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儿?”陆诜问。 房东犹豫了一下。 陆诜又说:“我想看看。” 房东叹气,“你们跟我来吧。”他打开602的房门,“这里有公共洗衣间。” 房子被隔成了群租房,里面逼仄昏暗破旧,一进去有股难闻的味儿。进屋右手边是厨房,厨房旁边是洗手间,洗手间外面放着两台洗衣机。 许漾看着房东,“你这里合规吗?我记得是禁止群租的吧。” 房东目光躲闪,讪讪道:“这不是为了多挣几个钱吗?” 许漾:“群租房容易出消防事故,到时真出了事你拿什么赔?” 房东嗫嗫不说话。 这事不归特案组管,许漾也没打算多管闲事,到时候告诉相关部门就可以了。 钱震坐在审讯室,吊儿郎当,“我就是找他喝个酒,没想到他能摔下来啊?” 刘维鹏:“你和他关系很好?” “也不算吧。”钱震说,“这不是我俩都是难兄难弟嘛,被当成那什么……”他歪头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犯罪嫌疑人,我俩不都是犯罪嫌疑人嘛,我想着同是天涯沦落人,很值得一起喝一杯啊。” 刘维鹏:“他当时喝了多少?” 钱震:“就一瓶吧,他本来不想喝,说下午还要上班,但是他那屋子里跟烤炉似的,破空调压根儿不管用,我又带的是冰啤酒,他不经劝,就喝了。” 刘维鹏神色不动地又问:“你们俩一人一瓶?” 钱震点头,“是啊。” 刘维鹏紧盯着他,“你上楼的时候拿的3瓶酒。” 钱震顿了一下,他摸了两下后脑勺,“数字要这么准确的吗?那我可能记错了。” 刘维鹏步步紧逼,“监控显示你是空手离开的,而我们在游长兵的房间里只找到了两个啤酒瓶,为什么?” “警官,这些小细节我也记不清了。不过既然你说到了监控问题,那好,监控能证明我什么时间离开的吧?我走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钱震说。 刘维鹏看了他一会儿,扔掉笔,靠着椅背,双手抱臂,“可是你走后就停电了,那段时间没有监控,谁能保证你没有再回去呢?” 钱震像是被气笑了,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警官。 监控室里的陆诜倒是微皱眉头。 陆诜的情绪感应器许漾立即就注意到了,“怎么了?” 陆诜说:“太镇定了。” 许漾又回头看向屏幕里的钱震,陆诜说的没错,钱震从进来就十分镇定,不慌不忙,和上次被抓进来完全不同。一般人突然被抓都会经历几个阶段——茫然,慌张,愤怒……大多数嫌疑人,这个阶段要么是大喊大叫要么是沉默不配合。这个钱震却表现得游刃有余,难道进来一次还有经验了? 不是,许漾摇头,他那是成竹在胸的表情,果然,钱震看了刘维鹏一会儿说:“我从他家离开后就去了游戏厅,走过去的,从他家走过去大概20分钟,那一路上监控不少,应该能看到我。” 查监控没人比谢鹏更快,他动态视力好,同时看几个监控不在话下。 “找到了。” 刘维鹏啧了一下嘴,“还真不是他?” 许漾低头看着电脑,很明显钱震没有作案时间,他说的没错,从游长兵家到游戏厅一路上监控不少,他12点40分离开游长兵家,第一次出现在监控里是12点46分,13点到游戏厅,那之后就没离开过。这些年对游戏厅管理越来越严,出入口必有监控,不许设置暗门,后门,所以也不可能悄悄溜走。 再者,游戏厅里监控也不少,基本上全覆盖,能证实直到被警方找到带走,钱震一直在游戏厅没有离开。没有比这更铁的不在场证明了。 许漾轻轻吐气,可是他始终对少的那瓶酒耿耿于怀,总觉得那里面有秘密。 李星快步走进来,“老大,找租户问过了,那个房间是租给一个建筑公司当宿舍的,那个工程前几天结束,工人们就走了,最近一周以内都没人居住。” “洗衣机呢?” “两台洗衣机我们都仔细检查过了,目前没什么发现,不过从滚筒纹路来看,和曹琦身上的留下的痕迹倒是吻合,不过,”李星心累道,“房东说,几乎整栋楼都用的这款洗衣机,他们楼有个卖洗衣机的,之前公司搞内购买下来非常划算,那时还家家户户用波轮洗衣机,谁见过滚筒啊,大家都觉得新奇,也就一起换了。” 曹琦身上没有出血的外伤,不会留下血迹。而其他痕迹,洗两次衣服可能就洗没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洗衣机也是一个绝佳的凶器。 李星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噌地坐起来,“如果凶手真的是游长兵,那杀死游长兵最大的嫌疑人不就是曹琦的父母吗?” 曹琦案游长兵确实有动机,现在证实也有能力。曹琦出事当天,他一直在家,但是曾去楼下洗过衣服,前后不过10分钟,时间太短,当时根本没人怀疑,但如果只是把一个孩子关在洗衣机里,那10分钟简直太够用了。 下午他出门吃饭时再把尸体放在楼梯间,为了扰乱警方视线再专门损毁尸体。可能性很大,但是现在嫌疑人已死,已经无法证实这个猜想了。 韩法医及时送来尸检报告,简单介绍说:“死因是高空坠落导致的大脑严重损伤,血液里发现了安眠药和酒精成分,另外,死者背部发现摩擦伤,从现场推测很可能是栏杆造成的,栏杆上也有摩擦痕迹。伤痕是从左腰到右腰。” 许漾翻了两下尸检报告,“也就是说很可能是先昏迷,然后被人丢下楼。” “可能性极大。”韩君同答。 许漾放下报告,“他房间里有线索吗?” 苏桐在外面整理材料,罗铭只好回答:“从他衣柜里面翻出来几身儿童的衣服,还有内衣裤,都是旧的,有邻居认出来是他家小孩儿的衣服,应该是他偷的。” “靠,还真是个变态!”刘维鹏说。 “人际关系怎么样?”许漾问。 罗铭翻开资料,“人际关系不好也不坏,据周围邻居说,他不喜欢和人打交道,见面了也不会主动打招呼,最多就是点点头。他是泥工,就是给人贴砖的,有个学徒,19岁,关系一般,也不算亲近。” 许漾说:“按理说泥工工资应该可以啊,他怎么租那么个便宜房子?” 罗铭:“房东说了,他最开始租房时连三个月的押金都交不起,房租才500,交一付三也才2000。房东看他人斯斯文文的,这才允许他以后有钱了再交押金,可能是后来住习惯了,不想搬吧。房东楼下还有套房子,两室,家具家电齐全,当时说便宜点租给他他都不要。按理说他应该是有钱的,账户上有十来万。” “他那房间跟个蒸笼似的,就算空调风扇都打开也就那样,有钱为什么不搬走?”刘维鹏理解不了他的做法。 陆诜说:“可能是有安全感吧?” “啊?”刘维鹏看向陆诜,安全感在哪里?房间门都是破的,随便踹两脚轻轻松松散架。 陆诜慢慢道来:“顶楼只有他一家,不需要和邻里打交道,也没人上去打扰他。但是从顶楼往下看一边是幽静的小巷子,一边是热闹的主街,身处安静的地方,又能俯视下面的热闹。” 刘维鹏想了想,“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想去搞个顶楼住了。” 没多久,郑柠拉着脸进来。 许漾看了她一眼,“又谁惹你了?” 郑柠一屁股坐下,“我刚刚通知游长兵的父母来认尸,他们居然把我电话挂了,还把我给拉黑了,我又换个号码打,好家伙,给我一顿臭骂。” 联想游长兵过去的作为,他父母觉得失望在所难免,可是人都死了,他们真的连最后一面都不想见么? 许漾拿出自己手机,“号码。” 郑柠说给他,许漾打开扩音,铃声响了很久对方才接听,是一个很苍老的声音。 许漾说:“您先别挂,好歹也生了他一场,等听我把话说完吗?”对方没回答,不过也没挂电话。 “不管他生前做了什么,现在他已经死了,所有的爱恨情仇都没有意义,不管是爱是恨这都是您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许漾说,“而且,他生前还有些存款,我们也不能擅自处理,必须交给家属。” 良久,对方缓缓开口,声音很艰涩,像是用尽了全力,“警官,在我心里我儿子早就死了。我们把他养大,不奢望他能飞黄腾达,也没期待过他的回哺。可是,他太让我们伤心了,我和他爸都是小学老师,一生勤勤恳恳从不敢懈怠,可是他的作为让我们一生的努力都化为泡影,他爸被他气得进了医院,本来我们都还有两年才能退休,还商量着要不要返聘,可是因为他学校委婉地让我们退休了,因为没人敢把孩子交给我们教。他还有订完婚的未婚妻,人家女孩儿大受打击患上抑郁症,现在都还没好,闹过几次自杀,人家父母很不得剥了我们的皮。我们大半生的积蓄都赔偿给了人家。可是,人好好的一个闺女,被弄的人不人鬼不鬼……” 对方哽咽了一下,“还有那些受害者,他们以后的人生会不会因为小时候不好的经历大转弯?谁也说不准。他们父母骂我们,打我们都是应该的,谁让我们教出这样的畜生来!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尽量地去弥补这些人,至于他,我们早就当他死了。他爸从那以后隔三差五就住院,现在也要油尽灯枯了,我不可能离开。” “他的存款和我们无关,不论多少我都不想要,怎么处理我也不想知道。你们就当他无父无母吧。”电话里传来忙音,再打就关机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呀,两天没更。 都说长寿的秘诀是远离男人,我好像有点懂这句话了。 哈哈,被气得够呛。静不下来写东西,干脆休息了两天,抱歉。
第83章 妄想(八) 精神分裂 确定游长兵是他杀后,第一个怀疑对象自然就是曹琦的父母曹兴元和刘洁。不过刘洁有不在场证明,她弟因袭警被抓,她就一直守在刑侦大队门口求情,下午才离开,这会儿又守在门口了。 因为她老公曹兴元也被带走了。 曹兴元爱喝酒,有典型的酒鬼特征,面部包括脖颈皮肤发红,由于长期作息不规律黑眼圈很重,眼里还有红血丝。 “今天中午1点到一点半期间你在哪儿?”罗铭问。 “警官,我说过好几次了,我在店里,今天一整天——从早晨到下午都在店里。”曹兴元有些烦躁地说。 罗铭是特案组最冷的人,韩君同性格也冷,但是他还有喜怒哀乐,罗铭就像戴着一个假面具,所有情绪都被掩藏在面具下。他冷漠地问:“有证人吗?” 曹兴元说:“有,就我们店旁边面馆的老板马坤,他一直跟我在一起。” 许漾通过耳机提示,“面馆经常是老板娘在经营,这个马坤现在赋闲在家,是个吃软饭的,据邻里反应很少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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