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沈栖最近稍微长了些肉的脸颊，宠溺道：“是我的错，明知道夫人对这些事不是特别懂，我还与夫人说这些。”
沈栖也不是不懂。
只是他觉得此刻对长安说什么似乎都是谎言。他已经撒了一个弥天大谎了，不想再对长安说什么谎话了。
被长安揉捏着手指，沈栖犹犹豫豫的问：“那顾公子来干嘛？”
梵长安上一刻才决定不再跟沈栖说这些事，下一刻沈栖却又这么问了。
他内心觉得有些欣慰：夫人这也算是主动问我些什么了。
可是经过刚刚种种，梵长安几乎可以确定沈栖不太适合知道太多事。他是希望沈栖能主动问他些什么，可他更希望沈栖可以一直没有烦恼的在这里生活下去。
梵长安犹豫的问：“这个故事有些长，夫人确定要听吗？”
沈栖皱了一下眉头：“就不能说短一点吗？”
梵长安失笑：“夫人要求的自然是可以的。”
――
沈栖就着梵长安带来的甜瓜听完了顾南玖的故事。
故事是他要求听的，可听完后内心不安的也是他。
顾南玖是南凌国君派来帮梵长安夺回皇位的。那他日后要怎么办呢？该怎么面对梵长安呢？
最后一块甜瓜捏在手里，沈栖怎么也没办法把它放进嘴里。
“所以……长安真的要去……”
要去夺回皇位吗？
沈栖问不出来。
他把最后一块甜瓜放了回去，又小声的说：“我想回去睡觉了。”
梵长安看着情绪低落的沈栖，心中一紧，可还是忍不住想跟他开玩笑：
“夫人是不想我夺回皇位吗？”
沈栖愣愣的点了点头，而后心中一乱又摇了摇头。
皇位本就应该是长安的，他们姓沈的只是鸠占鹊巢罢了，长安要拿回去他没道理去阻拦。
但他怕，怕长安一路斗到最后推开那扇大门看到的是他。
他原本想这段日子里好好陪着长安，这样哪怕到时候他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离开了，哪怕长安到时会难过，哪怕他们此生不复相见，这段美好的记忆总归是留在了长安的心里。他回去之后也总归是有了能力有了权利保护长安他们。
可如今看来他想的那些过于美好了。
看到沈栖仿佛要哭出来一样，梵长安终于不忍心逗他了，慌忙的把他抱在怀里，安慰道：“傻夫人，我跟你开玩笑呢。我没有答应顾公子，我不会去造反的。”
沈栖知道长安这次一定是没骗他的。可他也开心不起来。
他一直以来都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以为他答应回去继位了就没事了。
可长安终究是前朝的皇子，就算他不愿意坐这个皇位，如若也有人像叶临江一般把皇位拿来放在他面前，又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到时长安不愿意也得去。
这么想着，泪水就不受控制的下来了。
感觉到怀中人的抽噎，梵长安急忙把人从怀中拉出来。
“夫人怎么哭了？是我吓到你了吗？”
深陷自己内心世界的沈栖一时没法抽离出来，越哭越厉害。
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的梵长安心疼不已。
捧着沈栖的脸帮他轻轻擦了擦眼泪，梵长安又安慰道：“夫人不要哭了，我不该跟夫人开玩笑。”
可沈栖的泪水越擦越多，梵长安心疼得一塌糊涂。
“夫人对不起。”
梵长安又道歉后捧起沈栖的脸温柔的吻上了那片因为哭泣微微张开的红唇。
沈栖这才停止了哭泣，脑海里刚刚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通通都没了，只剩下“轰”的一声。
从远处路过的小音看到这一幕，内心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夫人不是男的吗？不是男的吗？他们在干嘛？在干嘛？
一旁的小余又得意的捅了捅她：看到没，我就说咱们府里就快要添一个胖娃娃了。
小音震惊到无力反驳，内心再次怀疑：也许夫人真的能生也说不定？
可随后她又在心里唾弃自己：想什么呢？夫人是男的！男的！
第五十三章 夫人能生胖娃娃吗？
沈栖觉得他是飘到床上去的。
直到躺到床上他的脑子里还不停的回荡着一句话：长安亲我了！
虽然此前有很多气氛刚刚好的时候长安都想要亲他，但最后都被各种各样的人或事打断了，即便是那样他还会脸红，更何况这次是真真切切的唇对唇。
他甚至都还清楚的记得长安嘴唇的温度。明明外面吹着凉风，可他却觉得长安的嘴唇烫的吓人。
沈栖红着脸内心躁动了许久，终于熬不住想要入睡时，脑海里突然闪过长安闭着眼睛时微微颤抖着睫毛的模样，他想：那时的长安一定也很害羞吧。
沈栖早上醒来时外面正在下着雨。
其实他并不是很喜欢下雨天。
他刚被从冷宫接出来没多久时皇城下了一场大雨。那是他第一次遇上这般模样的雨天：雷鸣声不断，紫色的闪电仿佛巨大的怪兽自天边叫嚣着而来。
那天晚上他把自己闷在被子里蜷作一团，听着雷鸣声浑身颤抖的不像话。神经紧绷间他听到了不知从何处传来女人的惨叫声，那叫声过于凄厉，以至于他一直绷着的弦就这样断了，在被子里呜呜咽咽的哭出了声。
第二日雨停后他听宫中其他人说，那惨叫声是冷宫某位娘娘的，不知所为何事突然就被皇上下令凌迟处死。
他那时还小，不明白什么叫凌迟处死，但他知道那位娘娘的叫声很绝望，是他能感同身受的绝望。
从那时起他便对雨天有些抵触。
后来大皇子不知道从哪听说他惧怕下雨天，便故意挑了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带人去他的住处扮鬼吓唬他。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一晚的感受，也从那时起他便对雨天有一种说不清的不喜欢。
但这次雨天沈栖并没有特别抵触――
屋檐上的水正哗啦哗啦的砸着他的窗子；鸟儿们站成一排躲在房檐下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仿佛在讨论这雨什么时候能停；院子里有人踩着水急匆匆的走过，留下一串悦耳的脚步声。
因为他知道，这里不是皇宫，这里有长安。
沈栖想到这里甜蜜的笑了一下。
“叩叩叩”
“夫人，您起了吗？”小音敲了门后小心的问。
沈栖听到敲门声条件反射般就要穿衣服把自己裹起来，可想到门外的是已经知道他是男人的小音，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直接去给小音开门了。
小音习惯了沈栖每天早上起床后穿得整整齐齐的来开门，这猛然间看到夫人只着中衣的样子她一时有些不习惯，竟直接愣在了原地。
沈栖看着呆愣的小音，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问：“小音这是怎么了？”
小音看着眼前那细长白嫩的手，这才醒过神来，急忙端着水盆跟了进去。
做姑娘有一些日子了，沈栖也跟着小音学会了最简单的发髻怎么挽。
可他今日不想挽简单的发髻。
他在心里斟酌了许久才开口请小音帮忙：“小音，你可以帮我挽一个好看的发髻吗？”
“好看的？可夫人不是一向喜欢简单的发髻吗？”小音问。
虽然这样问了，可小音还是动手帮沈栖梳头发了。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沈栖面上一红，略带娇羞支支吾吾道：“今天……今天我想挽一个好看的发髻，给……给长安……看看。”
沈栖羞得太明显，小音立刻就联想到了昨晚看到的那个吻。
手里仍然在熟练的帮夫人梳头发，面上却是一副疑惑不已的模样。小音忍不住将这些天的疑问一股脑全问了出来：“我一直想问夫人，夫人是不是喜欢公子啊？可夫人不也是位公子吗？两位公子的话也是可以成亲的吗？如果可以成亲的话那夫人会生胖娃娃吗？”
话音刚落，小音便完成了沈栖口中的“好看的发髻”。
可沈栖被问的满脸通红，都没敢抬头去看铜镜中的自己。
看沈栖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小音又问：“夫人？您怎么不说话呢？”
“我是有些喜欢长安。两位公子的话……大概是可以成亲的。”起码他曾经在画本中看到过两位公子成亲。
虽然那画本是他很久前看的，虽然后来大皇子因为那个画本跑到皇上面前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虽然他也因此受到了惩罚，可……他确确实实是看到了画本中的两位公子成亲了。
小音不太满意这个回答，又追问道：“那夫人以后会生个胖娃娃吗？”
问完以后还没等到回答小音又开心的说：“如果夫人生了胖娃娃，那我一定会帮夫人好好照顾他的，我还会给他做好多好多漂亮的小鞋子小衣服。”
小音似乎已经看到了她抱着一个胖娃娃开心得不得了的模样，完全靠自己的想象取悦了自己。
“对了，我要去问问小余姐姐，小孩子喜欢吃什么，我现在就去学着做。”
说着就要转身出去。
沈栖满脸尴尬的拉住了她，“小音，你冷静些。”
“我是男的，大概……大概是生不了……”沈栖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了那几个字：“胖娃娃的。”
小音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想了一瞬后又重拾笑意，对沈栖说：“没有胖娃娃也没关系，只要夫人喜欢公子就好，这样公子的一片真情就总算是没有付诸东流。”
沈栖眉眼含羞的点了点头，“长安很好，我是喜欢的。”
刚走到门口的长安听到自家夫人的这句话，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小音听到门口的动静急忙转身行礼，“小音见过公子。”
梵长安摆摆手，语气中是掩不住的开心：“小音你先去忙吧，我陪夫人说说话。”
小音倒是个有眼力见的，走之前还把房门给关了个结实。
沈栖看到长安就想起了昨晚那个吻，脸上不禁就染上了两片红霞。
搁以前梵长安也是要脸红的，可自从他发现夫人特别容易脸红后就很少再脸红了。夫妻二人如果都害羞，那有很多事以后恐怕都没办法做。
他走到沈栖身边，轻轻的拂了拂沈栖的发丝，夸赞道：“夫人今天真好看。”
沈栖红着脸解释：“是小音帮我挽的发髻。”
“是要好好谢谢小音的，”长安捉住了那双因为害羞而不停绞着自己衣摆的手，轻轻的揉了揉，嘴角一挑，又说：“可主要还是因为夫人貌美。”
沈栖原以为长安是在调笑他，可抬头与长安对视后才发现长安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真情实感。
沈栖更害羞了，急忙往长安怀里躲，将脸整个埋在长安怀里后才不满的说：“长安总是让我脸红。”
第五十四章 请顾公子尽力
之前因为一直没有雨水吕爷爷才决定要给苗苗们浇浇水，沈栖也跟长安求了好久才被允许跟着一起去。可如今已经降雨了，大家只好都先闲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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