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王晅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迟疑,“你……还好吧?” 叶观澜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声音冷得像冰:“……我应该不好?” “……”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王晅像是下定决心般开口:“李砚初六订婚。” ——咚。 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叶观澜呼吸一滞,胸口泛起一阵尖锐的刺痛,彷佛有人用刀尖沿着旧伤重新划开一道口子。 “操,烦死了!”王晅突然暴躁地骂了一句,“李砚喝多了,刚跟我在一起,说漏嘴了。对方是苏见微,你应该记得,咱们高中同学。” 叶观澜没说话,喉咙发紧,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六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失控地威胁、狼狈地哀求,甚至跪在地上抓住李砚的手腕,声音嘶哑地说:“再等等,我能给你更好的……” 可李砚只是轻轻掰开他的手指,头也不回地走了。 “嗯,恭喜他。”叶观澜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不像话。 “……你真没事?”王晅试探着问,“他给你发了请帖,你要去吗?” “没事。”叶观澜轻笑一声,指尖却深深掐进掌心,“都过去那么久了……他要是请我,我一定准时到。” 电话挂断,房间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叶观澜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一个被夜色吞噬的影子。 他突然意识到,这栋房子空荡得可怕。而他,已经在这种孤独里,行尸走肉般地活了二十年。 第29章 叶观澜在老宅忙到初五,才终于抽身。 夜已深,他被老爷子的人送回公寓,脚步罕见地带着一丝轻快。谢绝了随行,他独自踉跄着上楼,却在自家门前撞见了同样醉意醺然的李砚。 檀香混着酒气在玄关凝滞,叶观澜的驼绒大衣扫过珐琅彩瓷瓶,惊起一阵细微的瓷器嗡鸣。 李砚见他回来,慢悠悠从换鞋凳上起身,冲他一笑,眼角微红。 “你回来啦?” 叶观澜站在原地没动,手指悬在密码锁上方,丝毫没有邀请他进去的意思。 “有事?” 李砚早就料到他的冷淡,却还是笑着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叶观澜绷紧的神经上。 “叶观澜,我要结婚了。” “恭喜。”叶观澜语气平淡,彷佛只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是啊,你是该恭喜我。”李砚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请帖递给他,“明天订婚,这是给你的。” 叶观澜垂眸扫了一眼,接过请帖,指尖掠过烫金纹路,暗红丝绒封面上烙着李家的徽记。 “新婚快乐,需要我随双份礼金吗?” “叶观澜。”李砚倚在黄花梨博古架旁,镜片后的泪痕被水晶吊灯折射成蛛网状的光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当年你去找过我爸?” 叶观澜的目光冷得像冰:“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对你来说,什么都没意义!”李砚的声音陡然拔高,哽咽着,“我的理想没意义,我对你的感情没意义,我做什么对你来说都没意义!” 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吼了出来:“叶观澜,最先招惹我的人是你,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到头来,你一句‘没意义’就把我扔了?!” 电梯井传来钢丝绳的呜咽,冰裂纹瓷瓶在暖光下绽开细密的血丝。 “你想要什么意义?”叶观澜突然反手扣住李砚的咽喉,将他狠狠抵在明代青花瓷板上,“当年是你亲口说的——你李砚,不可能为了一个男人放弃大好前程!是你李砚,把我给你的心踩在脚下碾碎!” 其实从看到李砚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起,叶观澜就已经压着火。此刻被他逼着质问,怒意烧得理智几近崩断,却仍控制着力道,指腹只是轻轻按在他跳动的颈动脉上。 “你说我对你的一切都没意义?那当年我跪在你面前,有没有求过你?!”叶观澜声音冷得像刀。 “你想实现理想,做一方政客,好,我支持你。我连亲你都要看场合,生怕被人看见。我动用家族关系给你铺路,连你那废物父亲都办不到的事,我叶观澜能给你!” “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 心脏依旧抽痛,年少时他爱这个人,爱得发疯。可他不愿再提旧事,更不想用这些去伤害一个曾经深爱过的人。 “你当着我的面,和文启翰接吻;你明知道他是我的死对头,却把我哥要升迁的消息透露给他!如果不是我及时发现,我哥的前途就被你毁了!” “我说过不是我泄露的!”李砚突然暴起将他撞在玄关镜上,玻璃裂纹在背后绽开冰花,“你从来不信我…” 叶观澜咬紧牙关,突然松开他,手机外放骤然刺破死寂——混着电梯抵达的“叮咚”声,一段录音清晰传来。 “小砚,你爱不爱叶观澜?” 李砚瞳孔骤缩,脸色瞬间惨白,伸手就要抢手机,却被叶观澜轻易制住。 手机突然外放的喘息声刺破寂静。叶观澜举着显示屏贴在他耳畔,录音里交缠的呻吟中,李砚带笑的声音清晰可闻:“我怎么会爱他?” “他有个好家庭啊,你看我们圈子里,谁不想攀附他?我也一样。” 防弹玻璃外凝结的寒霜在夜色中泛着冷光,李砚的银丝眼镜微微滑落,镜框下,那颗眼尾的朱砂痣若隐若现——叶观澜曾在无数个深夜里,用唇齿描摹过它的位置,像虔诚的信徒触碰圣痕。 录音戛然而止,空气骤然凝固。叶观澜抬起眼,目光如淬了冰的刀锋,一寸寸刮过李砚苍白的脸。 “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对吗?”他的嗓音低沉,像是压抑着某种即将爆发的情绪,“我第一次问你,愿不愿意把自己交给我的时候,你是怎么回答的?” 李砚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喉结滚动,却没能发出声音。 “这段录音,是在我问你那个问题之前收到的。”叶观澜冷笑一声,眼底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李砚,你说你爱我,可你给过我什么?连一个吻都要施舍,不高兴了,就一巴掌甩过来,再把我推开。” 他向前逼近一步,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某种无声的控诉。 “你和文启翰的事,我不在乎。”叶观澜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但从今天起,我和你——只能是陌生人。” 话音落下,他转身就走,步伐决绝,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这个曾经让他沉溺又窒息的人。电梯门合上的瞬间,他闭上眼,任由冰冷的金属空间将自己吞噬。 李砚追出来时,走廊的冷风卷起他的衣角。他看见叶观澜的背影在车库的灯光下拉长,像一道即将消散的影子。 “叶观澜!”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车库里回荡,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叶观澜的脚步顿住,但没有回头。 李砚误以为叶观澜正在等待他,便急促地向前迈了几步,却又突然间止住了脚步。 原来,刚才呼唤叶观澜的并非仅他一人。 杨晟本不打算来找叶观澜,他的气还没有消。但刚才在会所碰见王晅,他说李砚要结婚了,按照李砚不死心的性格,肯定会来找叶观澜。 于是杨晟就跑来找叶观澜,本想嘲笑他一番报个仇,结果听到了俩人的对话,还没来得及出来,叶观澜就生气走了。 杨晟看见李砚还再原地待着,他不好坐电梯离开,只好从步梯一路跑了下来,此刻还在气喘吁吁。 好在赶上了,但没想到李砚又追了下来。 地库冷白的LED灯管在杨晟踉跄的影子上切出锯齿状光斑。他甩开阿华搀扶的手,牛仔外套肩头还沾着夜店的萤光涂料,整个人像从霓虹里跌出来的破碎万花筒。 “哎呦,累死我了,喊你怎么都不搭理人?” 他手指戳着对方胸口,Bellati袖扣刮过羊绒大衣发出细响。 叶观澜的怒火慢慢平息了下去,恢复了往日的冷漠:“你来做什么?” “找你啦,不然呢?”杨晟扶住他的胳膊,随后浑身一软瘫在叶观澜怀里,满身的酒味和香水味让叶观澜有些抗拒。 地库惨白的灯光下,杨晟将叶观澜逼至墙角。他微微偏头,带着威士忌气息的呼吸扫过对方紧绷的下颌线,脚尖踮起时,牛仔外套上的萤光涂料在冷光中泛着迷离的色彩。 “叶生,”他贴着耳畔呢喃,指尖若有似无地滑过对方领带,“我谂我哋之间唔止系一杯茶嘅距离。”声音像浸了蜜的刀,甜而锋利。 三秒的静默里,叶观澜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杨晟突然低笑,鼻尖蹭过他的脸颊:“主动啲啦,等我教你点锡人咩?”(主动点啦,要我来教你怎么接吻吗?) 车载警报不知何时停了。 杨晟的吻来得突然又凶猛,像一场蓄谋已久的围猎。他咬破叶观澜下唇,听见对方喉间溢出的闷哼,手指立即收紧领带,将人拉得更近。 “叶生把口咁硬,”分开时杨晟舔去唇上血珠,手指恶意地按在对方腰侧,“唔通连锡人都要人等?”他满意地看着那截腰线在自己掌下绷紧。 远处电梯“叮”的一声,惊不散两人之间粘稠的氛围。叶观澜抬手要推,却被杨晟趁机扣住手腕按在车上。第二波攻势来得更急,威士忌混着苦艾酒的味道在唇齿间攻城略地。 “够戏未?”结束时杨晟额头抵着他喉结低喘,指尖描摹着颈动脉的跳动,“下次要加钱嘅。”染血的唇角勾起,像个得逞的妖精。 叶观澜抹去唇上湿痕,声音沙哑:“发够酒疯了?” 杨晟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牛仔外套滑落半边肩膀:“边个醉啊?我专程来…”话未说完踉跄了一下,被叶观澜皱眉扶住。 “回家。”驼绒大衣兜头罩下,带着熟悉的雪松香。 杨晟从衣领里探出头,眼底还漾着醉意:“喂!”他小跑追上前面的背影,“你知唔知我屋企喺边啊?” 夜风卷起大衣下摆,叶观澜头也不回:“再废话就睡车库。” 杨晟笑出声:“今晚月光咁靓,唔好浪费…”亮片从外套上簌簌掉落,在月光下像散落的星屑。 …… 淩晨三点十七分。 杨晟在床上翻来覆去,丝绸被单被揉得乱七八糟。他烦躁地坐起身,抓了抓淩乱的头发——酒精戒断反应让他指尖发麻,喉咙发干。 “操!” 他轻手轻脚下了楼,赤脚踩在冰冷木地板上。整栋别墅寂静得像座古老的城堡,只有古董座钟的秒针在黑暗里咔哒作响。 叶观澜的卧室门缝下没有一丝光亮——那个强迫症患者果然准时在十一点入睡。 在叶观澜的居所,杨晟度过了不长的一段寄宿时光,期间他小心翼翼,不敢随意触碰任何物品,尤其是地下室的酒库。
福书网:www.fushutxt.cc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02 首页 上一页 26 27 28 29 30 3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