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工作岗位后,徐子轩遇上了冷藏车断肢案,可还没查两天就去安南市调查李俊,一回来得知赵伟华副局长遇害,算起来和唐延还没有真正共事过。因此,他觉得大家有必要打开天窗把话说明白,尤其是昨晚在医院老爸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和安灏禹拉到一边交代了半天,今天一大早省厅果然直接让董健华主任担任了专案组组长,紧接着董健华主任半分钟都没耽搁就进行分工,案件侦破工作由支队长唐延主抓,自己配合,而他则会全力提供所需的一切支持。 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老爸在为掩饰赵伟华案背后的隐情而故意做的安排一样,所以当听到自己让张小墨、夏雪彻查那些网络传言时,唐延才会觉得有些惊讶。 说着,徐子轩抬头看向墙上秉公执法四个大字,又看向他,声音里充满了尊敬和尊重:“云中市刑侦支队的所有人都和您一样,唐支队,我们都坚定地站在公正这一边。” “唐支队长,您刚刚训话的样子那叫一个帅!当然,我家老徐那是玉树临风天生气质斐然,谁都没得比,只能便宜我这只毫无底线的颜狗。” 说话时,安灏禹已经蹦跶过去紧挨着徐子轩,一边用自己强壮的手臂亲昵地箍住对方,一边给了唐延一拳:“所以啊,唐支队长您如果再说自己是什么外来的空降兵,就是没把我们两个当兄弟了。” 这是什么鬼逻辑? 不过,这两人一个郑重其辞一个插科打诨,说的唐延是一会儿感动不已一会儿又啼笑皆非,只觉自己当初选择到这人生地不熟的云中市是来对了。 “好。”他伸出了右掌。 徐子轩和安灏禹相视一笑,也同时伸出了手。 “好。” “好。” 三只手紧紧叠握在一起,就像最牢固的三角形一样,无论谁冲锋,谁打头,谁殿后,都会一往无前,无坚不摧。 Z省云中市,刑释人员技能培训基地,附近。 坐在宣传栏的长条椅上闭目养神了许久,安泽文终于等到了如约而来的人。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你不是为了避嫌回省城平州了吗?对,这就是你一贯的作风,对人对事只会逃避,三十七年前是这样,到了现在也是这样。除非于自己有利,不然任何事情都只会选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普通人也好、亲儿子也罢,谁也不能阻止你平步青云,或许这正是安大厅长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最大原因吧?” 一见面就是劈头盖脸的嘲讽,安泽文清楚她说的不仅仅是当年自己那句“这种事现在根本找不到证据,也离不了案,姑娘你还是忘了过去向前看吧”,也不仅仅是当年出事后求师傅把自己从安南市双山县刑警大队调往了云中县任职,她说的还有当年自己亲手把那个作为一生污点的孩子交给了别人却最终导致他车祸夭折。 安泽文无法反驳,因为张文佳所说都是实情。收养安灏禹、领养徐子轩,或许都是潜意识里想要弥补当年所犯错误而留下的终身遗憾。 见他沉默着不说话,张文佳毫不留情地冷哼:“你还想问什么?” “李俊。”赵伟华已经遇害,自己再也不能置身事外让别人去涉险,活了大半辈子,有些事情还是必须自己由亲自了结。 “谁?”张文佳转过脸像是没听清。 “冷藏车司机王力拉的那一车冻得都是新鲜残体,而李俊的断肢至少有三个月了,消失在车祸现场的三哥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警方查封涉嫌非法器官买卖的突击行动现场?你又是怎么知道行动地点?到底是谁在引警方去安南市调查李俊案?魏操到底知道牧羊人组织什么内幕而被匆匆灭口?赵伟华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目光从她脚上那双银色高跟鞋上收回,安泽文缓缓抬起头,补充了一句:“当然,这些都是我的推测,并没有任何证据。” 凉爽的秋风毫无征兆地袭来,吹得街旁的树叶哗哗直响,也吹得花白的短发飞来舞去,这让张文佳不免心烦意乱起来。 “安厅长,你们警察,究竟是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找一个变态连环杀人犯要线索?怎么?是罪犯的圈子里总会有些不为人知的耳语吗?” “张文佳,你是罪犯,是连环杀人犯,但你不是坏人,更不是什么变态,这些都毋庸置疑。何况,你已经受到了惩罚。” 听到这句话的张文佳有些不知所措,她逃避似的抬手理了理头发,而看向安泽文的眼睛里却没有焦距。 “当年也一样没有证据,如果那时你能帮帮我,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我......” “李俊曾经去G省第一女子监狱。”张文佳冷漠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她不想再听什么对不起,既挽回不了什么也弥补不了什么,更何况如今也说不清到底是谁对不起谁了。 “女子监狱?他探视的人谁?” “袁丽,我那时和她住就在同一监舍,平时她也只和我能说得上几句话。李俊想说服袁丽向袁萍、汪隆复仇,但那个时候她已经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希望。于是,他把目标转移到了袁丽的弟弟袁毅身上,袁丽在监狱自杀后,一心想为姐姐报仇的袁毅从接到电话的那一刻起便毫不犹豫地成为了他的驯化对象。” “李俊,就是那个让袁毅报仇的牧羊人。”
第43章 “对。我猜测,袁丽自杀的那只铅笔也是李俊通过监狱里的关系给她的,为的就是激怒袁毅复仇杀人。后来我看过那只铅笔头,根本不是监狱里平时使用的牌子。这或许也是监狱为什么会以处分监区长梁华德为代价赶紧结案,因为如果继续深查下去,就不是管理疏忽的问题了。” 说这些的时候,张文佳眼里有着意味不明的神色,说不清是鄙夷不屑还是寒心失望,这让安泽文不禁后背发冷。 “可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安厅长知道我出狱的时候,是谁来接的我吗?” 张文佳几乎没有一丝停顿的反问让安泽文赶紧空气正在逐渐沉寂,像是要把这满城秋意凝固。 他不知道她会出狱,他以为她会在监狱里呆一辈子,他也以为用三十多年的时间来遗忘,一切就都过去了。 “捕蛇人许岚、牧羊人李俊、以及被李俊驯化的家暴案凶手宋杰,是他们三个恶魔。那个户籍警察姜薇因为跟踪宋杰无意中拍到了我们几个在监狱外的照片,当许岚把她U盘那些关于我当年被捕的新闻拿给我看时,我才知道她已经被灭口了。安厅长你看......” 张文佳轻轻摊开了手,她嘴角的笑、眼角的皱纹和不再如满天星光般耀眼的双眸,都让人看着心酸:“我的人生就好像是一个轮回,入狱之前、出狱之后,总是依存在恶魔身边。” “你怎......” 你怎么还这样?!安泽文生生咽回了后面的话。 他知道,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批判张文佳,偏偏自己永远都没有这个资格。他也知道张文佳停不下来了,自从那个唯一的孩子不在了之后,她就已经失去了一切。 似乎是感谢安泽文没有对自己说教,张文佳苦笑了一下继续道:“我们跟踪李俊的时候发现他被魏操所杀,于是在垃圾站的工作人员处理尸体之前,截下了他纹有绵羊纹身的小臂。” 原来,马爱萍连同黑色行李箱一起处理掉的那三具男性尸体中,就有一具是李俊。 “安厅长,我们不知道魏操为什么要杀李俊,也不知道魏操究竟为什么会被灭口,只知道他绝对不单单是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变态,原本以为警方......可惜你们在安南市对李俊被杀案的调查还是慢了一步。” 第二次听到她说“我们”这两个字,是谁在和张文佳深入虎穴试图以暴制暴?除了王力口中的那个神秘三哥,还有其他人吗?望着不远处的刑释人员技能培训基地,安泽文不由陷入了沉思。 “别查什么风筝计划了,难道你还要让你的儿子也重蹈赵伟华的覆辙吗?就交给我吧。”张文佳微微垂首,初秋西下的夕阳映照得她的双手如同被血染了一样,红得赤目。 她条件反射般闭上眼睛,赶紧站起身来深吸了口气,然后满不在乎地冲安泽文笑了笑。 “你放心,如果有消息或者发现了什么证据,警方会知道的。” Z省云中市,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审讯室。 犯罪嫌疑人双手双脚被拷着坐在桌前,站在审讯室外的唐延和徐子轩正透过单面玻璃观察着他的神色和小动作。 从被带进审讯室到现在差不多半小时的样子,他一直垂着脑袋,闭着眼睛,两人能感受到他的颓废,但却不觉得他在紧张,这个情况和他站在信访接待室外敲门时表现出的木讷如出一辙,就连刑侦经验极为丰富的赵伟华副局长也被这幅表情给骗了。 这时,肖明拿着一叠资料进来向两人汇报道:“犯罪嫌疑人叫王海波,Z省律和市人,已婚并育有一女,今年四十七岁。唐队、徐队,这些就是他的基本情况。” 2016年,王海波因为犯参加黑色会性质组织罪判有期徒刑两年,犯寻衅滋事罪判有期徒刑两年,犯非法拘禁罪判有期徒刑十个月,三罪并罚后被云中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王海波跟的是一个叫向德光的人。向德光常年混迹社会,并在2003年、2005年、2009年因为实施了一系列违法犯罪活动而先后三次被判刑。2009年刑满释放后,通过招募、介绍、笼络友等方式纠集一些社会闲杂人等和吸毒人员,使用诈骗、拘禁、威胁、恐吓、贿赂等犯罪手段,在律和市迅速壮大形成了一个叫“鑫和会”的黑色会组织。该组织于2016年在省公安厅直接督办的扫黑除恶专项行动中被抓获,组织成员全部落网,涉案人员也全部被判处刑罚,王海波就是其中之一。 但由于他加入该组织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犯罪情节较轻,在犯罪中作用小,加上认罪态度良好,且抓获后还积极为公安机关提供了其他犯罪嫌疑人的线索具备立功情节,因此即使三罪并罚也得到了法庭的从轻处罚。半年前,监狱批准了王海波保外就医的申请,没想到他在这期间因为涉嫌故意杀人罪而被再次刑拘。 “徐队,现在就开始审讯吗?要不要再多晾他一会儿。” “他已经做好了被判死刑的准备,”徐子轩眉头轻皱:“只怕不会轻易开口或者露出什么马脚来的。”话音刚落,手机提示音便一下接一下地响了起来,他微微撅了撅嘴唇对唐延道:“小墨动作还挺快,应该是把网上流传的视频全部都找到了。” 说着,他逐一将视频挨个点开,这些都是赵伟华副局长遇害时围观群众拍了之后传到各类社交媒体上的,长的五十多秒,短的还不到十秒。由于信访接待室摄像头的角度是对着办公室门,因此之前大家在唐延办公室看到的监控赵伟华基本都是背对画面,徐子轩这才让张小墨把之前流传的视频全部找到,看看不同角度下的案发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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