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磬为沈逾之顺了顺后背,目光紧紧黏在沈逾之身上,头也不抬地对吴越说道: “有另外一个思路,我们也可以往那方面考虑一下,学生周内是无法出校门的。” 这几年临城中学改制,初中高中基本都给迁到了新开发的城北区,同时进行封闭管理,所以临城的初高中们只有周末才有条件出去校门。 吴越强行忽视了两人间似有似无的暧昧气氛,铿锵有力地说道:“你的意思是嫌疑人的活动范围和时间都很有限——即使是他对女生进行了骚扰,上报到学校也大概率被学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沈逾之点了点头问道:“如果纵火犯真的和我所做得人物画像一样是一名学生,那么他想要再次犯罪,这周末或者下周末会是他最好的选择——不过我更倾向于会是下周,对于一个新手纵火犯来讲,他的犯案冷却期不会太长也不会太短,两周足够他消化上一次的快感。” 饭店内进了几桌客人,本来略显冷清的屋内即刻热闹了起来。沈逾之被吵得头痛,于是站起身来:“但我不确定他会不会在学校内再次做出一些带有猥亵成分的举动,我建议早些和校方联系了解情况,越早一天抓到他我们就越能避免更严重的案件发生。” 随后沈逾之揉了揉太阳穴,恹恹地和几人说道:“失陪,我去趟卫生间。” 这小饭馆往卫生间走的路刚好连着后院,站在门口便能感受到源自室外的阵阵热潮。沈逾之走进卫生间,虽说这店倒是小了点,但是他们的卫生条件确实不错的——至少一眼看去干净整洁,看起来是有人经常收拾的样子。 沈逾之昨天为了照顾蒋磬后半夜才得以休下,早晨又被迫早起,接连忙碌了一天后他终于有些撑不住了,只能独自提前出来清醒一下。他站在水池前,拧开水龙头俯下身去,满脸疲惫地将水泼到了自己的脸颊上。 只是与此同时,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宽慰般为他松了松肩膀。 “蒋磬?”那人站在沈逾之的身后,沈逾之没动,而是保持着现在的姿势,任凭那人揽住自己的肩膀,下意识地说道:“你怎么出来了?我没事,是吴越他们吃完了吗?” 说着,他抬起头来面向镜子,然而声音却戛然而止。 ——那在镜中和他对视的人并不是他所想的蒋磬的面孔,而是一个比他高出了半头、发丝垂在了眼尾、下颌角留有一道深色疤痕的男人。 “……钟霁。”沈逾之深吸一口气,没有动弹,而是将双手撑在了水池两侧,抬起双眼看向镜中的男人:“是你干的。” 钟霁笑了一声,答非所问道:“好像比以前瘦了点,是前段时间姓许的案子累到你了吗?” 沈逾之皱起眉头,看向他肩膀上的那只手,对他的避而不谈很不满意,于是重新问了一遍:“回答我的问题,装傻在我这没有用处。” 钟霁露出了笑容,脸侧的疤痕由下颌骨处被拉扯到了脸上。他的右臂架到了沈逾之的胸前,将他往自己那边带了一下,沈逾之重心不稳,向后撤了半步,眼看要摔倒,又被钟霁一把扶住。 沈逾之推了推钟霁,发现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于是选择作罢。而钟霁看到沈逾之的动作却是抬起了嘴角,贴在他耳边说道: “一上来语气就这么冲?这么多年不见,你就不想和我叙叙旧吗?” 沈逾之移开双眼,稍微偏了下头:“别在我耳边吹气,很烦人。” 钟霁吹了声口哨,松开沈逾之向后靠去,沈逾之则是拍了拍被他压过的右肩,转身看向他。 “你刚叫我什么?蒋磬?”钟霁向屋内看了一眼,不由发出一声嗤笑:“没看出来啊Lior,你竟然好这口。我上次让他帮我带的问好他带到了吗?” 沈逾之眉头紧蹙,蒋磬从未和他说过他曾经和钟霁见过面。他没有妄动,不理会他的嘲笑,陈述道:“林雨深的案子和烧烤摊的案子都是你们做的。” “你们想做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或者说想要得到什么?” 钟霁的嘴角抽搐了两下,然而下一秒顿时捧腹起来。钟霁笑了许久,应和着店内此起彼伏的喧闹声,沈逾之却面无表情地看着钟霁笑到躬起身体,再次说道:“你有病吗?有病就去治,没事别过来找我发癫。” 钟霁抹了把眼泪,声音仍旧带笑:“我就是觉得有意思,沈逾之你现在是学心理的高材生了——你说,什么情况下人的性格能多年分毫不变?你这幅样子总让我想到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副故作镇定的样子……可真是一点没变啊。” 钟霁说道最后声音愈加咬牙切齿,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着。 沈逾之看着钟霁的脸渐渐失去耐心,于是拨开钟霁向外走去:“滚开,好好在你的国外待着,没事别来找我,也让你们的人别来烦我。” “可不是我找你事。”钟霁伸手拦住沈逾之,沈逾之一脸不耐地看向他,而他却一脸无辜道:“我澄清一下哈,这些和我真没什么关系,我可是一点都不想见到你——你忘了?我脸上这道疤还是你给我留下的。” 他仰起头,露出了自己下颌骨上的那一道疤痕。那道疤痕似乎已经有了不少年岁,颜色几乎与肤色无异,只有留在上面的增生能显露出这伤口曾经的狰狞。 钟霁声音深情,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说实在的,其实我还是更想弄死你,只是老板不让啊。” 沈逾之一阵恶寒,忍不住骂道:“……你他妈别恶心我。” “你不惊讶吗?你果然知道老板没死?”钟霁表情有些意外,然而几秒后便笑道:“行吧,看来我应该是赌输了。我替我们老板向你再次提出邀请——Lior,回来吧,我们需要你。” 沈逾之完全失去了耐心,皱着眉头攥起拳头,也不顾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是否占优,下一秒便挥向了钟霁带着疤痕的左脸—— “沈逾之,你还好吗?吴越他们吃完准备走了。我看你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要不早点回去——” 钟霁伸手轻易地拦下来沈逾之的右拳,还分神看向了门口的蒋磬,贴在沈逾之身侧嘲笑道:“呦,你还是这么会让人为你赴汤蹈火,养的狗这么快就追出来了?” 他将沈逾之的力卸掉半分继续道:“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你这些年懈怠了不少。” 蒋磬瞳孔紧缩,身体瞬间紧绷了起来,右手扶在门框上,堵住了通向后院的路: “——放开他。” 钟霁冷笑一声:“你算什么东西?” 随后钟霁便从右腿上的绑腿刀带上抽出了一把匕首,反握在胸前,一脸阴鸷地看向蒋磬。 瞬间,夏日中潮湿黏腻仿佛通通在此刻向蒋磬袭来,蒋磬似乎可以清晰地嗅到这些老房子独有的气味。他此刻的感官似乎延迟了数十倍,而钟霁手持匕首向他冲来的动作,在他眼中似乎也变成了电影中的那些慢镜头。 “蒋磬!”沈逾之反手撑在水池的白瓷台面上刚刚站稳,再抬头便眼尖地看到钟霁左手上的动作,于是大声喊道:“小心身侧——” 蒋磬闻言立即反应过来,随后飞速地抓住钟霁握着匕首的右手,同时又一脚踹向了他的左腰,却被钟霁提前低防,险险擦过他的身侧。 钟霁侧脸看向身后还在喘粗气的沈逾之,冲他笑了一下,随后又再次转向蒋磬,一脚向前踹去,蒋磬迫不得已连连后退,两人移到了饭馆的后院杂物堆前。 应和着月色,蒋磬无法看清钟霁的表情,只能借着周围微弱的灯光看清他的一道狰狞的身影,同时也感受到了钟霁右臂下了狠力要将手中的匕首推进自己的喉口。 “能看到我的这道伤口吗?”蒋磬与钟霁对峙,两人都无法从对方身上讨到半分好处,于是钟霁轻笑一声说道:“沈逾之在你身上留下了什么只属于他的东西吗?看看我这这道疤——是他十年前送给我的。” 十年前——又是十年前? 蒋磬双手抵住刀柄,无暇分心思考钟霁的言外之意。他将头向一侧拧过,借着手上发力将钟霁的右手卸掉半分,趁着他还未扣回刀柄的瞬间,他竟也送开了一只手,握在了钟霁那只右手上—— “——蒋磬!”沈逾之冲进院子里,瞬间便看到了钟霁堪堪要刺进蒋磬喉咙的匕首。然而下一秒,蒋磬的右手就用了十二分的力,一把将钟霁的右手拧过了一百八十度。钟霁闷哼一声,手中的匕首也应声而落。 “你什么意思。”蒋磬反身将钟霁压在了地上,虎口卡在钟霁的喉咙上,向上抬去,看到了他所说的那道足有二三十厘米的伤疤。 ——那是一张年轻的面孔,似乎比沈逾之还要小上几岁。虽然他的打扮不修边幅,连带着半长的头发也垂落在了地面,即使是手腕脱臼、身处劣势也没有露出丝毫怯意——蒋磬忽然想起了那天在天台上拿枪抵在自己肩膀上的沈逾之,与现在面前的钟霁的表情渐渐重合了起来。 “十年前……你是十年前绑架案的受害者。”蒋磬看着钟霁的脸,仔细分辨着。 “我父母的死和你们有没有关系?”蒋磬脖颈上的血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滑,落在了钟霁的胸前,晕染出了片片血花。但他没有在意,周围的环境和人通通向后流转过去,他和钟霁仿佛进入了一个四处无人的空间。于是蒋磬手上又多用了几分力气:“——回答我。” “你叫蒋磬?”钟霁左手虚虚抬起,冲蒋磬笑了笑:“我还认识个别的姓蒋的人,你们倒是长得有点像——你说的是他吗?” “如果你是他,你是选择拯救那些无辜的生命,还是选择抛下他们对你的求救来抓我?” “你猜猜沈逾之会怎么选?” 蒋磬一愣,然而下一秒钟霁的左拳便直直地飞到了他的脸颊上,右腹的痛觉也随即而至。蒋磬下意识松开了双手,又被钟霁后摔在地,他的眼前被黑暗占领,触感和听觉也渐渐回归了现实。 他感受到了一双布满茧痕的手托起他的脸颊,架住了他的双臂将他拖进了怀中,吴越的声音也瞬间占领了在他的耳畔。 “妈的,怎么这时候着火了——任凯和我去追那不要命的疯小子,周超你在这待着,等火警过来!” 蒋磬似乎被置入了一个燥热的空间,他费劲全力睁开双眼,看到的是沈逾之略带焦急的面孔。 ——和余光内触手可及的橙色火光。 作者有话说: 钟霁:我崆峒
第45章 吻 45 蒋磬撑起在水泥地面上,望向吴越飞驰的方向。院外不远处火光映照在他的脸颊上,形成了忽明忽暗交错的分界线。呛人的烟味伴随着灰烬卷入了蒋磬的口鼻中,蒋磬忍不住掩住口鼻,发出了阵阵咳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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