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监狱长颇有些想要一手遮天的意味。 但他又不敢对青荣武太过怠慢,想必也是夹在中间难做人吧。 — — — 站在监狱的大门外,看着郊外的青青绿叶,又要一年盛夏。 看着那些晃动的叶片,青荣武总有一种担忧。 坐上车时他下了一个决定! 有一通电话届时打进了方旗扬所在的部队领导办公室。 方旗扬被喊来接电话。 电话那头是青荣武的声音,只有一句话:“我同意你们的想法。” 方旗扬面无表情地想了一瞬,冲青荣武念了一串号码,并补充了一句:“亢瑞先,陕西省政法委书记。” “老同志了,我知道。” 青荣武挂断电话,储存了亢瑞先的号码,顺便给对方发了一条短讯:亢书记您好,我是陕西省公安厅刑侦总队长——青荣武! — — — 监狱的提审室从早到晚忙个不停,一个接一个人进去接受询问调查。 这样劳师动众的调查服刑犯人是很少见的。 但胖子死在监狱,死的凄惨,不得不引起注意。 他的家人也已经接到死亡消息,只是不知道怎么死的,如此已来闹了多次。 胖子的尸体当天就拖走火化了,现在只有内部留下的一份法医鉴定书。 事情颇有掩盖不住的苗头,狱方必须抓出一个典型,来承担此次事件的责任。 有人被单独审问,但惊人的是,所有在场人员的口径竟然全然一致。 参与打架的,未参与打架的竟然难得的一条心,说法全是:胖子没事儿找事儿,大家跟他打了起来,他自己脚下一滑摔死了。 问他肚子里的老鼠怎么回事? 答:大概是老鼠饿急了,自个儿钻进去的。 审讯了一夜一日,没有一人反口,这倒让裴攻止有些出乎意料。 或许是监狱的人受够了胖子的欺压,这样的人一死,所有人都欢欣鼓舞,谁还去责怪一个真正拯救他们的“英雄”呢? 而这样的结果只有两种可能:第一,那就是事实!第二,所有人统一撒了谎! 但至于是串通好的,还是被威胁了,那就不得而知了。 — — — 裴攻止是最后被提审的,狱警坐在他面前,第一句话就是:“他们全都交代了,你好好交代清楚吧。” 他们现在已经不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说法来规劝自己了。 因为裴攻止是个死囚。 知道没什么用,对方索性关掉了录像设备,问道:“说吧!这件事儿是不是跟你干的?” 狱警盯着对面的裴攻止,看着他肿起的眼睛和身上的伤,似乎他才是更惨的那个,可裴攻止不说话,叫狱警很来气! 狱警起身,绕过桌边,靠近他,眯着一双眼道:“在这张纸上签个字、按个手印儿,就全都了了。那群怂包平日里再称霸也没你这狠手!你可是连狱警都敢打的人啊。” “多谢。” 狱警没想到裴攻止会忽然抬眸冲他一笑,轻蔑的模样竟非常欠打! 狱警愣了愣,转而蹙眉,诶呦一声,反而笑了:“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挺贫?” “哼。”裴攻止淡然一笑,仰坐在凳子间。 狱警不爽地揪住他的衣领,愠怒道:“说!为什么杀他!” “教官,”裴攻止漫不经心地眯着眼,歪歪头,盯着对方道:“证据。” “你别嚣张!”狱警瞪着他,甩开手,转身冲身后的同事道:“把东西拿来,让他按手印儿!” 另一人起身,打开印泥盖,拿着一叠纸质材料走来。 裴攻止的手铐在铁凳上,对方直接抓住他的手,轻轻松松便掰开他的手指按在了印泥里。 指印儿盖在纸上后,狱警拿过文件,脸上的得意瞬间消失全无…… “你!”那纸上的指印,只有一个囫囵个人的椭圆,没有任何指纹纹理! 狱警惊异地抓过他的手,翻看着裴攻止的手指! 一个两个三个……再换一只手! 裴攻止镇定自若地坐着,看着对方额头渗出一丝汗来,不由笑道:“让您失望了。” “你的指纹呢!” 他十根手指,光秃秃的,平展展的,没有了指纹…… 裴攻止搓搓指尖,说了句风凉话:“现在只能签字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有这个本事让我签下名字吗? 显然没有。 没有人能握着你的手还能写下你的笔迹。 狱警瞬间暴怒,一把打在裴攻止脸上。 他整个人向后仰了一瞬,却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笑着盯着对方,挑衅道:“你还能怎么样?” 狱警看了他许久,慢慢躬身在他耳边道:“别太嚣张……逃得过第一次,逃不过第二次,有人收拾你!” 狱警看他的眼神带着一丝狠厉,裴攻止侧眸看去,也忽然变得很严肃。 狱警慢慢起身,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命令道:“把他带走,镣铐不用去!让他回监舍,明天还要劳动。”
第43章 隔了一夜回到监舍,浴室发生的事不用说几乎整个监区都知道了。 监舍里另外十几个人见他回来,竟都齐刷刷站了起来,尊称他一声:“裴哥!” 裴攻止一顿,审视着监舍里的男人们,他们一个个竟是喜笑颜开。 有人甚至端来一杯自己的水,道:“裴哥喝水!” 裴攻止虽有些看不明白,但却缓缓接过那杯水,听一人又道:“您弄死了胖子!替我们大家出了口多年来的恶气!咱们都佩服你呢!” “你胡说啥!”一人愣了那人一眼,批评教育道:“他是自己死的,跟裴哥什么关系!” “是是是!是是是!”那人笑着讨好,裴攻止放下水杯,淡淡然道了句:“我不是替你们出气。” “裴哥谦虚了。”又一人道:“咱监区都知道你的厉害,您跟他们不一样!您替我们出头,是好人!您要是罩着咱们,咱们都听你的!” 出事那晚,这些人都在,他们一个一个接受审讯。 在澡堂时因听了那些挑事儿的人与裴攻止的谈话,竟不约而同统一口径的咬定胖子先挑事儿挨揍自己摔死了。 法医的鉴定也不曾写明真原因,想必是为了早点了事儿,安抚家属。 “我不是罩你们。”裴攻止翻身坐上床,大家都兴致勃勃地等待着他发号施令般,听他补充了一句:“另外,还是叫我攻止吧。” “公子就公子!没事儿,你不说俺们心里也念着你的好,对吧?”一人笑嘻嘻地站到他床边,信誓旦旦道:“只要您干的事儿是帮俺们的,俺们就挺你!” 裴攻止有些辩不清,索性翻身睡去。 那些人叽叽喳喳在他床边又道:“谭平山那货不让我们接近你,那是他想一个人占尽好处!” “是啊,他总叫我们离你远点!还到处散播谣言说牢头要弄死你。” “不过他也奇怪!”一人捉摸了一瞬道:“说话颠三倒四,一会儿说你罩着我们,一会儿又说你自身难保!什么鬼话都是他说的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直到夜里熄灯。 裴攻止却一夜未睡。 他在想谭平山…… 到底和那些人找事儿的囚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 — — 整个监区只有裴攻止的手脚带着叮咚作响的镣铐。 清晨一早他们便开始继续修筑下水道。 其实想从这里挖出一条道离开并不容易,因为武警对他们的看管很严格,每半个小时就会巡视一圈。 每晚都有建筑师对整体结构进行把控查看,想要挖出个隐蔽的洞基本不可能。 除非你能在半小时内掘好一条道,再有几个外应帮忙,那还差不多。 裴攻止每一铲子下去锁链最先叮咚作响。 这样的声音就像一曲扭曲的乐章。 渐渐地渐渐地被人们所习惯,但也渐渐地渐渐地被人们所遗忘。 直到声音消失在漫长幽黑的地下道里,身边的人也未曾发现裴攻止不见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去上了个厕所。 他却折身逼近了谭平山! 铁链被裴攻止紧绷在手中,不发出任何响声,双手之间的链子转而套在了谭平山的脖子间。 谭平山发出一声闷哼,双脚在地上摩擦。 黑洞洞的空间里昏黄的灯亮着,即便消失一两个犯人也不易被人察觉。 一个分叉洞中,裴攻止抓住谭平山的手将他顶在泥泞的洞壁间,不客气道:“画究竟是怎么落到那些人手里的?” “放……放开啊!”谭平山挣扎了一瞬,大概觉得理亏,很快便不动了。 他背对着裴攻止,喘了口气儿,有些无奈道:“是我给的。” “谁要的?” “胖子……死的胖子。” “胖子手里的根本不是原稿。” “那我就不得知了,也许是他上面的人吧。” “他上面是谁?” “我也不知道,但你已经得罪他了。”谭平山冷冷一笑,继续道:“他们逼我传出消息,说你想要夺了牢头的位置。” “然后呢?”裴攻止面无表情,手劲儿丝毫不松。谭平山的胸口挤压着难以喘气,半晌咽了口唾沫星子,才道:“胖子是军师,但他不是十监区的人!” “继续!” “他想……他想自己做老大!做十监区的老大!他是从三监区转来的,投诚十监区老大只是表象,想帮三监区霸头收了十监才是真的!” 监区之间也并非全然没有关系。 就像大型的劳动,基本上会混在一起进行,这样人多力量大,办事速度快上好几倍。 而监狱只有一个口,运来的东西会分往不同的监区。 能够卸货的人也是在监狱里比较亲警的人,他们一部分是老实人,一部分是圆滑人。 监狱里接货送货可以说事件美差,也是件肥差事。 裴攻止见过去年绿化时搬砖卸货的人。 有人会跟承包工程的包工头搞好关系,求他办事。 比如,想给孩子寄去一双球鞋,在监狱的超市,昂贵的价格一年到头不停的干依旧让人望而却步,但给包工头这些钱,他会帮你从外面带你想要的。有些东西就在砖块里砌着,卸货的人拿起来的瞬间就知道有没有乾坤。 他们还能从外面买东西,然后犯人自己悄悄在监狱里卖,比如烟还有……酒! 里面一个五六十,外面的才七八块,他们从中卖到二三十,便利所有人。 而这样的差事一直都是三监区做的居多。 裴攻止想来倒是明白了些。 合着,一个监狱十三个监区,每个监区都有个头头,而最大的头头,也就是谭平山口中的霸头,就在三监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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