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骁玉没答应,突然扣住文乐,在他鼓囊的腮帮子上嘬了一口,附耳说了几句后,下车离去。 文乐耳朵通红,又想骂傅骁玉,又觉得高兴。 他就知道张烈一定能考上! 一整天文乐都憋不住笑,看到什么都高高兴兴的,差人去约张烈和孙煜儿一块儿用膳。 周崇精神地走在他前头,看文乐说:“每回你休沐回来,这脸啊,都乐得跟朵花似的,怎么了?又有什么好事儿,说给我听听。” 文乐目不斜视,说:“练你的琴吧。” 周崇叹气,这君子六艺到底是谁给排的,他手指头都练出茧来了,还弹得跟弹棉花似的,让夫子听了都忍不住皱眉。 皇帝重文轻武,春闱自是寒门学子出头的唯一机会。 收到文乐消息的时候,张烈刚下族学。已经考完试了,他是唯一一个考完还继续来族学上课的学生。 夫子知道他是宰相的家里人,原本有些微词。总觉得这些人就是来族学混日子。谁知道张烈是当真好好学习的,他周围的那些公子哥都是三皇子的门生。 夫子曾经劝过他,张烈想出头就不能站队,没听劝。后来三皇子落马,张烈一落千丈,又重新回了族学认真学习。 当然也少不了明里暗里讽刺他攀炎附势的,张烈就当听不到,专心看自己的书。 “等人?” 张烈听到动静,回过头来行了学子礼,说:“夫子。” 夫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鸿鹄也不见得能知道燕雀的志向。” 学堂之上,今日有个小公子哥儿作诗讽刺张烈做他人门生站错队伍,最后落得重新回学堂准备春闱的下场。 张烈知道夫子特意出来劝诫,连忙说道:“烈并没有放在心上。” 夫子叹息着点了点头。 张烈其人,工于心计又审时度势,是个做官的好材料。就是不知道丞相在琢磨什么,放着这块璞玉不要,整天教导自己那几个嫡孙。 嫡庶之分固然重要,但一家家业,不也得看资质吗。 两人站在雨中等了一阵,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张烈眉头一紧,急忙告退,拿着伞就跑了上去,说道:“小厮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孙煜儿头发都打湿了,说道:“小厮去拿伞半天没回来,我担心你等急了。” 张烈皱着眉吼他:“胡闹!等急了也是担心你出事儿,你这淋着雨过来,当我心里会好受些?” 孙煜儿瘪了瘪嘴不敢说话,讨饶地揪着张烈的衣角,两人打着一把伞离去。 夫子远远地看着,不由得咋舌。 那边上可是户部尚书的独子,可是捧在心肝上疼的。这张烈何时交到这样的朋友,竟是一点都没透露。 夫子想了想,又了然地笑了下。工于心计的人,自是不想将自己唯一的净土拿来丈量价值,怕是这小胖子是他真正交往的朋友。 两人在雨中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踩到水坑。 孙煜儿打了个喷嚏,说道:“文乐难得约我们一次,你说他是要说些什么?” 张烈把伞朝孙煜儿那边打了些,自己半个肩膀都暴露在伞外,说道:“不知,或是好事将近,问我们喝不喝喜酒的?” 孙煜儿听了勾着唇笑,跟个小福娃似的,特别招人喜欢。 “咱们可小声些讨论,让他听到可有我俩好果子吃。” 到了酒楼坐下,孙煜儿都不用听小二介绍,张嘴就叭叭叭念了一堆菜名。 小二听得傻愣愣的,进入雅间又出了雅间,都没他开口说话的时候。 等了半刻钟,文乐才推门而入,油纸伞放到角落,看着张烈说:“嚯——你是忘带伞了怎么的?” 张烈半个身子都湿透了,摆摆手说:“没事儿,身子骨好,淋一淋不妨事儿。” 孙煜儿笑嘻嘻地嗑瓜子儿,拍拍自己胸膛说:“就是!” 文乐和张烈立马瞪他,一同说道:“你给我悠着点。” 孙煜儿被户部尚书疼也不是全因为他讨人喜欢,主要还是出生的时候月子就不足,大夫说是血气有亏。家里人怕他早夭,什么名贵药材药膳,变着法给他用,这才养成现在这幅“丰腴”的姿态。 被两人数落的孙煜儿立马就不敢说话了,垂着头嗑瓜子,咔嚓咔嚓的。 “找我们有什么事儿?” 文乐刚张嘴,小二就开始上菜。桌上被菜占满,孙煜儿爱吃那虎皮青椒,张烈抬手就将菜换了个位置。 吃着饭,文乐突然想起了傅骁玉,大大方方告诉自己的样子。 张烈给文乐盛了晚饭,看他失神,问:“你今天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文乐看着张烈,说:“没什么。就是觉得好久没见着了,看看煜儿胖没胖,你瘦没瘦。” 孙煜儿啃着鸡腿瞪他,说:“就你匀称行了吧!” 三人闹成一团。 吃过饭后,雨过天晴。 回家路上,文乐松了口气。 差一点就干了对不起朋友对不起傅骁玉的事儿。 张烈是他信任的人,但隔墙有耳,事情瞬息万变,万一赶上不好的时候,这提前透露殿试名单的罪名一压下来,傅骁玉的脑袋就会落了地。 文乐清醒了不少,闻着雨后清新的空气,快步朝着家里走去。 孙煜儿的小厮到现在还没找到他,张烈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家,拍拍衣服上的湿痕,送孙煜儿回去。 两人是邻居,关系比与文乐的更近一些。 孙煜儿想了想,说:“我总觉着文乐今天不对劲儿。” 张烈看看左右,低声对他说了句话。 孙煜儿瞪大了眼,说:“真的?!” 张烈看他惊喜的模样,有些踌躇地踹了踹地上的石子儿,说:“祭酒大人和丞相大人都能瞧见殿试名单,与文乐关系又近,今日本不是文乐休沐的日子,他也叫人约我们吃饭,刚在酒楼却转了话头没说什么......这只是我的猜想。” 孙煜儿笑得眼睛都快没了,一把抓住张烈的手,说:“你自小就比我和文乐聪明,肯定就是这样!你都进......!” 孙煜儿高兴坏了,又怕祸从口出,捂住嘴眼睛弯得厉害。 张烈别过头笑了下,一路听孙煜儿叽叽喳喳地说道孙府门口。 “哎哟我的少爷!你去哪儿了这是!”管家急得一头的汗,快步下来。 孙煜儿摆摆手,说:“没事儿,我就是跟文乐和张烈吃顿饭。” “老爷下朝回来听说你不见了吓坏了,赶紧随奴才去请罪吧!”管家说着,抬眼瞪了一下张烈。 张烈有些无奈,抿着唇不说话。 文乐少将军没人敢招惹,他一个不被丞相重视的庶出,自然得不到这些看人下菜碟的人的尊重。 孙煜儿可不管那些,握着张烈的手,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满眼的开心都溢出来了。 张烈最后的那点不愉也没了,看着旁边管家急坏了的模样,说:“好了,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好好哄哄尚书大人,下回可不能甩开小厮到处跑,别说你爹了,我都担心坏了。” 孙煜儿不听管家的,就爱听张烈的话,连忙点头说:“我下回再也不了......咱们明天见!放、放榜的时候——” 孙煜儿说完,扭过头瞪了管家一眼。 管家懂事儿地退后几步。 孙煜儿这才凑到张烈耳边,低声说:“我陪你去看放榜!” 张烈难掩笑意,点头答应。 孙煜儿这才蹦着跳着回屋,边跑边喊“爹爹我回来了”,身后的管家追得气喘吁吁。 张烈就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跟个放飞了的小风筝似的。等到大门关了,护院站回了原来的位置,才提着湿哒哒的衣摆进了自己的院子。 作者有话说: 副cp也很好嗑,入股不亏
第27章 牛乳 张烈回了自己院子,伺候自己的小厮见他周身湿透,连忙拿干净衣服替他换上。 正换着衣服呢,一个妇人推门而入,吓得张烈急忙躲进了屏风后头。 “娘!儿换衣服呢!” 李氏“啧”了一声,说:“你都是我生的,看你两眼还能亏着你怎么的?赶紧的,今儿可有好消息!” 李氏是张文墨的通房丫头,原本陪了初侍就不会再有什么联系了。但李氏自小在农家长大,又生得丰腴诱人。张文墨与正妻成亲之后,也有不少日子宿在她房中。竟也让她怀了孩子,还是个儿子。
张文墨本是丞相张魁的庶子,张氏一族都看不上他与一农家女子纠缠,对张烈更是瞧不上眼。 李氏可不这么想,她辛辛苦苦将张烈养了出来,哪怕受尽冷眼。不过到底是农家出身,没见过世面。 之前听闻三皇子招门生,就急不可耐地下了张烈的拜帖,逼得张烈不得不站队,而后惹出不少事端。 原本因为三皇子倒台,李氏安分了不少日子,不知怎么的,今天又激动起来。 换完衣服后,张烈才从屏风后头出来,看了看李氏。 李氏穿着一身玫红色袍子,头上戴着金银首饰。这一身是她能出来的最好打扮,要放在她们那小村子里,只怕能得不少人青眼。 可毕竟是金林,金银反而是最下成的头面。好一点的家庭用玉,再往上走的惦记着波斯的宝石,沿海的东珠。 这些话,张烈可不会对李氏说。他知道李氏这辈子就在这大宅院里好好过就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逼得李氏学那大家夫人作态也不现实。 就像让他做那公子哥儿的傲骨,他也做不出来。 他的出生就注定了,流着寒门学子一半的血。 “你猜前头和你爹说话的是谁?” 张烈替她倒了杯水,书:“谁?” 李氏捂着嘴笑得花枝招展的,拍了把自己儿子的肩膀,说:“丞相大人!丞相大人来找你爹说事儿了!” 张烈动作微顿,说:“他来干什么?” 李氏不顾自己儿子微寒的脸色,自顾自地说道:“这我上哪儿打听去。你听娘说,我让馨儿在门口候着的,一会儿要走了,我就带着你过去行礼,好歹在丞相大人面前露个脸,让他还记着有你这么个孙子在!” “我不去。” “你说什么?”李氏气得发抖,伸手就往张烈手臂上拧,说道,“娘给你都铺上路了,你还不去!” 张烈疼得嘶了一声,说道:“娘也不好好想想,他们从不过问爹的事儿,正值春闱前后,为何突然来这儿拜访。以丞相的分位和长辈,该是他来庶子家逛逛的道理吗?” 李氏听不懂自己儿子嘴里的弯弯绕绕,按着她的想法,这丞相来了就是好事儿,露个脸总没差错! 母子俩正吵着呢,小厮敲门进来,说道:“姨娘、二少爷,丞相大人请。” 李氏瞪大了眼,说道:“看你还不去,这都请上门来了!” 张烈脸色微敛,手指有些发抖。 李氏看着他煞白的脸色,突然又有些不忍心,好歹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难道还有想着他坏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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