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但是这封信根本带不走。”
陈尧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方煜解释道，“我猜应该是系统的原因……信被判定为关键证据，所以没办法销毁，我根本没办法把它带出车子外，但是钥匙可以。所以我就把抽屉重新锁上，然后把钥匙扔下了悬崖。只不过，我没想到最后还能用暴力拆锁……还好我提前做了准备，想好了借口，不然当时还真不好解释。”
陈尧想起了方煜当时跟众人对峙的场景，不得不佩服对方的先见之明，“还好有你。”
“话说……”方煜接着问道，“袁咏梅打算怎么进来杀我？那天刚好是你出去杀李树德没关门，要不然我们屋子都锁好了，她怎么进来？”
陈尧摇摇头，“不知道，说不定她会撬锁吧……既然她都有这样的打算了，那她肯定就有办法进来。”
“也是。”方煜说道。
“相比于这个，我更想知道，为什么bug会出现在袁咏梅身上。她实在是太不起眼了，如果不是最后抓了个现行，我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她……”陈尧疑惑道。
这个问题抛出后，俩人一阵沉默。
最后还是方煜先开的口，“这个估计没人能解释得通吧……只不过，我是觉得，从某种角度而言，庄园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执念。”
“什么意思？”
“姚晟有着自己的复仇计划、王弈刚和尹萍要为他们的女儿报仇、张波也要为自己的儿子报仇、李警官要来这里弄清楚N的死因、林婉儿和邢浩森也是来复仇的、何芷筠被关押在等待救援，这些都是他们心底的执念，他们有着强烈的意愿来维持他们达成某事。但袁咏梅不一样，她的执念可能早就跟着她那个‘死去’的儿子一起消散了，直到遇见了你，她的心里才又重新有了念想。所以她这个角色的信念感相比于其他人而言，要更薄弱一些，就好比流感，病毒总是能成功入侵抵抗力弱的人。我猜，这或许会是她出现bug的原因吧。”
陈尧赞同道，“我觉得你分析得很有道理，那能请你再分析一下bug的产生机制吗？为什么在不同的循环里，她意识觉醒的时间还不一样？”
“我其实也一直在思考这件事，刚才还真有了点想法。”方煜挑眉道。
“说说看。”
“其实一开始我也是完全没有头绪的，直到你刚才跟我说了袁咏梅的事，我才发现了问题所在。”方煜看了一眼陈尧，继续说道，“她不是说自己是在咱们去到庄园的第一天晚上，给文耀扬送完夜宵后不久，一阵剧烈的头痛才让她觉醒了意识么？”
“对。”
“我想了一下这个时间点，大概是在当晚的十点半左右吧？”方煜看了他一眼，说道，“还记得那是什么时候么？是张波去杀文耀扬的时间。”
陈尧一愣。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我又重新回忆了一下之前的几次，然后就发现了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每次你被杀害的时间，都是在出现了第一个死者之后！所以我猜，这个bug，是随着第一个人遇害而出现的！”
“我操……”陈尧恍然大悟，“你在系统里的时候怎么没推出来！”
“在系统里的时候也没那么多信息啊，”方煜白了他一眼，“还好意思说我？你其实才是最应该发现她不对劲的那个人，杀完姚晟回去的时候你就应该发现人群里少了袁咏梅！”
陈尧被噎了一下，嘟囔道，“我以为我才是那个幕后大Boss，根本就没想过还有别人的事儿，谁知道还有个尾随的……再说了，我发现了又有什么用，当时俩人格的记忆也不互通……”
一提到这个……
“话说，我还担心你出来后会不记得系统里的事呢，还好你都记得。只是……”陈尧又想起了手机里的那个私密相册，于是问道，“不是说现实里的记忆不会被代入系统中么？为什么我会记得你的名字？而且……你在这次的故事里，真的没有角色吗？”
方煜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没有啊，我就是从外界进入的，并没有相应的故事角色，角色都是给患者准备的。至于记忆的问题，应该是跟bug有关吧，bug的出现导致很多地方都出现了连锁问题……”
“那你还记得我手机里有个私密相册吗？”陈尧解释道，“里面全都是你的照片……”
“啊？”方煜惊讶道，“我的照片？！”
“准确来说，是长着你的脸的N的照片……”
方煜一顿，“你是说……N和我长着同一张脸？”
“对……所以我才问你是不是也有角色。”
方煜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确实没有角色，这个问题我下午回研究院的时候给你问一下院长吧。”
一听对方说要去找院长，陈尧顿时便紧张了起来，“你要去找院长？”
“嗯，你的考核结果一直显示不出来，我得去问问院长怎么解决。”方煜的眼神又沉了沉，“还有对于这次事故的发生，我需要一个交待。”
第79章 算账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后，方煜径直就去了审核部。
见来者是方煜，叶凡霖不动声色地把电脑上的游戏界面最小化，然后开口道，“呦，是哪阵风把方医师给吹来了？今儿个不用忙着搞科研了？”
“我忙不忙的先放一边，叶医师倒是够认真的，笑得那么开心，这是忙什么呢？”说着，他一把把叶凡霖的电脑屏幕扭了过来，只见桌面底部存着“贪玩蓝月”等一众游戏。
“啧啧啧，”方煜说道，“还是叶医师厉害，原来你们不仅负责本部门的测评任务，还在跨行搞游戏测评，真是厉害！”
叶凡霖也不恼，他把游戏一关，说道，“方医师说笑了，我这忙了一天了，休息会儿，马上就接着干活儿。”
他笑了两声，继续道，“欸，你这是刚到吗？怎么一天没看见你？”
“我原本今天休息，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患者出了事故，就越发歇不安稳，所以特地回来让院长开导开导我。”方煜说道。
这话一出，叶凡霖的脸上就不是那么好看了，“方医师这话是什么意思？对测评组有意见直接跟我说就是了，怎么还跑到杨院那儿打小报告去了呢？”
“你心虚什么？我说任何跟你测评组有关的事了吗？”方煜反问道。
“呦，方医师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啊，从刚才一进门就明里暗里的讽刺我，真当我听不出来啊？我叶凡霖兢兢业业这么多年，稍有疏忽那不是很正常吗？你至于……啊！方煜你要干嘛？！”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方煜揪住衣领拽了起来！
方煜的耐性已经彻底耗尽了，“叶凡霖，我没功夫听你在这儿恶心我。你给我听着，我不管你是不是杨院的亲外甥，既然在这个位子上坐着，你就给我把该干的活儿干好了。杨院马上就该退休了，他能保你一时，他能还保你一世吗？”
“你……你先给我松开，咱们有话好好说！”叶凡霖哆嗦着说道。
“你放心，我方煜不是那种背后给人打小报告的人。事实上，我也根本用不着说些什么，杨院自然对你心里有数。”方煜瞪着他，“叶凡霖，我最后警告你这一次，如果再因为你们部门的原因而影响了我，你给我等着瞧。”
说罢，他直接把叶凡霖甩到地上，然后转身就走了出去。
叶凡霖的狗腿子赶紧把他扶了起来，边扶边问道，“叶哥你没事吧？这方煜太嚣张了，咱……”
“行了行了！”叶凡霖拽了拽衣领，瞪了他一眼，“啥事儿没有，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叶哥我还能怕他几句话吗？”
“那是那是！您可是杨院的亲外甥！”
“来来来，接着玩。”
叶凡霖坐回电脑前，俩人继续玩起了游戏来。
屋内的其他人一声没出，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
“所以……院长是什么意思？”陈尧问道。
方煜无奈道，“能说的我都跟他说了，但是他不会只听我的一面之词，他需要和你谈。”
“和我谈？”陈尧惊讶道。
“对，他需要根据你当下的状态对你的病情做出一个判断，然后再跟你了解一下系统里的事，最后才能给出决定。”
陈尧还是不太明白，“什么意思呢？他要给一个什么决定？是决定我的考核结果，还是什么……”
方煜叹了口气，“差不多吧，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没说太多，就让我明早带你去见他。”
陈尧点了点头，“好吧。”
方煜问道，“你自己感觉现在怎么样？有明显的两种意识吗？”
“没有了，从系统出来之后，我还跟之前一样，两个人格的意识是互通的，而且都没有明显的攻击性，只是还没能完全融合而已。我现在既是陈尧，也是陈遥。”他又想了一下，“唯一感觉不同的就是……性瘾又出现了……别的就没什么了。”
方煜稍微放心了一点，“那就还好，我看你这两天的状态也还行，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系统里的你会变成那样。”
“你看起来好像很担心？”陈尧发现对方好像一直都挺忧虑的样子。
“嗯……我怕你会表露出反社会的一面，如果院长看到你那个样子，我估计你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通过考核了。”方煜说道。
陈尧把手放在他的背上，“难得见你有这样的时候，不过这没什么可担心的，而且担心也没用。如果我真的会变成那个样子，那不是正好说明我的治疗还不到位吗？随缘吧，你已经是我男朋友了，我没什么可怕的，积极面对就是了。”
但愿吧……
方煜抱了抱他，“你说得对，我这……突然不专业了，你是我的病人，该治病就得好好治病。”
“这才对嘛！”陈尧笑了笑。
“对了，你那个问题，我帮你问了。”方煜继续说道，“我本人确实是没有身份的，至于在你的记忆里为什么N会和我长着同一张脸……杨院的解释是，N是已经死去的人，并没有实际的形象。系统是根据患者的自我意识为N匹配的脸，所以……是患者自动代入了现实世界里的……爱人的模样……”
说到这，方煜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
陈尧的脸也红了。
俩人一时间没人说话，没过一会儿，方煜先笑了。
陈尧也笑了，“也是，N可是卧底哎，卧底的选择一般都是人群中最不起眼的那种人，你这么一个大帅哥太引人注目了，怎么可能让你去当卧底。”
“现在知道怎么回事了吧？”
“嗯……”
“好了，”方煜拍了拍陈尧的大腿，说道，“一会儿去把药吃了，然后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带你去见院长。”
“好。”陈尧欣然应道。
只是，等他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真的要去跟院长见面的时候，那种心底里的不安才又泛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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