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您是说......是吴才杀了自己的母亲......”
徐子轩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可是现如今，魏操被杀，所以的命案自然也就落在了他的头上。鸭舌帽也好，黑色绵羊纹身也罢，技术科在他房间里收集到的毛发分别和蒋宁、李俊、吴才、周可欣的DNA信息比对成功，简直是应有尽有。当然，还有那架军用重型狙击枪，不出意外，弹道结果一定和射杀捕蛇人许岚的子弹如出一辙。”
刘彻情不自禁地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他似乎明白刚刚徐子轩为什么会露出闷闷不乐的表情了，碰上这种案子，换成谁，谁都会觉得心烦意冗。
“徐队，你们经常这样吗？经常会碰到这种案子？看来我还是只适合窝在档案室工作。”
“只要一直向前走，总会查清楚的。”
“您还要继续查？！”
“魏操的死，我有种感觉是他们是不得已的选择，或许说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的结果。明明知道魏操一死，虽然能把李俊、周可欣、吴才、蒋宁，甚至被马爱萍处理掉的那前三具男尸的案子都可以一起给结了，但魏操是被杀的这事儿却怎么也糊弄不过去。但他们没有把魏操做成畏罪自杀的样子，或许说明他们的时间很紧，或许也说明魏操知道的远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多，他们不敢冒险，只能选择赶紧灭口，然后赌我即便查下去到最后也一无所获。”
Z省安南市，市公安局宿舍。
一回到宿舍，徐子轩这才想起还不知道安灏禹来之前定没定酒店，可还没来得及问，宿舍门就被“砰”地一声关上了，紧接着他整个人就被紧紧地圈在了怀里，丝毫动惮不得。
“徐副支队长，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竟然敢明目张胆地看了我一晚上，到底是有多想？”
“滚。”
没好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徐子轩却背靠着门乖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人抱着。
“滚什么？”安灏禹凑过去蜻蜓点水般似的亲了下他的嘴唇，然后眨着眼嬉皮笑脸地问：“滚床单？”
感觉到面前撒下一片阴影，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明明清楚听到了拉链拉开声音的徐子轩既没把人推开，还似乎歪了歪脑袋认真地想了想，最后只是提出了一个问题。
“可这里是安南市局的宿舍。”
在人家的地盘上当然不能乱来，但听到这话不禁一愣的安灏禹完全没工夫去琢磨自家老徐为什么这次竟然如此爽快，因为在话音刚落的一瞬他已经含住了对方的耳垂，并且天才般地想出了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浴室。”
......
第39章
Z省安南市，市公安局宿舍。
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徐子轩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等洗漱完收拾好随身衣物，“罪魁祸首”安灏禹正好买了小笼包、豆浆和油卷回来。
吃早饭的时候，两人虽然都没开口说话，但这种安安静静的氛围却让徐子轩特别享受，他们两人在很多时候都不需要用什么语言去解释和了解彼此的想法。比如，当安灏禹抬头看过来，一个眼神徐子轩就能分辨是在问自己累不累还是在问自己对这件事怎么看，当安灏禹轻轻握住自己的手腕，不是在看自己冷不冷就是让自己小心点，当然，如果是碰了碰自己的腿，则要么是在提醒自己注意什么就是琢磨着要进行什么运动。
而此刻，徐子轩自然也明白一边喝豆浆一边盯着自己看的安灏禹是想问昨晚怎么会这么主动。其实答案很简单，自始至终，徐子轩都能从安灏禹身上找到安全感和确定感，然而这二十多年来自己给安灏禹的却永远只有若即若离。
谢展说的对，安灏禹是无条件甚至是无底线的信任自己，无论自己做出什么决定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和自己站在一起，哪怕是坠入深渊也在所不惜。可安灏禹理应得到更公平的对待和更光明的生活，这是自己对他所付出的感情最起码的尊重。
人心总是贪婪的，原本只想查清父母遇害案的徐子轩在历经一劫后发现自己想要的实在太多。想一辈子当警察，想查清手里每一桩案子，想苗苗健康长大，想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
拿起一个包子塞到对方嘴里，徐子轩笑了笑：“只要我们一直在一起，不管要面对怎样的未来，我都不会后退。”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到徐子轩这番表白，安灏禹的眼睛顿时亮得宛若夜空中的星星，他一把拿出嘴里的包子，激动道：“老徐，有你这句话，我安灏禹这辈子可就什么都不求了。”
徐子轩同样也深知，世界如此之大，一个人能追寻的事物却始终有限，如果不能兼得，就必须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从前，徐子轩大概永远会不言明自己对安灏禹满腔热切的情感，认为只要有他给自己的从不缺席的安全感那就够了，但现在不一样了。
“除了你安灏禹，我徐子轩这辈子也什么都不求。”
安灏禹几乎是僵住了，但他必须表达幸福来得太突然。
“老徐，要不是曾局长和伍明友还在外面等着送我们回云中，我现在就要让你求我，求我说老公轻点老公饶命老公太深了。”
自从醒来之后，徐子轩发现安灏禹同样也变了很多。换做从前，他绝不会一声招呼不打就跑来安南市，而且他还不仅会时常表现出不可理喻的强势，而且更经常明目张胆地对自己耍流氓。
像是出发来安南市那晚，当自己按照他的要求坐上去的时候，他双手惬意般地枕在脑后，一边挺了挺腰还一边不怀好意地问，子轩哥哥你看，是不是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动世界？徐子轩那时已经完全没有精力去纠正说古希腊科学家阿基米德的这句话原本应该是“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起地球”，一方面是因为体力几乎已经到了极限，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对方忽然坐起来补充了一句——“徐子轩，但安灏禹每次撬动的都是他的全部世界”。
听他用这样沉静的语气对自己表白，徐子轩瞬间感觉连指尖都热得发烫，原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也已经快稳不住了。
看着这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此刻竟然还在用最严肃认真的表情对自己说着最流氓的话，他耳边不受控制地回响起了昨夜自己才说过的这些令人脸红耳热的羞耻话语。他心里其实一直都隐隐明白，为什么安灏禹会在某些时候对这个称呼表现出格外执着，或许这稀松平常的两个字不仅代表着彼此身心最亲密的关系，更多的是想从自己这里得到对彼此关系的肯定。
徐子轩赶紧勉强找回有几分失神的心思，伸手夺过对方还拿在手里的小笼包咬了一口。
“不吃算了。”
“要吃！谁说我不吃？”
“这包子是我的。”
“徐子轩，赶紧把我的包子还我！”
“你叫我什么？”
此时正好推门进来的刘彻，看到满屋子抢包子的这一幕深感自己对客人招待实在不周，无奈地挠了挠头发：“那个......徐队、安队，包子要是不够我马上再去买......”
Z省，平云安高铁，列车。
一登上返回云中市的列车，徐子轩便靠在车窗上沉沉地睡了。
——午后耀眼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安静的房间里。
正在读小学五年级的徐子轩此刻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前，心无旁骛地认真写着课后作业。
突然，房间门被“砰”一声撞开了，一个穿着泳裤的小男孩兴冲冲地跑进来，扑过去的时候胳膊就已经圈在了徐子轩的肩膀上。
“子轩哥哥，我要去游泳。”
徐子轩叹了口气，抓开那只刚刚吃了卤鸡腿又不洗手的油爪子，皱起眉摇摇头，好言好语地回答：“不行，我的作业还没写完呢。”
“还要多久？我要等你一起去！”
“还要......”也不知什么时候，徐子轩的视线就落在了小男孩晴转阴委屈巴巴的脸上，他心一软，放下手里的铅笔严肃地说：“那我们可说好了，游泳回来就不准来我房间了。”
“子轩哥哥，你最好了！”
小男孩高兴地一蹦三尺高，忽然凑过去“吧唧”一下，在徐子轩毫无防备的时候就将一个油叽叽的亲吻印在了那张白净的脸颊上。
无奈地拉过胖乎乎的小手，经过房间里的穿衣镜时，徐子轩一下看到自己脸上的印迹好像还泛着光，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就把他脑袋上的头发几下挠成了乱糟糟的鸡窝。
徐子轩家不远处的文化宫游泳池，傍晚时人最多，中午日头最高晒得不行，泳池基本就被这两人给承包了。
清悠悠的一池碧水，在太阳光映照下泛着耀眼的波纹，小男孩仿佛口渴遇见卖茶人似的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像青蛙一样“扑嗵”跳进水里，溅起一片水花，再回头瞧见被自己弄得满头滴水的徐子轩，一边没心没肺的大笑起来，一边不亦乐乎地拍起水又朝人身上溅去。
徐子轩被他闹得没法，只好站在池边把湿透了的衣服脱了，换上泳裤鱼跃入水。
见状，以为闹过了要被收拾的小男孩一头扎进水里像泥鳅似的飞快地游走，一直游到另一边这才露出水淋淋的小脑袋瓜，冲着其实并没有来追赶自己的人又是吐舌头又是扮鬼脸。
还没等小男孩嘚瑟完，徐子轩忽然捏着鼻子静悄悄地潜到了水下，小男孩知道这是他在练习憋气，一时之间委屈再次涌上心头，顿时连一点闹腾的心思都没有了。
他越想越难过，靠在水池边上抽着鼻子，就在眼泪即将冒出来的时候，明明在憋气的人却像海豹一样猛地从水里钻出来，一把就抓住了他。
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徐子轩并没有发现这家伙差点被自己惹哭了。
“安灏禹，你往哪儿逃？”
意料之外听到熟悉的声音，安灏禹眼睛瞬间一亮，他撅了撅嘴，忽然扑腾着栽进对方怀里，双手也紧紧搂着。
“子轩哥哥！”
......
“老徐，徐子轩！醒醒。”
朦朦胧胧间见睁开双眼，列车还在轨道上风驰电掣，窗外的景色不停倒退，但很明显已经进入了云中市界，估计最多七八分钟左右就会抵达云中东站。
回忆中安灏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此刻暗得不行，一旁的肖明更是双拳紧握浑身在抖，徐子轩心里不禁一沉，当即觉得肯定是出事了。
“出事了。”
说着，安灏禹把手机递给他，屏幕上显示的是云中市公安局三分钟之前刚刚发布的一则警情通报。
2018年9月30日下午4时31分许，云中市公安局信访接待室发生一起持刀故意袭警的刑事案件，造成一名接访警察受伤，犯罪嫌疑人当场被抓获。案发后，云中市公安局高度重视，立即组织精干警力组建专班开展侦查。目前，受伤警察已送往医院进行抢救，尚未脱离生命危险，犯罪嫌疑已被刑事拘留，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警方提醒：传播、转发涉案相关视频照片属于违法行为，不要轻信谣言，更不要编造、传播谣言信息，请广大市民共同维护健康的网络环境和良好的社会秩序。对于恶意制造、散布谣言造成严重后果的，公安机关将依法予以查处。（云中市公安局 2018年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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