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晓云道:“你在茶里下了什么毒?” 魏无花答:“散功酥骨的□□。” 秋晓云笑笑,“是不是除了你丈夫儿子,这里的人你都要杀了?” “我怎么可能留着知道我秘密的人?” 秋晓云道:“反正你杀了我之后,可以对外宣称是我杀了他们,自己也死在他们的反击之下,我已经死魏无花对证,什么都由得你说,江湖中我没有多少朋友,你却是受人尊敬的韩英宏大侠夫人,我的朋友们想为我报仇都没办法名正言顺。” 魏无花笑道:“我你这样的聪明人说话真是享受,不用我开口,你就替我说出来了。” 秋晓云道:“你的丈夫和儿子好象不太满意你这种做法。” 魏无花道:“玉儿毕竟是我儿子,总不会真要大义灭亲害了他亲生母亲吧?至于我丈夫嘛……他从今往后,会因为内伤太重而一直卧床不起,即使有客探望……他也会昏昏沉沉、神智不清,只怕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秋晓云道:“那你打算怎么杀死我呢?就凭她们?”她抬抬下巴,指的是那些个散立在客人四周、随时准备递茶倒水的仆妇和丫头们。 客人们都中了毒,她们安然魏无花事,和魏无花说了这么半天话,她们神色如常,除了“蔷薇”的下属外,没别的解释了。 魏无花脸色阴沉,“这些人足够收拾你了。”手一抬,那些仆妇和丫头们都放下手里的托盘、茶碗之类,从身上抽出各式各样的兵器,慢慢向秋晓云靠拢过来,隐隐形成合围之势。 她们本来还是一脸奴仆相,但一拿出兵器,神情气质就完全改变,明眼人只要瞧一眼就能看出,她们都是江湖中难得一见的高手。 秋晓云的嘴角却挑起一丝讥嘲的纹路,“你真的对她们这么有信心?还是……你再也调不动更多的人了,无可奈何吧?我自打从泰山上下来,就一直守在你家,你儿子五天前才回来,你听他说了泰山上发生的事后才紧急招来了这金陵城里的十几个人,我这才敢确定你那个同伙一直把我的消息瞒着你。” 她微微一笑,“我一直弄不懂泰山掌门之死为何会搞得神神秘秘、鬼鬼祟祟,但一看到你儿子,我就明白了。你们知道叶知秋有后人,知道这后人手里有你一幅画像,所以一直在找这个人,你的同伙好运气地先找到了。他正想除掉你,也许顾忌你的势力、也许怕寒了下头人的心,总之为了组织的稳定不能明目张胆地动手杀你,恰好有这个机会借刀杀人。如果他灭掉东方世家的时候能找到你的画像,自会安排一个合适的人选至你于死地,并将画像公之于众。但事情不尽如人意,他灭了东方世家,杀了我养父,却没能找到我,更没找到那幅画。我楔而不舍地追查‘蔷薇’,一直追到纪氏姐妹头上,如果把他追出来岂不是弄巧反拙?于是他利用了封山雨,并且在我找上泰山时搞出一系列的事情,终于引得我见到了你儿子。” 魏无花叹道:“玉儿和我长得太象,我一直反对他出门,可韩英宏不知情,以为我是溺爱过度的缘故,瞒着我把他送到泰山,我想以前见过我的人全都被我杀死灭口了,玉儿性子文静,不爱抛头露面,他既然喜欢待在泰山,也就由他待着,让小桃母女俩看着他,只是想不到……” “想不到被你的同伙追了空子,想不到小桃母女没能把消息传递给你就死了?” 魏无花道:“你这么大摇大摆地来找我,就是算准了那个人要借你的手杀我,所以我不可能从‘蔷薇’得到支持,正是你报仇的大好时机,对不对?而且我被他出卖,说不准一怒之下就把他的真实身份告诉你,是不是?” 秋晓云道:“他既然对你不仁,你又何必对他有义?” 魏无花的嘴角也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意,“如果我今天在这里杀了你,自有手段找他算帐,如果今日不幸被你所杀,为了我儿子的安全,我绝不能暴露他的身份,他顾忌我暗里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就不会对我儿子下杀手,如果他身份暴露、全魏无花顾忌,他又怎会留我儿子一命?他敢放任你来找我,自然也早就算准了我的反应。” 秋晓云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听你的语气,这人的身份应该是个名声很好、很清白的人了?” “那是,如果他名声臭得象杀手吴青那样,又有什么好顾忌的?不过武林中名声很好、家世清白的人多如牛毛,你找到头发白了也不一定找得着。” 秋晓云又叹了口气,“那就没办法了……”叹息声中,剑已出。 并不是冷电厉芒、暴闪精光,这一剑的剑意轻淡而婉转、幽远而飘忽,完全不是秋晓云以前那种磅礴浩荡的风格。 这一剑刺的是离她最远的两个丫环。 她表面漫不在乎,但心里却不敢看轻了“蔷薇”的人,更何况能当上两大首领之一的亲信心腹,必有过人之处。 侍候百余个宾客,厅内共有丫头仆妇二十八个。离她较近的人戒备较严,年纪大些的人经验较多,这一剑偷袭的,正是其中最弱的。 那些人反应也很快,秋晓云身形一动,就有二十六件兵刃向她袭来,那两个丫头也急忙举剑抵挡闪避。 可惜她们都慢了一步。 秋晓云身如幽灵般从众多兵器中滑过,二十六件兵器全落在她身后空处,如脉脉流水般的微光幻化出一片清婉流丽的光华,那两个丫头剑势还未摆出、身形还未挪移,就被割断了喉咙。 没有多少血花溅出,这一剑快而轻、准而巧。那两个丫头的尸体还没倒地,秋晓云已经撤身飘退,躲开追击而至的二十六件兵器,剑光一绕,不知怎地就到了包围圈外面,将外围一个仆妇刺倒。
身形幻如流云、剑光变似游丝,已是穷极变幻之境。任那些人如何围扑攻杀,秋晓云的人与剑都游于刃下而安然有余。 简简单单的动作,那么从容,就象草原上的一阵风,让人一目了然,但却又那么易变,就象草原上的一阵风,没人能知道它什么时候改变方向。 ——这是她从毕连天那儿学来的。 随着手下人一个一个地减少,魏无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跃而起,举掌击出! 秋晓云表面上悠游而自在,其实也一直警惕着魏无花,但魏无花这一掌来势如电,掌力未至,一股窒息的威压已经笼罩住她,她那如轻风般无滞无碍的身法不由得缓了一刹。 她虽然一直着魏无花、虽然一直保持着余力戒备,仗着身法轻灵躲过了这速度与力量都如闪电般强劲的一掌的主锋,但余劲仍然扫到了她的左肩。 “砰”地一声,秋晓云被打得斜飞出去,摔在地上,只觉得左肩剧痛入骨,心中大骇。 她自出道以来,虽然小有惊险,但也可说是往而无不利,剑法既高,年轻气傲,因此——轻敌了。 临阵轻敌,正是兵家大忌! 魏无花看着狼狈倒地的秋晓云冷笑,“我纵然被人背叛、暗算,也仍然是多愁夫人!就凭你一个黄毛丫头,单身孤剑,也想和我斗?” 秋晓云喃喃道:“单身孤剑吗……” 从毕家到韩府,要转过两条大街、一条长长的小巷,毕连天和萧独飞正被人拦在这条小巷里。 两柄刀,两个人。 两柄刀看上去很普通,两个人的相貌穿着也很平常,不普通不平常的,是人与刀所发出的凌厉杀气,这杀气竟令独和毕连天这样的高手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萧独飞的眼睛眯了眯,“东西双刀?” 毕连天也吃了一惊,“东刀温重九,西刀解残锷?” 右边的人道:“不错,我是温重九,他是解残锷,江湖人常讲‘南北二剑、东西双刀’,我们早想和二位会一会了。” 毕连天道:“我们今天有事,可否容后请教?” 东西双刀同时摇头,“不行。” 毕连天道:“为什么?” 温重九道:“因为我们是被人请来专门拦住你们的。” 毕连天和萧独飞心中都一震,这下麻烦大了,“是谁?” 温重九道:“双剑双侠,双刀双杀,我们都是杀手,杀手的行规是绝不泄露雇主的秘密,你们这一问岂非多余?” 毕连天的眼里闪过一道比刀锋更冷的寒芒,“你们要杀我们?” 温重九摇头,“不是,你们只要安安静静在这里别乱跑,我们也绝不出手。” 萧独飞脸色一变,“你们想阻止我们去韩府!” 温重九道:“不是不让你们去,而是请你们晚点儿去,你们只要在这里站上一个时辰,以后爱去哪儿就去哪儿。” 毕连天忽地一笑,“我们却连半刻也不想等!” 他说出第三个字时就已经出手,一句话说完,已经攻出三十九剑,但竟全被温重九接了下来! 萧独飞在毕连天出剑的同时也飞身而起,却被解残锷迎头拦住,他连变几种身法都被阻截,不得不落在巷侧的高墙上。 解残锷也落在高墙上,仍然拦在他对面。 萧独飞看看正在动手的毕连天和温重九,又看看挡在前面一动不动的解残锷,心不禁一沉,即使自己和毕连天能胜过“东西双刀”,也必然是一场苦战。对方既然能在这地方派人拦截,韩府多半也有陷阱,晓云大概已经遇险,她能坚持到自己和毕连天赶到吗? 秋晓云冷冷地看着魏无花,缓缓站起,虽然左肩剧痛如割,纵然冷汗密布额头,但她的右手仍然紧握着自己的剑。 魏无花笑道:“你年纪轻轻,武功竟然能练到这种程度,不在当年的叶思秋之下,称得上是个天才,如果此刻我身边半个属下皆无,不得不和你单打独斗,说不定你真能杀得了我,可惜呀,我在‘蔷薇’经营多年,心腹亲信也有不少,纵然被那家伙暗里算计,对付你一个无根无蒂的独行客仍是绰绰有余。” 秋晓云冷笑一声,“我也没指望你会守江湖规矩,虽然我低估了你的实力,轻敌大意,可就凭你和你手底下这些人加起来和我动手,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魏无花嗤笑,“以你现在的状况,说出这种话来不觉得可笑吗?” 秋晓云平心正意,慢慢举剑斜指,目光垂落,眼睑微合,仿若俯视。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剑式,却充满了凝静、超逸与庄严,令人不能把握,甚至——不能凝视! 一片金黄色的阳光从大厅门口照进来,轻纱般拂在她的肩头,她的五官原本清秀平凡,然而在这一刻,却仿佛天地间所有的光彩都集中到了她身上,仿佛她就是这天地间唯一的光! 魏无花心中一凛:武道禅宗、如神之剑!是多少人辛勤苦练、梦寐所求!眼前这个小小女子竟达到了这般境界!
花落花开(上)
毕连天和温重九交手,剑剑都是拼命,温重九一边抵挡一边暗地里叫苦,他虽然是个杀手,但对自己的性命也是相当珍惜的,毕连天全是拼命的招式,他虽然挡得住,但难免要受个伤,万一稍有疏忽,说不定今天就交待在这儿了,而解残锷是决不会在萧独飞的威胁下冒险帮自己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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