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年明白沈仲凌此刻的心情,在他的生命里,大哥的存在就如同他的父亲,可沈仲凌却不知道当初他大哥为什么突然离开。 当年,在沈仲凌前途一片光明的时候,沈仲霄却染上了毒|瘾,为了弄到钱满足他的需要,他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这足以让沈仲凌的人生撞在黑板上,光明前途都没了。 沈仲霄不想成为弟弟的负担,在慕斯公园两人散步的时候,毒|瘾发作,他生怕被弟弟发现,所以从此一去不返。 可事实上,沈仲霄一直躲在暗处悄悄地看着沈仲凌。 以至于,在他濒临死亡的前夕,他找到了简年,求他保守秘密。 30万,制造一个外省死者的身份入葬在一处安静的墓园,这是简年这辈子做的最荒唐的事。 沈仲霄有他自己的骄傲,他宁可孤单的死去,也不要成为弟弟人生中耻辱。 毕竟,哥哥犯罪,而弟弟却是警官,这是多么可笑的关系。 简年走完许多台阶,在一块墓碑处停了下来。阴风阵阵的场地,让人发悚。 沈仲凌看到的时候,心里突然震荡一下,因为墓碑上的照片并不是自己大哥的。 可是很快,他的希望再次破碎了,简年撕下墓碑那张眉眼低垂的照片,出现的是沈仲霄的头像。 一小时后 简年独自站在墓园里。 周遭一座座墓碑在月光下发白,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着,凉风吹过,阴冷得让他直打颤。 一道白光闪动,简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下意识地蹲下身来,躲到了墓碑后头,觉得自己定是看到了鬼。兴许是农村人骨子里带的迷信思想,他一直很相信世界上有冤魂这一说法。 很快,他听见了女人的啜泣声。凄凉,清冽。 简年虽然见过不少死人,可他的胆子却没有别人想象中的大。 脊背上顺势攀爬的凉意,一股脑的全钻进了后脑。胆战心惊地移了移眼眸,将自己的左眼移到了墓碑外。 一个女人身穿一袭白衣,正跪在简年身处位置的下排墓碑前哭泣着。 女人带着墨镜,流光黯淡的视线范围内,简年看不清他的眼睛。辨不出年龄,不过好在,简年看见了影子,心里才舒出口气。 可是很快,他从女人口中听到了令人震惊的一个名字。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倏得提到嗓子眼。 简年将耳朵凑近了些,静谧的空间即便是一丝微弱的声音都会回荡开来,变得极有辨识度。 女人的身躯随着哭泣的频率轻微得颤动着,简年屏气凝神,听到了这样一句话:“苏含,对不起,对不起。” 苏含,证据显示遭侵犯后跳楼的那个江氏代言人!如果没有记错,简年记得当时警方的资料上这个苏含没有亲人,性格又孤僻,尸体放在鉴定科的那天,连个慰问的人都没有,就连下葬也是江氏掏的钱。 半夜三更,这个女人口口声声说着对不起,还带着墨镜遮掩。究竟要隐瞒什么? 简年倏得从墓碑后窜起,一声凌厉的女音扫过,“你是谁!” 女人被突来的声音吓得跌在地上,她移下墨镜的一瞬间,简年微顿了一会,更惊了,是左娅欣的那双眼睛。 是真的见着鬼了吗?还是左娅欣没死?怎么可能? 他飞奔下去,女人连滚带爬逃窜,只一瞬间便没了踪影。 简年知道她一定没走远,肯定是躲在某处墓碑后面藏了起来。移动步伐,走过一座座墓碑,鼻腔里憋着一股气,心脏突突直跳。 秋叶落索的时节,地上零星布满了落叶,简年踩上去,偶然会踩中干透的叶片,发出细细沙沙的声音。 在墓园这种让人遐想翩翩的地方,简年走得是一步一刻。 当他看到了那道女人的影子出现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回头便感觉脖子一痛,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有了神智。迷迷糊糊间,一只男人的手臂紧紧揽着他的腰身。 沁入鼻尖的香气很熟悉,侧脸倚靠的胸膛温度也很熟悉。他缓缓睁开眼,看见月光中的完美轮廓。飞入眼帘的,是江屿风的下巴弧度。 “你!” 江屿风优雅地低下头,凝了他一眼,他的嗓音温暖轻柔,唤了句,“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心头萦绕的惊恐尚未散去,要不是那几个保护简年的人跟得紧,把沈仲凌出来后没看见简年的事及时告诉了他,他不知道现在会怎么样。 简年只觉得脖子酸疼的厉害,这重酸疼倒是让他突然觉悟过来,瞪大双眼,惊呼,“江屿风,你知道吗?我刚才看见左娅欣了。” 月光朦胧,打在江屿风的眉宇之间,他的步子突然停下,一瞬不瞬地紧盯着他,过了几秒好像才反应过来,嗓音变得严肃了些,挑眉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真的,我真的看见左娅欣了。”简年生怕自己不具信服力的话会成为笑柄,语气就更坚定了些。 江屿风想了想,眉心舒展开来,与简年惊慌的眸光交融,淡淡道,“嗯,左娅欣和苏含都葬在这。只是,你和沈仲凌来这做什么?”比起他不着边际的话,他更好奇的其实是这个。 江屿风此话一出,简年直感觉自己手臂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无视他的疑惑,微吞口水,声音明显在抖,都葬在这?刹那间脸色宛如白纸,思维停留在左娅欣移下墨镜的那一瞬间,他甚至顾不得去想江屿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也遗忘了自己正被他肆无忌惮地横抱着。 车里,充斥着淡淡的烟草气息。车窗关得很好,密闭的空间让简年的身子暖了许多。 在墓园看到的一幕,到底是幻觉,还是…… 他睨了眼反光镜里的商务车,后怕的感觉才开始慢慢清晰。他没料到,江屿风默默为他做了这么多事。 察觉到事情的复杂性,江屿风是知道他会出事,所以才派人在暗中保护他的吗?还是他根本就了解凶手的手段,他现在正处于非常危险的阶段? 他很迷茫。 呆滞了太久的目光被身旁男人不经意间洞穿,江屿风的右手突然伸过去触及简年的掌心,微微侧目轻柔道,“手还是很凉,一会回去我让人给你煮点姜茶,喝下再睡。” 提及睡觉,简年突然用手狠狠拍向自己的脑门。他竟然把当下最重要的事给忘了。 大姨一直以为他只是暂住在江屿风家里,两人关系很好,第一天算搪塞过去了,但是时间长了难免起疑。 只是,江屿风会配合他演戏吗?这应该比登天还难吧?况且经过那一晚意乱情迷,发生过关系的两个人独处一室不是很别扭吗? 简年冷不禁把身子往后缩了缩。 车子穿过静谧的小路,驶到了闹市区,车窗外的霓虹光感零星得染上他的眸。 “冷?”江屿风皱了皱眉,柔润的嗓音划进他的耳畔。他能很明显的看到简年脸上的手指印,但却一直没问。 简年摇头,几次想开口都哽住了喉。 眼看离私人别墅的路越来越近,他没料到江屿风竟摸清心思地先开了口,“放心吧,这几天我去书房睡,绝对不会让你大姨知道我们的关系。” 简年闻言,猛一抬头,他果然是懂他的。此时的简年甚至心里感觉到一丝丝温暖,江屿风的心思真的比他想象中还要细腻。 车子在私人别墅门口停下,江屿风吩咐一路尾随的两人先回去。 下车的时候正巧在起夜风。 简年穿得单薄,后背不自觉的佝偻起来。突然抬眼的瞬间,他看到江屿风的侧脸。 眸光不自觉地瞥向他,即便他是个满身秘密的人物,可简年却越来越觉得有江屿风在身边,不由的会安心许多。 他低头,表情平和,“明天开始,这几个保护里的人也不用躲躲藏藏了,等周一你上班的时候就让他们大方地跟着你吧。如果你觉得工作太累,那就干脆辞职,安心待在私人别墅就好。” 安心待在他的家?这是要养他一辈子的意思吗? 简年迷糊了,甚至愈发弄不清和江屿风的这段关系,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他太温柔,温柔得像水一样。所有的冷漠似乎被时间磨平,他已经不再陌生,恍惚间,似乎成了生命里的一部分。 这样不好,简年深知如此温柔的他会让自己依赖起来,等到了真要走的时候,他怕自己会不习惯。习惯,往往比天性还要顽固。 “为什么总对我这么好?”简年紧紧攥着衣角,瞳仁里浮动着星子般的清澈。 江屿风一愣,他的大手宽厚温暖,轻轻依附在了简年的后背拍了拍,他没有回答,只是浅浅道了句,“快进去,这里太冷。听话!” 低润的嗓音里有层不易察觉的宠溺,简年凝他一眼又敛眸,步子缓缓迈了出去。 走进私人别墅的一刻,简年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大厅里的挂钟指针指在1的地方。 夜太深!私人别墅所有下人都已熟睡。江屿风凝了楼梯一眼,眉头微微一蹙,第一时间脱下了自己的西装,“你在这等一下,我去给你煮点姜汤。受了凉,容易感冒。” 他转身的一刻,简年纤细的手拖住了他的键臂。 江屿风步子停落,却没有回头,轻轻剥开简年的手,温柔道,“一会就好。” 他真的还是那个叱诧商界高高在上的领导者吗? 这三年多,是他从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男人。他的心并不是凿不烂的石头,可为什么他在人前总吝啬自己的笑容?透出一种隐形地疏离感? 厨房里砰砰砰地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简年做在大厅的饭桌上,只要抬头望去,就能隔着玻璃清晰得看到系上围裙的男人那种生疏的动作。 秒针转了一圈又一圈,简年却毫无睡意,偌大的空间里,他的思绪又不自觉的转向墓园里看到的一幕。 摸摸自己的脖子,依旧酸痛的厉害,可是左娅欣没死的话,那葬在墓园的人又是谁?这没理由啊。 “来了,来了。” 思绪的线,被江屿风突来的一句话切断,他快速地将碗放在桌上,手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耳朵。系上围裙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体贴的好老公,完全褪去了商人的凌厉。 他拉了把椅子坐下,指指卖相不好那碗姜汤,轻咳一声道,“尝尝看,小心烫。” 简年抿了抿唇,对上他的眸,拿起碗轻轻吹了吹浅啜一口后,柳眉下意识地蹙起。 江屿风正了正身,紧凝着他尚未舒展开的眉心,疑惑道,“很难喝?” 简年抬头看他一眼,轻轻摇头,细长的手指点着面前的姜水,“不会,挺好的,姜洗净之后你应该是没有切开,姜水的味道不是很浓,恰到好处。”语落的一瞬间,他的唇瓣不自觉的爬上一抹笑弧。他是细心的,就连煮个姜茶也站在他的立场上考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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