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匹马的嘴轻轻张开,小心翼翼地含过小孩手里的干草,草立刻遇火燃烧而后化去。 瞬间,它身边多余燃起的火焰消散了好几分,它一下子跨到地上,往前踏了下,长鸣一声。 灼热的火光暗淡下去,就像刚从湖里爬上来的人,水珠顺着身子往下掉,被太阳烤走变成了烟。 马身上的火光犹如水滴,慢慢往下滑,变成烟,露出了褐色的皮,尾部黑色的垂梢轻轻摆动,鼻子还因喘着气,发出哼哼声。 孩子开心极了,一下子跳上去,用手摸摸它,它会意后便轻轻腾起,顺由往上冒的滚滚黑烟,避开熔铸烈焰,飞了出去。 秦怀臻停留在原地,看着上空,周围不断有冒出来的小孩儿,面无表情地蹲在那里晃摇着自己手中的“猎物”。 也有不同的孩子跌倒在地,身上沾满了岩浆,不停地刨土敷在自己的脸上。 不行,自己也要想办法出去。 就在秦怀臻思虑对策时,下一刻所发生的事就显露在他的面前。 远处的土墙松动,他们的双手托起一个人,走到火坑摇晃,瞬间周围的岩浆开始崩起,如糊状般滑落,逐渐成型,发光发亮。 以火浆为綢,以焰光为眼,她腾起一摆尽显婀娜。 目光睥睨,伸出双手,看似轻抚的动作,实则却让那人焚烧殆尽,成了黑雾中的一缕。 双手俱起,瞬间两个孩子飘了起来,随着滚滚黑烟聚沉中渐渐消失。 “看来还要符合要求的猎物才行啊。”秦怀臻思虑道,如果是不如意的东西就会被岩浆溅到。 “就是现在。”秦怀臻往后聚力向前冲,踢开载运的两个人。 一把抱起满是泥土的尸体,对着火坑就准备往里扔。 既然选不了,那直接扔进去如何?秦怀臻心里想着,将尸体扔出去,尘土掸动,逐渐显现。 是晏清的脸。 秦怀臻的瞳孔紧缩,瞬间周围的火花崩起,逐渐将他包围。 好像是接受了这个礼物。 秦怀臻没有任何顾虑,纵身跃了下去。 脚勾住石头,倒挂想要伸手抓住他,可只凭一丝纱条,根本不行,丝绸在手掌中轻轻滑动摩挲,随后又是逐渐下降的人影。 “回来!” 秦怀臻努力吼道,他松开石头,整个人掉了下去。 他的声音很沙哑,像是零碎的玻璃一颗一颗地划出小伤口,说话时就会滴滴渗血,裂口接连在一起。 我一直在失去,不管是在梦境还是现实,都在缓慢地流逝,虽然每次后知后觉,可如果你真的在除了梦境以外的地方死去。 我想我也会不做思虑地陪同。 真肉麻,我什么时候会这么想了,跟个姑娘家似的。 好像在高热的环境下,时间也变得发胀起来,秦怀臻双手张开,紧紧抱住他的后背将他往上靠。 就算要死,我也要先垫背,说不定你还有机会呢。 刚刚把你扔出去还真是抱歉,你好像比平时更轻了。 秦怀臻闭上眼睛,脸上发烫溶入这炙热中。 秦怀臻举起一个立身陶瓷,站在楼梯上,用力往下一扔,发了会呆大吼一声。 “回来!” 于是跳起来接住陶瓷罐,闭上了眼睛,旁边的烛火慢悠悠地摇曳着,发出一丝暖意。 下面布满了铁刀砾片。 “砰!”的一声落地,四周的瓦砾都散开归为尘土散在角落。 晏清将他抱在怀中,皱起眉,眼神锋利地看向某个角落。 “啧。”他呲了呲嘴消失在黑暗中,地上滴沥着黏厚的血滴。
第73章 孑孓 【灵台县】
夏日很热,没有微风,只是一种很纯粹的光日,照射在每一个企图活过这个季节的生灵。 万千绳障,汇聚成网,通往森林里的阴凉,从外就能听清晰见里面冰泉潺潺,灵鹿隐现。 数千只蚂蚱站在绳子上,准备迁徙。 我们常说,咱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要齐心协力共同进退。 烈日当头,若是喊起口令,岂不是让快要进入荫蔽偷袭者获利。 不用矢量,也根本也用不着什么绳子,其实本身就可以飞起来,大势所趋,所有的蚂蚱都会因此带动,最后只是看谁的速度快否。 绳子,只不过是包庇弱者的噱头。 踩过它们,撕咬掉它们形同虚设的尘翅,以最优雅的方式得到一片属于自己的乐土,岂不乐哉。 于是在振动翅膀的同时,鼓动其余与自己实力同等的人飞奔向森林。 水从树枝上掉下来发出嘀嗒声,从隐秘的山洞里流出带有碎掉的冰片,光一照射就轻轻化掉。 双手捧起时已经顺着手腕划到肘中,那股冰凉瞬间麻木了双手。 “啪!”地拍在脸上,冲走油腻的汗液,像是笼上一层轻薄的铠甲,任由日光疯狂撕咬,也得丝丝清凉。 顿时,后面所有的蚂蚱一并飞起,发出嗡嗡作响的挑衅声。 十分倒霉的是,每一个你恰好遇见的弱者。 他们的背后都藏着一个可以吞噬所有觊觎他们的人,这就是他们到现在竟然还能活下来的原因。 丛林间还有繁衍欲望愈加强烈的蝉鸣,满地都是透明泛黄的翅膀,还有轻微颤动的残肢。 绳子上仍然是一群蚂蚱在移动着。 晏清抬头,他的眉峰下显出一双扼人咽喉的眼睛,立马追随到某个角落。 砰噗—— 能听出是最顶上的门被轻轻打开了,伴着锁链掉地的声音。 随即传来一阵脚步声,许容舟在最后的台阶上踉跄着,双手张开想要保持平衡,结果还是力不从心无奈之下只得双腿跪地。 耳侧有一缕从发束中掉出的乌丝,他额头上的汗珠串在一起,晶莹地滑下,润湿了眼眶。 “他怎么了?”许容舟手里还拿着白剑。 “解药。”晏清抬头看着许容舟。 许容舟的耳发已经被渗湿,肩膀在上下起伏,手臂上论起的袖子已经被啃咬得泛起一圈泛红的勒痕。 “你们得帮我找到那个人,我就给你。” “你就在这儿呆着,一会儿就能见到他。”晏清的话语没有留任何空闲的余地,弯腰将秦怀臻的头轻放在手肘中,抓住他的肩。 “我把上面锁死了。” ”这种形同虚设的东西困不住我。” “秦公子若是没有我的救助,可能就真的有性命之忧。”许容舟的喉咙很干涩,他的喉结在上下滑动。 “变成真正的死人了。” 晏清的脚步停下,秦怀臻熟睡的脸上有一条细白的柳絮。 晏清转身,轻轻秦怀臻将放下,他额前薄薄的头发隐隐遮住他好看的眉眼,晏清将外衣脱下,轻轻覆上他的双肩。 晏清身穿一身束腰的白色长衣,眼睛在最后看向秦怀臻的交换之际,变为了无尽的冷漠,他的步履很轻,走到转角。 “你就把秦公子留在这里?” “不过是一介孑孓。” 晏清的嘴里飘来几个字,他的步伐加快,同时嘴角勾起了弧线,从背后抽出短剑,踢开旁边的纸人。 双手持剑猛地往棺材里面刺去,一横,石板移开,与此同时一手抓住许容舟的头发,将他整个扬起,砸在了地上。 许容舟招架不住滚了几圈,手枕着自己的头,不断地咳嗽,浓稠的血浆从嘴里涌出。 “解药给我。”晏清冷冰冰地看着许容舟。 “他是谁?” “解药。”许容舟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被剑指着喉咙,明明是被指着,但也感觉到一丝刺痛。 许容舟手颤抖着,从腰间拿出一个细腰瓶,上面塞着红色的布。 晏清接过瓶子,走到秦怀臻身边,轻轻蹲下。 “你会没事的。”在他被这一池已经感觉不到温度的滚烫岩浆淹没时,传来了阵阵不真实的声音,回荡在四周。 “晏清?” 秦怀臻苍白的唇瓣微微张开,叫出了晏清的名字。 晏清清澈的眸子显得有几分惊讶,而后涌上无尽的柔意,将头发别在耳边,弯腰吻了下去。 原来在清醒的时候才知道,是真的很软。 “唔...”秦怀臻发出了声音,晏清才迟迟睁开眼睛,四目对视。 晏清没有丝毫的波动,而是低下身子,搂住了他的腰将他一把抱起来,顺带还说着:“你别动了。” “可是...” “你不用担心,事情都摆平了,我们回去吧。” 晏清突然想起什么,嘴角一弯说道:“不过你不再是死去的秦公子了,我把你救回来了。” “什么意思?怎么这么勤快了。”秦怀臻无力地说道。 “这是在夸我吗?那我接受了。”晏清走上楼梯,他的步子很稳,秦怀臻没有感受到丝毫地不适。 “自大狂。”秦怀臻说着说着就笑出了声。 “对了,我告诉你,我刚刚做梦梦到你了……” “喔?你就这么舍不得我,连做梦都是我……”晏清说。 “少贫了,你难道就不好奇我梦到你什么了?”秦怀臻干脆就躺在他的怀里眯起眼睛说。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晏清撇撇嘴说。 “诶你怎么知道,我梦见你就快要死了。”秦怀臻惊讶地说。 “我就知道不是好事。”晏清说。 “那倒也不是,还好我英勇的把你救了!”秦怀臻装作一副很神气的样子,闭着的一只眼睛轻轻睁开打量着晏清。 “是吗?那是不是回去了,要好好感谢你?” “那是自然了!” “哈哈哈哈....”二人的笑声逐渐远去,直到最后传来一道破门声,对话也消失殆尽。 关舜嘴里含着血糜,趴在地上,他的嘴嚼了两下,包在嘴中,眉峰低皱。 “呸。” 血糜和着唾液吐在了黑灰的石板上,站起身来拍拍灰,鲜血润红了发绀般的薄唇,显得娇嫩欲滴起来。 他突然间长高了不少,但脸上还是浮着一层淡淡的稚气,银色的头发剪了去,周围都是卷翘的,尾部还用褐色的小牛皮扎好。 他的脸上铺了一层褐色的斑,一身黑色的风衣显出他挺拔的身躯,眼里充满着挑衅。 他看着许容舟缓缓举起的剑,停在自己的咽喉上,眼睛里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 但又无比的澄澈,纯粹。 关舜戴着皮手套的手抹去他嘴角的血迹,歪着头说。 “怎么,你还有资格动我?”他细卷的银发在微微飘动。 许容舟紧缓缓地将剑放下。 关舜带着一瞬间的惊讶,下一刻就冷哼了一声,随即转身开口大笑,走路的姿势很浮夸,像个喝得烂醉的人,但他却清醒极了。 “人按时送下来,别给我耍花样。”关舜不在意地说道。 许容舟的双拳握紧,他现在感觉头晕目眩,闭着眼睛转身走上了楼梯。 【安城】 “为什么把这些事情交给我?”秦怀臻指了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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