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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正是这一刻，让他明白了一个事实——无论他是否足够优秀，总有人会视自己为垃圾。 比如崔立民，比如楚文龙，比如隧道里与自己搏斗的男人……而现在，裴攻止决定将眼前这个男孩也列入‘敌军’的行列！ 不同的是他会找崔立民那帮人算账，但他不会再因为任何事而再麻烦这个男孩。 对于给了自己新身份却又说自己不配的人，要么是有通天的本事，要么就是自负过了头。 这两种人，裴攻止都不大喜欢。 他默默然的不再接话，从方旗扬脸上收回严肃的目光。 亢锡荫打断方才的尴尬，忍不住从中调和：“你别跟他计较，他还小，你的岁数都能当他叔了。别跟孩子一般计较。” “我三十四！”裴攻止不爽。 “啊？” 裴攻止冷冰冰地瞪了亢锡荫一眼，亢锡荫吃瘪，一瞬之间会意，赶忙解释：“哦哦，我的意思是你的新身份，那不是四十多了嘛……四十多的年纪确实当小方的叔叔也没什么问题，长辈嘛！别跟小的计较。” “不会。”裴攻止轻蔑地扫过方旗扬一眼，补充道：“我从不跟无关紧要的人计较。” “那就好，那就好。”亢锡荫坐在他身边，挤开了方旗扬，一边介绍着裴攻止手中的材料道：“这些文件是十五年来我们所掌握的所有信息了。” 裴攻止翻看厚厚的资料，手抖得厉害。 他越是假装无事，极力控制，越是适得其反。 手腕上那道被人割开的伤口仍旧非常刺目。 方旗扬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自觉退到了一旁不再说话。
第65章 裴攻止随意翻了几下，亢锡荫扫了他手中资料几眼，问：“你看见了吗？这个跨省大桥案。” 是的，裴攻止看见了。 匆匆一眼，却难以再翻动，他觉得自己的指尖儿沉甸甸的。 “我想青队就是在调查这个案子吧？当年的事情有多惨烈我也不必形容，我没见过，但你见过！”亢锡荫语气肯定，示意裴攻止继续后翻，一边又道：“这个案子还有一件……我想，你应该也很熟悉。” 通过亢锡荫的话，裴攻止听得出这个人对自己似乎有一定的了解。 果然，他看见了那个案子，与小芽有关的‘1113’字眼儿永远都是最醒目的存在。 裴攻止沉默着，指尖在越过小芽的名字时不受控制的抖了抖。 他仿佛正在触摸熟睡中的小芽的脸，但却毫无感情，冷冷冰冰。 裴攻止压着呼吸声，缓缓换了一口气，不想被任何人发觉自己情绪的起伏。 亢锡荫还是感受到了那种痛楚，安慰道：“逝者已矣，这么多年过去了，节哀才是。有时候怀念，不就是赋予了他们新的、永不落幕的生命吗？” 或许任何安慰的话都不能让裴攻止释怀，他顿了片刻，淡淡道了一句：“他还在……” “谁？”亢锡荫蹙眉。 “小芽。”裴攻止抬眸，黑洞洞的眼睛凝视着亢锡荫的脸，道：“我弟弟，他还在！” “是是。”亢锡荫以为是自己提到那个孩子死去的事让裴攻止反感了，全然没意识到对方说的其实是另一个意思。 不过，一旁的方旗扬却听出不同，忽然就着裴攻止的话问道：“他在哪？” 或许在兄弟情上，方旗扬足够理解裴攻止所做的一切，就像方丛适为自己曾经所做的一样，也如同现在，他为方丛适所做的那样。 不过，刚才的谈话之后裴攻止就拒绝任何形式的同方旗扬交谈。 见男人不答，方旗扬也察觉缘故，不由冷哼一声，道：“幼稚。” “彼此！”裴攻止不去看他，也非常冲地回了一句。 亢锡荫赶忙接着方旗扬的话，机灵道：“你是说你弟弟还活着？这不可能吧？” “当然不可能。”裴攻止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说服自己。他知道小芽根本活不了……只是，没有尸体谁也不能说他死了！ 亢锡荫有些不明白，含着笑摇摇头，听裴攻止又道：“他在那个人手里。” “谁？” “地下水道的施工工地里，送我棺材的人。” 裴攻止的声音云淡风轻，似乎这一切都未曾发生在他身上。方旗扬站在角落，双手抱在胸前，微微抬眸瞥了男人一瞬。 他只是觉得，如果有人伤害自己，送自己棺材，他必定会恨得咬牙切齿，以牙还牙！可裴攻止平淡的样子，仿佛是个没有情绪，不敢发脾气的木头和懦夫。 裴攻止睫毛轻颤两下，想看向窗外的风景缓口气儿时，正巧扫过方旗扬的脸。他发现那个男孩正认真地盯着自己。 方旗扬意识到裴攻止也正在看着自己时，瞬间移开视线，直起身走向了桌边，若无其事地拿出亢锡荫买来的速食粥插上了吸管。 虽然他极力表现的很平淡，可那一丝局促裴攻止尽收眼底。 他在心底冷笑，笑这个男孩到底是年轻，功力尚浅。 亢锡荫未发现两人之间的小举动，关心的问道：“那你认识他是谁吗？要杀你的人你不会不知道的，对吧？” “不知道啊。”裴攻止轻笑，亢锡荫郁闷不已，却听对方又道：“有人知道。” “谁？” 裴攻止不说话，一双眼幽幽再次飘向了方旗扬的方向。 亢锡荫随之扭头看去，愣了愣神，不敢相信道：“他？” 方旗扬的粥没喝两口，瞬间没了胃口，丢下东西不悦道：“我不知道。” “我背上的那块皮……”裴攻止是对着亢锡荫说的，但方旗扬自觉插话道：“扔了！” “扔哪儿了？”亢锡荫非常关心。 “垃圾当然要丢进垃圾桶了。”方旗扬的话一语双关，总带着扎人的刺儿一般，确实很刺耳。 裴攻止盯了他一眼，听亢锡荫急匆匆道：“那块皮上面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东西？” 亢锡荫发现裴攻止已经不是第一次提起他背后的那块皮肤了。 搞得现在他也十分好奇。 方旗扬扫过亢锡荫一眼，很不待见道：“你去问米伯伯，我不是医生，一切都是米伯伯经手的。” 话题应该又聊不下去了。方旗扬是铁了心的不想说。亢锡荫也看得出来。即便心有不甘，只能暂时作罢。 而裴攻止已经再次专心致志地看起了资料。 最后几十页又提到了赤明诚相关的‘1117案’，还有上海的一个案件。 而上海这个案子涉及到的主人公是个女人，名叫班辛娣，在她的关系网中，有一个人令裴攻止十分诧异，不是别人，正是歧路！ 不是因为陆歧路交了女朋友而诧异，只是因为歧路是上海案件的受害者之一，这无形中触动了裴攻止的心神。 之前在监狱里通过秦忠树警官他有了解到一些，但是完全不知道那个女人，也就是歧路的女朋友死后，她的骨灰竟然和明诚一样…… 被人挫骨扬灰…… 裴攻止停留在那几页案卷间，心头久久不能平静。因为他知道，这些，都和自己脱不掉干系。 他不自觉有些自暴自弃，觉得自己真的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可他连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些人也不知道。 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得罪了他们，还是无形中因为当年跟桑陈跑车的事而无辜被牵连。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该去怪谁…… 想着上海的案子，裴攻止有些忍不住了，他迫不及待的一把抓住亢锡荫的手，道：“电话借我！” “电话？干什么？” “给我！”裴攻止声音沙哑，急切的想要和陆歧路联系。他想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想知道他有没有再遇到危险，想安慰他关于他女朋友的事…… 然而，方旗扬却在此时阻止了他，一把抓过亢锡荫准备掏电话的手道：“过去的人你一个也不能联系！” 方旗扬不知道裴攻止要联系谁，但这个男人和任何人联系，对方可能都会倒霉。 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从现在起裴攻止的身份将是“方丛适”！ 方丛适必须是一个独善其身的独行侠！否则他也不会痛下狠心断舍离掉与臧西西的那段感情。 “给我！”裴攻止以命令的语气道。他的手虽然不受控制，可是抓着亢锡荫的力道还真不小。 方旗扬与他两个差点儿把亢锡荫的胳膊给扭断咯。 方旗扬到底机灵点儿，用另一只手迅速伸进亢锡荫的裤兜里，自他手中夺过了电话：“我是在帮你和你认识的人不被伤害。” “给我！”裴攻止伸手向他，方旗扬躲了一瞬。只是谁也没料到，姓裴的竟顺势起身，他不是去抢电话，而是直接一拳挥向了方旗扬！ 那一拳正中方旗扬下颌。 一瞬间，他整个人向后倒退两步，手机不慎掉在了地上。 亢锡荫顾不得方旗扬，他只觉得方旗扬说得对，所以想要去抢地上的电话，但已经被姓裴的快准狠的一脚踩在了手背上！ 好在亢锡荫手中正握上了电话，他想用另一只手去拿，但被裴攻止一脚踢开，随之也狼狈地倒在地上。 亢锡荫不是太弱，只是不忍心对刚醒来没多久的病人动狠手。 他坐倒在一旁，裴攻止刚拿起电话，方旗扬便又冲了过来。 裴攻止手部神经不受控制，所以很多东西还都无法用力握住，方旗扬轻而易举便夺下了电话，疾步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单手一扬，好一道美丽的抛物线，亢锡荫的电话就这么飞了出去…… “喂！我的！是我的！”亢锡荫肝颤，那是他刚买没多久的新手机。 他蹭的窜起来跑到窗户前，可惜，再也救不下他的电话了。 他遗憾的转过身，盯着方旗扬和裴攻止。但裴攻止并未放弃，没了亢锡荫的，还有方旗扬的！他倒是机敏，可方旗扬比他更机灵，眼瞧着男人逼近自己，方旗扬先一步洞察对方意图，当即将自己的电话也不留情面的扔了出去！ “哇靠！”亢锡荫低骂一声，他一直觉得方旗扬对自己挺狠的。不是单单是因为电话的事儿，而是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一言难尽。 裴攻止已经怒火中烧，即便没有了电话，他却依旧没有停下逼近方旗扬的脚步。 亢锡荫觉得不妙，试图挡在方旗扬身前，和解道：“别……他还小……” 裴攻止居高临下地瞪着方旗扬，却一手抓过亢锡荫的衣领，扭上亢锡荫的手臂，豁豁然一脚蹬向了他的腹部…… 亢锡荫只觉得一阵疼痛，连挣扎的机会也没就被裴攻止整个拖出房间，跟着只听“砰”地一声巨响，随着两声咔咔声，门……被锁上了。 第66章 方旗扬就站在窗户前，盯着门后转过身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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