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梅先生是在这里吗?”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和女人微弱的声音。 梅梵瑙咂咂嘴,抬起头招呼:“是,您请进!” “你好……” 这寿衣铺里四处都是逝者所需的物件儿,大红大绿色调鲜艳,看得人不寒而栗,徐伊月有些害怕。 可是,当她看见那样一个英俊明媚的青年人坐在店里时,心里顿时舒缓了不少,她恭恭敬敬握着卜星给的名片,说道:“劳烦了,我有事想找一下梅先生。” 梅梵瑙又挖了一勺冰激凌,满脸无辜:“我不像吗?” 徐伊月:“……”你说呢? “缘主有何困惑?且与贫道细细说来。”冰激凌盒子一丢,梅梵瑙赶忙正色了起来。 毕竟是想报复人,徐伊月坐在梅梵瑙对面,即便不相信这个年轻人是个通晓天地的能人,却还是紧张得掌心冒汗,细细将她这么多年来被丈夫pua以及今天“拍喜”的事情说了出来。 梅梵瑙听后,一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这位姐姐,他上辈子救了你的命?你为什么非要嫁给他?和这种人过日子,这不是活在粪坑里还妄想找糖吃吗?” 徐伊月说着有些委屈,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眼泪,说:“小师父,你一定要帮帮我,我想离婚,但是一定会被他纠缠,我还想……让他也吃些苦头。” “嗯……”梅梵瑙以拳抵唇,思索了一阵儿。 “您不是来求签算卦,也不是家里闹脏东西,而是要报复一个人,那么这件事就比我平时的业务要复杂一些了。”他一本正经。 徐伊月问:“小师父,你是不是不会这些?” “我当然会!”梅梵瑙一拍桌子,说,“无外乎是找几个小兄弟小姐妹帮帮忙,上那畜生的身而已,我还是有这个本事的。寻常人要用这方法,可是损阴德的,但我不同,我是帮你,所以我在积累福报呢。” 徐伊月眼中微微燃起了一丝希望。 “只要小师父肯帮我,价格绝对不是问题。”她来回恳求,末了,还激动得语无伦次,泫然欲泣,“您帮帮我吧……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我给您跪下!” 梅梵瑙惊慌失措,一把掺起了她:“别别别!我可受不起您这大礼!” “我只是担心,今天你来找我,明天其他人来找我,来来回回,都是为了报复人,到最后我分不清自己是在行善还是在作恶了。”他神色复杂。 徐伊月哽住了,眼圈通红,渐渐跌入了绝望里。 梅梵瑙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于心不忍:“但这件事,的确是你一直在受委屈,我帮你这一回,你把你丈夫生辰八字给我,有照片吗?手机上的也行,给我瞧一眼,可别找错人了。” 徐伊月喜极而泣,赶忙将张涛的生辰八字写了出来。 她又从手机里翻到了一张和丈夫的合影,梅梵瑙凑过去一看,卧槽了一声,这身材走样、满脸肥油的货,不就是前几天那个吃他无情铁拳的家伙吗? 帮! 必须得帮! 这个辣鸡不仅前段时间欺负方媛媛,如今一看还pua老婆,凡事可着女同志欺负,身为前妇联工作人员的梅梵瑙浑身怒火都烧了起来! “小梅师父,有问题吗?”徐伊月见他表情微妙,小心翼翼问道。 手机嗡一声震动,梅梵瑙忍不住看了一眼微信。 卜星:【给你介绍了一个客户,增加一下你的业务,事成请我去你家吃饭,有问题吗?】 梅梵瑙哑然一笑。 他敲击屏幕的同时,也微微含笑回应道:“绝对没问题。” 当天晚上,心灰意冷的徐伊月并未回家,而是去了同事林念家里暂住,张涛死活等不到妻子回来,不由心急如焚。 他吃着泡得一块一块的方便面,暗骂:“一整天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真是胆子肥了!” 肚子传来咕噜噜的声音,张涛气愤地咬牙道:“我还想不吃饭惩罚她呢!她也看不见我的样子呀,这个徐伊月,真是翅膀硬了!” 但他笃定,徐伊月是离不开他的,因此,张涛有恃无恐地吃完了泡面,美美睡去。 第二天一早,他照常洗漱出门,打算去上班。 谁知走在街上,所有路人都斜眼看他,时不时有人露出嘲讽的嗤笑来,仿佛他是什么外星来的怪物。 张涛莫名其妙,低头看了看。 顿时,他脸色大变! 自己穿的并非是公司职员制服,而是他曾经的初中校服!连他的身体都变成了初中时的清瘦模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张涛吓得眼前发花…… 这时他才发现,身边来来往往的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大家都在往校园里走,时不时有人与他擦肩而过,嘲讽地看他几眼。 几个女同学忽然笑嘻嘻地说:“哎哟,这不是张涛吗?你来那个啦?裤子上都是!” 这揶揄调侃的语气,和初中时的张涛一模一样! 张涛小腹绞痛,脸色惨白,根本不敢相信他所经历的一切,他低下头去往裤子上一看,血迹斑斑…… 他真的…… 来月.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梅梵瑙: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个油腻男! 卜星:事成后去小梅家吃饭,计划通!
第26章 张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经历的一切。 但凡他现在身上仅仅穿着校服, 他都绝对会相信,这是有人在整蛊他。 可是,身上的校服整洁如新, 就是初中时他那干巴瘦身材才能穿下的。 “我……我穿越了吗?”张涛看着自己一双细瘦的手, 瞠目结舌,“穿、穿越的话,怎么会连身子都变了?” 几个女同学仍在用那怪异又讥嘲的眼神看他,嘻嘻笑着围着他打转儿:“你裤子上都是血, 还不赶紧处理一下呀?没带姨妈巾啊?” 说话间, 她们的眼神还很直白的乱晃, 向张涛因青春期发育而日渐丰腴的臀部扫去。 小腹传来的疼痛真实可感,张涛脸色发白, 冷汗簌簌掉了下来:“你们没有姨妈巾吗?快帮帮我……我怎么会来月经?!不行, 这事儿不对, 我要请假!这一切都不对!” 女同学们互相对视了几眼, 面露古怪:“你们男人不来, 我们女人来啊?瞧瞧你这样子, 不就是痛经吗?这也要请假?真矫情!” 那股子疼劲儿涌了上来,张涛只觉自己站都站不住,眼前是一阵天旋地转。 这时,同班的男同学一把扶住了他,斥退了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女同学:“看什么看,笑什么笑?你们爸不来月经啊?烦人死了!” 卫生间里, 张涛借了同学的干净校裤, 为自己换了上去。 望着那斑斑驳驳的血迹,他只觉得这一切实在是太过魔幻了,尤其是方才几个同学对他的嘲笑, 让他面红耳赤,无地自容,这种感觉实在是令人下不来台。 “张涛,好了没?”门外的男生开始催促,“要上课了!” 张涛对着手里的卫生巾麻爪了,支吾了一会儿,才闷闷道:“……我不会用!” “……” 门外传来了一阵长达两分钟的沉默,但是那个同学却并没有想要帮忙的意思,而是小声嘀咕了起来:“这都不会?真是无语了!” 张涛急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怎么着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用上卫生巾这种东西。 慌乱之下,他胡乱将其撕开,往底裤上一放。 然后果不其然的贴反了。 回到教室的时候,那几个女同学还在有意无意用眼神瞥着张涛,窃窃嬉笑和人讲着什么,张涛面上一阵羞赧,他实在是受不了别人的品头论足,上前道:“你们说什么呢?” “说什么和你有关系吗?”女同学一脸不屑,然后弯腰看他身后,啧啧道,“哟,换裤子啦!” 张涛只觉眼前十分晕眩,这一切简直离谱。 但这诡异的离谱里,又有一丝微不可查的熟悉感,他忽地回忆起青春期时,女生藏着掖着从书包里拿卫生巾的样子,然后自己一把抽出了女同学的卫生巾,站在桌上乱蹦乱跳,惹得女孩子无地自容…… 放学回家的时候,张涛仍旧游离。 他感觉自己是在做一场真实的大梦,梦里的一切都能看得见摸得着,但都像是虚幻的一般,比如,张涛记不住任何人的脸,即便他知道对方是谁,但一切都好似被设定好的程序,皆是按部就班。 而且就在刚才,小巷子里有个四十多岁的阿姨拦住了张涛,说愿意给他点零花钱,想和他交个朋友。 这时候张涛的身体虽是初中生,但心智是成年人,他见状大惊失色,急忙跑了。 身后还持续不断传来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妈的,小小年纪穿得那么.骚,领口都开了,不就是勾引人吗?真是不识抬举,给脸不要!” 张涛上气不接下气跑回了家里,气喘吁吁地贴着门板:“妈,我回来了。” 客厅里传来了父母和邻居唠家常的热闹声音,他听见了父亲嗑瓜子的清脆声响以及喇叭一般的大嗓门:“小孩儿吧,上了初中这个差别就明显了!女孩子理科学得好,往后干什么都行,男生这个心思就不在学习上,肯定不行……” 剧烈的喘息渐渐平复了下来,张涛身上的冷汗浸透了全身。 一种细密的凉意,宛如藤蔓,缓缓爬到了他的心底,让人感到不寒而栗和恐惧。 …… 在同事林念家休息了一夜,徐伊月今天的气色看上去格外不错,整个人不必大清早爬起来忙碌早饭,心情愉悦了不少。 可是,她同张涛的事情到底还是悬而未决。 “小梅师父,张涛现在去哪了?”徐伊月找到了老柳寿衣铺,神色有些担忧,“这人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好奇怪,我真怕他又去哪里发疯?” 梅梵瑙摆摆手,英挺俊秀的脸上泛着玩味笑意:“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现在正在帮你收拾他,他可发不了疯。” 瞧她疑惑,便补充道:“我设了个小小的阵法,现在他在另一个世界里,我相信经过这次,他这辈子都不敢得瑟了。” “那……他会死吗?”徐伊月脸上闪烁了一丝担忧。 可见她到底还是心软又善良,即便已经仇恨张涛,却不想害他性命。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徐伊月心底时时刻刻还是念着张涛,人与人之间的纠葛当真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解开。 “死倒是不会死,”梅梵瑙歪了歪头,外面暖融融的阳光正好散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猫似的眯了眯眼,“但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细长的手指微动,敲了敲那花纹繁复的小黑盒子。 …… 张涛这边,转眼之间便到了大学。 他能够明显感觉到时间流逝飞快,可当面临诸多事情时,自己的情绪可一点都没有收敛,反倒是比平时还要激烈。 似乎一丁点的痛楚,在他所在的世界都会被无限放大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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