艳动人,又聪明伶俐,曾让多少勋贵之家踏破门槛求取,无奈她看似温婉,却是个烈性子的,扬言要嫁之人必须从一而终,不得纳妾......”淑妃说这话时,脸上既无奈,又宠溺。 “勋贵之家?母亲不是燕北人士吗?”阮瑶问出自己的疑问。 “自然不是,你母亲的家族啊,曾经也是钟鸣鼎食,时代簪缨......”淑妃回想起小时候的模样,父母族人俱在,虽有磕绊,却也繁荣热闹。 “不是吗?可是父亲......”阮瑶皱起眉头。 父亲是地地道道的燕北人士,这点,阮瑶是确定的,小时候的邻里可以为证,自己也从小在燕北长大,从未听父亲说过京城的事情,阮瑶便也一直以为母亲也定然是燕北人士,但是按照淑妃的说法...... “娘娘,那您可认识我母亲的族人?他们......他们都还好吗?” 淑妃神色一怔,急急忙忙背过身去,阮瑶瞧见了她用帕子擦眼泪的动作,心中涌上一股酸楚。 “好孩子,过去的事情便都过去了,你也莫要再想了,要记住,好好活着,要每天开开心心的,这是你母亲的愿望,也是.....也是我的愿望!” 阮瑶从兰台殿出来的时候,有些魂不守舍。 原本,她以为父亲亡故后,世上便只剩下她一人,原本,她以为燕北是她的故土,是父亲母亲的故土......却原来都不是。 母亲的族人,应该都没了吧!阮瑶这样想着,手里摩挲着一枚古朴的玉佩,那是离开兰台殿时,淑妃给她的,说本来是母亲的,现在,应该是她的! “日后,若非必要,不要进宫,远离这个吃人的地方,切记!” 这是离开时,淑妃的嘱咐,阮瑶谨记。 但是,往往事不由己! 连日来的军报,都是燕王大胜北戎的好消息,百姓都在传颂,燕王殿下英勇神武,真乃大荣之福! 失去的城池全部被夺回,圣上大喜,大宴群臣。 席间,燕太妃与阮瑶成了众人巴结的对象。 应付完一波人,阮瑶以不胜酒力为由,欲起身出殿走走。谁料刚起身还未走出两步,与迎面走来的宫女撞上,滚烫的汤水洒了阮瑶一身。 幸而是冬季,穿的衣裳厚实,被这汤水一洒,也只感觉到温热,但衣裙已污,在这样的场合着实不妥。 燕太妃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起身行至阮瑶身旁,“怎么了?” 阮瑶指指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宫女:“汤水脏了衣物,无碍的,母妃!” 说完,与燕太妃对视一眼,二人显然都想起了上次中秋宫宴时的事情,心中一凛,看向那小宫女的眼神也带上三分冷意。 “哎呀,王妃这衣裳......你个毛手毛脚的婢子,来人,拉下去!”一个面生的公公走来,在那小宫女的身上踹了一脚,吩咐将人带下去后,立马跪地赔罪。 阮瑶抚额,出殿走走的心情也没了,示意那公公起身,便欲扶着燕太妃回到座位上去。 “王妃娘娘,太妃娘娘!”那公公弯腰跟上,“王妃娘娘衣裙污了,侧殿有供女眷更衣的厢房,奴才带王妃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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