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嘉容教唆犯罪的绝大部分动机是为了谋利,为了替他自己扫除障碍。他归案后袁望私下推测,这种单纯以利益为导向的动机直到后期才渐渐异化为由控制他人产生的满足。 但对秦海平而言,许月这个人明显不能提供任何利益。这和方嘉容最初的原始动机是截然不同的。 不仅仅是许月,温丛也好,曹会也好,甚至在齐红丽的案子里,秦海平都没有获得任何实质的收益。他仿佛一个纵火的人,在一幢居民楼下偷偷点起一把火,然后退到远处,静静地看着浓烟渐起,犬吠灯明,人们惊慌失措地奔逃。 许月心里一动,低语了几个字。 叶潮生正在开门,不明所以地回头:“什么?” 许月说:“临床上对纵火癖的定义,缺乏利益动机对纵火行为的依赖,对纵火、参与救火的行为感到满足的习惯性行为。” 叶潮生皱起眉来:“这和秦海平有什么关系?”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家门。许月边换鞋子边说:“我想不出来他的动机。但如果把他的行为比作是纵火犯,也许能解释得通。纵火癖者的乐趣不仅仅在纵火本身,他们往往还会围观火灾现场,主动报警,甚至亲身参与救火行动。这种心态和幼年时期父母的隔离教养有关系,我们通常认为这是一种寻求关注和参与感的异化行为。” 叶潮生皱着眉头听完,没说话。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汪旭的电话,指挥汪旭想办法联系上方丽清的亲属,详细了解方丽清在抚养秦海平长大的过程。 他挂了电话,起身去餐厅倒了一杯水回来,拿给许月:“你继续说。” 许月接过杯子,玻璃材质的杯身握在手里刚好温热。 “假如将你们处理的案子比作火灾的发生现场,秦海平也许是那个点火的人。他和张庆业之间有什么样的关系我还不能确认,但我听那边的看守说他私下几次去探望张庆业,而项目组毫不知情。” “他和齐红丽在网上聊天,用某种手段打动了齐红丽——对于他而言,打动齐红丽那样的女人应该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齐红丽产生卖房的想法后,才有了后来和张庆业的一系列接触。” 叶潮生沉吟:“我记得张庆业在供词里说,齐红丽是别人介绍给他的客户。” 许月点头:“那个人很可能是秦海平。这样说来,当时张庆业在现场拨出的那个电话,会不会也是打给秦海平的?” 叶潮生想了想:“有这个可能。可以让小汪去查。”他顿了顿,“你怀疑张庆业连环杀人,都是被教唆的?” 许月不确定地摇了摇头:“当初令我怀疑张庆业案子中有一个第三人,不光是因为在现场拨出去的那通电话,还因为齐红丽与其他受害者的侧写大相径庭。第一个受害者通常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为什么张庆业要选择一个不符合自己期望的受害者。这才令我觉得在整个过程中,也许存在着第三人的干预。” 叶潮生沉默片刻,说:“如果他教唆张庆业杀人是‘放火’,那他参与‘救火’了吗?” 许月蹙眉再次摇头:“如果没有‘救火’,至少也该有‘围观’。但从后面你们破案的进展来看,确实没有第三人继续介入的迹象。” 叶潮生靠回沙发里没说话,神情严肃。 许月不安地侧头看了他一眼。 今天的这番讨论,未免有脑补过度的嫌疑。尤其是张庆业的案子已经判了,如果这个时候叶潮生再提出疑问,没有过硬的理由,一定会遭到领导的驳回。但哪怕他们有证据,叶潮生也一定会被问责,早干嘛去了? 他想到这里,又想起叶氏的事情。 “不知道最近查得怎么样了,你跟家里联系了吗?”许月低声问。 叶潮生抬眼看他:“哦,差点忘了,早上郑局打电话过来,通知你你随时可以回刑侦队复职了。” 他伸手在许月蹙起的眉头上抚了一下,又说:“芸生说叶成瑜一直在向外转移资产,叶氏的流动资金和一部分可变卖的不动产都被转移走了。现在调查还没结束,结束之后看看股东的态度,才能决定是不是要进入破产清算程序。” 许月的生活离“有钱”两个字一向远得很,“破产”在普通人听来和要命也差不多了。 叶潮生反而很轻松的样子:“真要是破产反而轻松了。走程序清算,能卖多少是多少。但我估计芸生不会同意的。叶氏底子还在,如果能争取到股东的信任,给出周转的时间,未尝不能起死回生。” 许月听完默不作声。大概叶潮生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查一个强|奸|案,最后却要闹到这个地步。整个过程如同干草垛落上一点火星,他们刚刚才摸到一点苗头,火势便不由控制地愈演愈烈,摧枯拉朽,将一切都烧了个精光。 许月不安地看叶潮生一眼,抓起他的手:“家里人没有怪你吧?” 叶潮生偏头看他:“他从三年前就开始慢慢向外转移资产了。我们查到方剑头上惊动了他,让他决定提前跑路,反而保留下了一部分他来不及转移的资产。他的计划由来已久,这件事早晚要被踢爆的。” 许月心内叹息,说不出话来。 他理想中的家庭是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和睦友爱,同进同退。但现实好像并不总是这样的。这让他有些割裂感,又有些微妙的庆幸。仿佛发生在叶潮生身上这样的不幸遭遇,反而令他同叶潮生之间产生一种莫名的命运与共的感觉。 叶潮生见他一脸严肃,只当还在替自己苦恼,反手把人拉过来安慰道:“芸生跟我妈商量后,已经把手里的证据交到局里了,这份证据对我们侦破进度帮助很大。郑局叫你先回去上班,过几天我也该复职了。剩下的事情,我们也帮不了太多。经济犯罪反而是次要的,有警察追查。关键是股东那里,叶成瑜搞了这么一出,股东恐怕再难信任叶家人。最好的办法是芸生让渡叶家手里的股权作为补偿,另有董事会选出新的管理者。” 许月略微有些吃惊:“那不就等于是,叶氏要换天了?” 叶潮生摊了下手:“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如果强行进入清算程序,那叶家反而一毛钱都拿不到了。” 叶潮生伸手在许月后颈捏了几下,替他按摩,一面说:“这件事情,于公于私,我的身份都不好插手,芸生和妈后面要怎么办,只能看她们自己的意思。” 许月按住他覆盖在自己后颈的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那件事的?” 叶潮生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许月指的是什么。他稍微叹了口气,靠回沙发里,双手抱在脑后,说:“第一次怀疑就是高中生物课的时候。我当时第一反应,是叶成瑜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我还专门回家翻了他们的结婚证书,发现我出生的时间比他们领证的日子还要早。我妈那个人心大归心大,但还不至于心大到能把外面女人生的儿子领回家来养吧?我猜来猜去,就猜到了叶成轩身上。从小就有人说我和叶成轩长得像,我那会还觉得他们说废话,叶成瑜和叶成轩是亲兄弟俩,我和叶成轩有些像,有什么奇怪的?现在想想,应该是那些人话里有话吧。” 许月抿着唇听完,说:“你没想过去做个亲子鉴定吗?” 叶潮生苦笑:“老实说,我并不想。我完全不想知道这件事的始末,也不想面对自己真正的身世。” 他叹一口气,“这方面我很懦弱吧?但我宁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我还能继续当芸生的哥哥,我妈的儿子。” 许月犹豫着开口:“但芸生好像已经知道了。” 叶潮生起先有些惊讶,挑了挑眉,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道:“难怪呢。那丫头最近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顿了顿,有些低落,“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他说完,又长手一捞:“不过你反悔也来不及了,只能和我捆在一起当个笑话了。” 许月不吭声,却双手在沙发上一撑,主动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贴着他的唇,喃喃道:“……悉由尊便。”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以为我可以四月完结....果然我以为只是我以为.....
☆、昨日重现 三十八
许月自己往上送,叶潮生焉能放过他。 之前顾忌着许月身上的伤,再之前天天加班,两个人不知不觉间都素了一个多月。 同居以来,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停留在叶潮生单方面用手替两个人解决的程度。 叶潮生在这件事上,一直有些下不去手。他不是不渴望,只是总觉得无从下手。就像朝思暮想的一块绝世好玉,好不容易得了手,却反而舍不得下刀雕琢。 换做别人,也许半哄半赚地就得手了,将这么个平日里清清冷冷的人压在身下,很容易激发雄性的占有欲,光想想都令人血热。 但叶潮生在这件事上却比普通人想得更多。许月能不能更进一步接受同性之间的关系,他在搞清楚之前,无论如何也不敢擅动。 他左右也素了这么多年,不在乎再等一等。 让他最苦恼的还不在于两个人不能更进一步,而是许月的技术实在差得天怒人怨,那手法直逼东北老农搓干苞米。 叶潮生想方设法地教了几回,偏偏许月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回事,干搓几回,均以叶潮生疼得龇牙告终,疼完还得哭笑不得地安慰歉疚的许月。
许月从高潮的余韵里缓过神,回头就看见叶潮生手里捏着一坨擦过某种不可说液|体的纸,半靠在沙发上,盯着客厅的天花板。 他拢了下前襟大开的衬衣,伸手就往叶潮生的裤子拉链上摸去。 叶潮生还硬得形状分明,在裤下如一块炙铁。夏天的裤子薄,许月的手指甫一触上,便被那热度激得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叶潮生猛地回神,丢开手里的纸巾,一面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下姿势,一面把许月往自己身上揽了揽。 情|动过后的许月两颊嫣红,眼神迷茫,眼睛里还带着水意,全无平日里面对学生的气势,软得像一块棉,含着一丝沙哑:“你不难受吗?” 叶潮生在他额头上亲了亲,没说话。他的小兄弟却为了这句话猛地一抬头,更有精神了。 “我们……做吧?”许月突然说。 叶潮生起先一愣,低头去看许月,想确认这不是自己精虫上脑出现的幻听。 许月却侧过头,好像不敢直视他的目光:“我……不太会,你看着办吧。” 脸上的红晕变得更加艳丽起来。 叶潮生有一种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掉的眩晕感,又惊又喜又有点不敢信,直要拉住许月问个明白:“你想做什么?” 许月不知道在心里凿沉了多少艘船,才攒下开这么一次口的勇气,哪还肯有第二次,只扭过脸含含糊糊地说:“你别明知故问。” 叶潮生的脑子里转瞬间溜过千百个念头,最后却化作一句话:“你知道……是怎么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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