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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西西看着他，笑容饱含痛苦。 两天了，臧西西何尝不觉得难过，那封带有威胁的自杀邮件发出去，却始终没有收到方丛适的回信。 姓方的就像机器！ 冷冰冰的一如既往的给自己写邮件，却对臧西西自杀威胁只字不提，不回应。 这四十八小时里，臧西西忐忑不安，仿佛不断的在经历希望和绝望。 当他发现连死都无法换回爱人的时候，终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在陆歧路的面前他不想那样脆弱，可其实心里就像被剜了无数个洞，根本填不满。 或许是陆歧路的情绪牵动了自己，臧西西也有些不受控制的难过：“在一起也会分离，分开的那一刻你所有的生死喜乐都与那个人再无紧要，得到一份情，就意味着你同时拥有了无情。你现在的一切，都是那个人换来的，你真能舍得死吗？你活着，想他一日，他便活一日。你们是从孤儿院出来的，我相信你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他对你那么好那么好！你舍得不珍惜自己吗？” 臧西西听见陆歧路哭泣的声音，看见他犹豫不决的神色，就趁此时！ 臧西西一个用力，奋力带着陆歧路直接跌下高台。 他的背撞击在地面，僵硬的水泥地擦伤了肩头，陆歧路压倒在他身侧，臧西西的双手却依旧紧紧抓着陆歧路的手臂…… 楼顶的风忽然停止。 歧路粗重的喘息声格外明显，他慢慢翻过身，轻飘飘的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 满目星光，却皆是裴攻止的音容。 陆歧路不可抑制的想起了那个夜晚。 自己初到育林院的时候。 他不愿呆在孤儿院，所以逃了出去，往家的方向逃。 那个稚嫩的男孩追他出来，两人相视一眼，没有说话。小小的裴攻止就跟在他身后，而从那以后，陆歧路便充满了力量。 可现在……他的力量之源不见了……消失了……彻彻底底的没了…… —— —— —— 臧西西与他并肩仰躺在天台，沉默了许久，忽然捏了捏陆歧路的指尖，道：“搬来一起住吧，来酒吧。” 这个决定在陆歧路第一次自杀时臧西西便已萌生。 他担心这个男人心绪不稳，天台的事情一出，更坚定了这个打算。 臧西西怕陆歧路再次自杀，更想尝试接触新人，忘记那个无情无义的负心汉！
第63章 第二天清晨一早，裴攻止病房的门被打开了。 轻轻的关门声还是惊醒了床上半睡半醒的人。 裴攻止迅速坐起身，不经意触痛了身上的伤，一张脸忍不住动容一瞬。 忽然之间，他觉得自己变得十分脆弱。 这种痛不是真正无法忍受的，而是内心的一种酸楚，一种对他自己的同情罢了。 裴攻止原以为是昨天的那个男孩回来了，但当对方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露出了一丝诧异。 又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男人。 对方大概二十来岁的模样，笑嘻嘻地拎着一堆吃的。 看见病床上的裴攻止时显然怔了一下，随后带这些惊讶，道：“你是刚醒吗？” 来人显得很热情，将东西放在桌上，一边左右望了望，一边问道：“小方呢？” 裴攻止不说话，盯着来人不停审视，略微摇头。 “你喊医生了吗？” 裴攻止再摇头，似个哑巴。 那人回眸看他，又问了一遍：“见到那个人了吗？” 来人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遍，甚至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推开看了一眼，一无所获。 他皱着眉退出来，向裴攻止问道：“他出去了？” 裴攻止依旧摇头，表示不知。 男人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似乎不放弃，追根究底道：“那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裴攻止这次不作任何表示了。 他的沉默在男人看来就是默认。 于是，来人略显紧张的又道：“他一个人吗？一个人出去了？” 对方又自言自语了一番，显然很是担心。 就在他拿出电话准备拨打的时候，房门又响了一声。 那个男孩风风火火拎着一份早餐从外面赶了回来。 现在是七月初，昨天临走时裴攻止分明记得他穿了一件西装，说是一晚上，也不过几个小时的功夫，如今回来已换上了一件运动装。 夸张的是男孩额头渗着微汗，运动装的领子却意外的拉到了最高。 “你去哪儿了？”先进门的男人看见他，转口就问，颇有些责怪的意味。 方旗扬放下手中的早餐，拿出碗筷，转手将一碗白白的豆腐脑丢在了裴攻止的床头柜上。 这一套行云流水酷的不行，就好像裴攻止质问他似的，没好气又撂了一句：“吃吧。” 问话的男人站在床尾盯着男孩，脸上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笑。 那男孩压根儿不去看他，冷冰冰的解释了一番：“买饭而已。” 可见方才男人的话他在楼道应该是听见了。 男人想了想，哼笑一声，有点看好戏的心态拆穿方旗扬道：“这里是郊外，方圆二三十里都没有卖饭的，也没有豆腐脑。”男人有些质问的意味，或者说稍显咄咄逼人。 方旗扬露出一丝不耐烦，盯向对方，眼睛好似刀子，挑眉不屑，道：“怎么？亢氏007？” “诶呀，你看你，怎么还生气了？”那个亢氏007笑嘻嘻地走近，有些赔笑讨好的意味。 方旗扬躲开对方想要捏上他脸蛋儿的手，愠怒道：“我不是小孩了。” “大家关心你才会这样嘛。”007尴尬地收回手，继而高兴又道：“他什么时候醒的呀？怎么不通知我们。” “不知道。”方旗扬斜眼瞄向裴攻止，这眼神儿好像真有点不知情的天真。 那个007停在裴攻止的病床前，友好地向他伸出手，一边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亢锡荫，是陕西省公安厅刑警总队三支队队长！” 裴攻止尴尬地被男人拉过手，强制握了握，没有接话。 方旗扬打断两人的友好见面，推开亢锡荫的手从中间穿过，转而将那碗豆腐脑揣给了裴攻止。 没错！就是揣。 就像是踹给他的，很不友好！ 豆腐脑的盖子开着，汤汁儿洒了出来，溅在裴攻止手背上的时候，竟然凉哇哇的。 这早饭怕不是昨天夜里买的？在这样的大夏天竟然凉透了。 亢锡荫笑嘻嘻的示意裴攻止：“快吃吧，难得小方会给人买饭。这可是上上荣宠啊！” 裴攻止觉得一阵胃寒，有些吃不下。 虽然不挑食，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昏睡这阵子口味儿变了。他总能嗅到豆子里的腥味儿，特别是凉下来后。 他深深觉得从醒来到现在，自己一直在深受折磨。 干涩的饼干、水也喝不饱、受人冷眼不说还一直饿到了现在。 好像真的没人知道他在这儿，什么护士医生，除了昨夜护士站睡着的那个，就没见过别人儿。 此时此刻，他更想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不过到现在也没见到一个医生。 他就这样半睡半醒，醒醒睡睡，在偌大而陌生的地方，真的有点悲凉。 现在竟还要被逼吃冷饭？ “快吃！”方旗扬扬扬下巴示意他。 裴攻止被两人逼迫，不得已端过碗拿过勺子搅了两下，还没吃已觉得食之无味、如同嚼蜡。 那个男孩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转而坐在床边将油条递给了他。 袋子上浸满了凉油，裴攻止很想拒绝，然而，对方已经将油条掐成一小块一小块，丢进了他的冷碗里…… 这服务！还真是周到？想拒绝都没机会…… 一旁的亢氏007仍保持着笑嘻嘻的模样，满意道：“真是相亲相爱，看来我买的包子是派不上用场了。” 包子！ 裴攻止一个眼神投去，直冒星星！ 他很想跟这个007搭句话，然而，身边的男孩抢先一步，瞪了裴攻止一眼，转手将一旁袋子里不知何时剥好的茶鸡蛋也塞进了他的嘴里。 这鸡蛋又冷又噎，而茶鸡蛋本身对于病人来说并不能很好的补充营养。 鸡蛋油条配豆腐脑，一坨凉哇哇的东西实在难以下咽。 亢锡荫整理着自己带来的东西，转而向方旗扬炫耀：“小方你看！是你最喜欢的小熊饼干哦！” 裴攻止抬眼看了一瞬，嘴里塞着鸡蛋，看见饼干的那一刻，只觉得更加噎得慌。 他险些一口呕出来，眼泪上窜，憋在了眼眶里。 方旗扬转头盯着亢锡荫手里的饼干，很是不屑。 亢锡荫笑着，像个笑面佛，一边又对裴攻止道：“醒了这么长时间，还没让医生看看吧？我现在去叫！” “他刚醒！”方旗扬怼回去一句，总有些敌对的样子。因为他自觉认为亢锡荫是在批评自己没有照顾好姓裴的，以至于人醒来一段时间还未喊医生复查。 亢锡荫听了他的辩解，顿了顿，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坏笑着问道：“你方才不是说不知道他何时醒的吗？” 气氛一下子冷了许多，连裴攻止都感受得出那个男孩身体里不耐烦的怒气。 良久后，方旗扬悠悠道了句：“是啊，我离开时他还没醒啊。” “嗯，也是。”那个叫亢锡荫的不嫌事儿大，吧唧着嘴，有些讽刺的又道：“跑了大老远去买冰豆腐脑真是良苦用心，肯定很好吃吧？最适合夏天了。”亢锡荫说着冲裴攻止挑了个眉，动身道：“出去那么久不清楚情况也正常，我现在就去叫医生。” 说着亢锡荫便往外走，方旗扬眼中却陡然生出一丝阴冷，不屑一顾地冷笑道：“你想问什么不如直说。” 亢锡荫顿足扭头，依旧笑嘻嘻的，还真问了：“嘿，你昨天出去了？” “是。” “一个人？” “罗医生。” “哦……” 裴攻止没有由来的竖起耳朵听得认真。 不过，他貌似从亢锡荫的言语中听出了些遗憾？ 而那个男孩，如果说的不是真的，那就是极为会撒谎的人。 那个罗医生看样子亢锡荫也认识。 但方旗扬昨夜出去，这个罗医生应该只是一部分原因或者借口。 裴攻止知道那家伙在撒谎，不过没有拆穿他的必要。 就像昨天离开时，这个男孩对自己说的“秘密”两字。 别人的事，他无心插手。 方旗扬却有些不依不饶，转而从衣兜里摸出电话递给亢锡荫，带着点命令的意味道：“要么给罗致电吧？” 他问的很轻巧，说话的功夫已经拨出了电话。 “嘟嘟……”裴攻止听见那头的声音，亢锡荫扫过闪动的屏幕，赶忙按掉了通话，打圆场解释着：“哎呀！这是关心你嘛，别生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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