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观澜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我查到当年你父亲做了亲子鉴定,但具体是谁的,暂时还查不到。”他顿了顿,“还有一份堕胎报告。” “……堕胎报告?”杨晟的喉咙突然发紧,脑子卡了一下。 叶观澜很轻:“嗯,双胞胎。时间暂时确定不了。” 杨晟握紧了手机,即使早有心理准备,真相的碎片依旧像刀子一样剜进心里。冷汗顺着脊背滑落,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这事有很多疑点,我们还需要再查。”叶观澜轻声说,“你二叔,是个关键人物,但没有他实际犯罪的铁证,目前我们拿到的都是不合法。” “我知道。”杨晟双手抖着点燃一根菸,嗓子沙哑道,“我不会乱来,你放心。” “现在我们需要找到你父亲当年做的亲子鉴定报告,还有母亲的堕胎报告,这样一来,你父亲的死可能也会有蹊跷,你要做好准备。” 杨晟早就做好了准备,大不了……最后证实他是私生子,但能为母亲查到真相,自己也算报答了她的养育之恩。 至于杨家,他已经没有任何留恋了。 “观澜,我受不了了,”杨晟突然低声说:“特别想抱抱你,就现在。” 叶观澜在电话那头沉默着,心里在权衡利弊,估算他出面的概率有多大,然而没等他想完,杨晟又笑了起来。 “我来北京那天,你来接我好不好?” 叶观澜说:“好。” 杨晟又说:“OK,那我要你穿那件,我送你的黑色睡袍来接我。” “……” 叶观澜果然不说话了。 杨晟的笑声透过听筒传来,菸草的过量侵蚀让他的嗓音略显沙哑,然而与叶观澜的交谈,彷佛能让他心中的沉重逐渐瓦解,化作细微的碎片。 “不逗你啦,BB,I love you。” “晚安,宝贝。” 叶观澜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透过耳机的缝隙缓缓流淌,杨晟的耳朵彷佛被细小的电流轻轻拂过,既瘙痒又温暖。 挂了电话后,杨晟出去找郭明德,他得想办法找到当年替父亲做亲子鉴定的那个人。 按照时间推算,当年这医生早已经退休了,并且年龄也大,郭明德也拿不准他还在不在世。 郭明德花费几天时间和十万港币,找到了一位退休医生,并拿到了那份鉴定书。但叶观澜直接指出这份鉴定书是伪造的。 实际上,鉴定书本身是真的,但里面的信息已经被篡改了。 …… 启荣大厦的玻璃幕墙映出阴郁天色,杨晟的喉结在黑色高领毛衣下滚动。 “启荣集团的文件室不好进。”叶观澜的声线像侵在冰水里的手术刀,“一定要注意安全。” 杨晟的拇指抠进钢化玻璃窗框的接缝,水泥碎屑簌簌掉落。 他想说文件室的虹膜锁需要活体眼球,想说杨启燊在电梯井装了震动传感器,最终却只是扯动嘴角。 “阿德在对面茶餐厅盯梢呢。” 听筒里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他知道叶观澜正在看卫星热成像图,那些跳动的红点里有一个正贴着他后背心跳。 “暗账拿不到就烧了主机。”叶观澜突然轻咳一声,“我新买了套茶具。” 杨晟盯着玻璃倒影里通红的眼睛笑出声:“喂,太小看你宝贝了吧?”他举起缠着战术绷带的手,对着虚空比划咏春标指,“上次咏春踢馆的视频谁点赞破万啦?” 叶观澜不拆穿那是他和王晅利用科技合成的。 通话结束的忙音里,一滴泪砸在防弹玻璃上,沿着脸颊的擦伤疤痕蜿蜒而下。 他想起那夜在太平山顶逃命,叶观澜用同样的语气说“打不过就跳海”结果游了三个钟头郭仔才找到自己。 启荣大厦地下车库弥漫着机油与橡胶灼烧的刺鼻气味,安全出口的绿光在水泥柱上投出监狱栅栏一样的阴影。 通风管道里传来时断时续的嗡鸣,像是巨型生物在混凝土躯壳里喘息。 杨晟的牛津鞋踩过积水,倒影被顶灯拉扯成扭曲的鬼影。郭明德提供给他的路线图显示,B区第七根承重柱后方的检修口直通文件室。 他顺利找到位置,用领带夹撬开生锈的铁网时,瞥见监控探头每隔113秒向右转动15度。 ——这个数字精确得反常,彷佛有人故意留出破绽。 通风管道的冷风掀起杨晟西装下摆,他按郭明德给的路线图爬进文件室,陈年纸张的霉味混着樟脑丸的刺鼻气息涌进鼻腔。 文件室排风扇发出垂死般的嗡鸣,惨白灯光下,2009年的镀金文件柜泛着尸骨般的磷光。 杨晟快速排查,在一处防尘罩看到某年董事长日程表显示着。 ——10月24日杨启铭紧急飞往苏黎世,私人账户当日转出200万美金。 10月24日……正好是亲子鉴定报告被篡改的第二天。 杨晟将日程表撕下来揣进怀里,继续找账本。 叶观澜分析杨启燊可能涉及洗钱贿赂官员以及涉黑,这些事情都和林绮岚当年意外坠亡有一定的联系。 必须找到账本才能拿到更多证据。 当他在碎纸机残留物里找到半张瑞士银行回单时,背后突然响起轮椅碾过地面的声响带着黏腻的节奏,像是蛇腹滑过柏油路。 杨启燊停在光影交界处,唐装袖口扫过成摞的牛皮纸袋,沉香木佛珠碰撞声像毒蛇吐信。 “阿晟,偷看大人日记的孩子,”轮椅突然卡进地缝,枯枝般的手指重重按在启荣集团年度审计报告封面上,“是要吞一千根针。” 他今天穿了件香云纱唐装,领口别着林绮岚最爱的白玉兰胸针,花瓣边缘却染着褐斑。 杨晟握紧了纸屑,此刻正在18℃的冷气里渗出丝丝寒意。 他盯着老人襟前摇摇欲坠的白玉兰胸针——母亲葬礼当天,这枚胸针本该躺在棺材里! 杨晟嘲讽道:“二叔的早课比清洁工还勤快。” 他侧身挡住背后的碎纸机,袖管里的瑞士银行回单正在被冷汗浸透。玻璃柜倒映出杨启燊的轮椅正在逼近,鳄鱼皮鞋尖上沾着澳门赌场特有的金粉。 杨启燊阴霾的目光扫过他的手,突然说道:“你阿妈是自己跳海的!” 杨晟冷笑一声:“那你为什么囚禁她?” 他看到杨启燊的脸上闪过一丝扭曲:“你刻意使用女性唇膏与杨谦接触,目的又是什么?” “我同你阿妈讲过……”杨启燊忽然剧烈咳嗽,轮椅扶手的鳄鱼皮被指甲抓出裂痕,“家族秘密就像混凝土里的钢筋,挖出来…咳咳…整栋楼都要塌。” 他突然将那枚胸针扔在地上,杨晟弯腰去捡的瞬间,后颈突然掠过针尖般的刺痛。 “小心呐。”杨启燊咳嗽着用拐杖尖挑起一颗掉在地上的白珠,“这种老象牙最脆,用力些就……” 拐杖突然下压,珠子在杨晟眼前爆成齑粉,苦杏仁味混着沉香钻进鼻腔。 杨晟感到一阵眩晕,这才惊觉空气里浮动的不是普通沉香,而是混着致幻剂的龙脑香! 他狠咬舌尖保持清醒,血腥味混着喉头泛起的苦杏仁味——正是佛珠里的**残留。 “听说你在查仁爱疗养院的旧账?”杨启燊转动轮椅碾过满地木珠,声音苍老又像是叹息,“那年你发高烧住院时,你阿妈抱着你在消防信道哭了一夜……” 他突然剧烈咳嗽,手帕上的血渍像朵绽开的红山茶,“她说我的晟仔不能变成第二个谦仔。” 杨晟的太阳xue突突直跳。五岁那年的记忆碎片在药味中浮现:消毒水味道的走廊,母亲红肿的眼眶,还有窗外一闪而过的蛇形戒指反光。 “当年审计组在你阿妈办公室找到这个。”杨启燊从唐装内袋抽出发黄的信封。泛舟维港的合影飘然落地,照片背面是父亲的字迹:“阿燊,游艇会的账做得干净些。” 排风扇突然停转,杨晟听见自己太阳xue血管搏动的声音。 “二叔知道这是什么吗?” 他忽地一笑,举起碎纸机里残留的半张纸片。瑞士银行logo上的十字徽章在冷光下泛着血光。 “那年10月24日,有人用离岸公司账户转出200万美金。”他的鞋尖碾过地上的佛珠粉末,“正好是亲子鉴定报告被篡改的第二天。” 杨启燊的笑声像砂纸摩擦铁器:“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但你有没有想过……”轮椅突然撞翻文件柜,雪崩般的文档里飞出一本烧焦的日记,“为什么你老豆宁可信我这个兄弟,都不信结发妻子?” 泛黑的纸页在空气中舒展,林绮岚的字迹如刀刻斧凿:7月23日,阿燊在酒里下药。他说启铭的孩子必须消失…… 杨晟猛地抄起手边的消防锤,狠狠地砸向对方,那双猩红的目光如同狂怒的猛豹,恨不能将杨启燊一击之下,四分五裂! 他抓起灭火器砸向消防警报,干粉烟雾中摸到门把手却纹丝不动——电子锁屏闪着“06.01”的密码错误提示。 第56章 警报器突然尖啸。 红光中,杨晟看见杨启燊的轮椅扶手弹出针管,他撞翻文件柜的瞬间,针尖擦着耳垂掠过。 “这才是你真正的生日。”杨启燊的声音从烟雾深处传来,“你阿妈抱着你从医院逃跑那天……”咳嗽声混着轮椅电机过载的焦味,“她偷走大哥的私章,在码头仓库躲了三天……” 杨晟不管什么东西,拿起就往对面砸过去,口中怒吼着:“既然你这么为了兄弟着想,那你该下去陪他才对!” “你阿妈到死都以为你是野种!”老人眼白泛起死鱼般的灰青色,“她跳海前给我打电话说把晟仔送走,杨家容不下他!” 杨晟如同野兽咆哮:“那就全都去死——老变态!” 玻璃碎裂声炸响。 杨晟用消防斧劈开通风口,背后传来纸张燃烧声音,火势在无情地蔓延,吞噬着一切可燃之物。 他的战术手套粘在滚烫的管壁上,撕脱时带起掌心一片皮肤。 “走啊!”郭明德的吼声带着金属管道的回响,“你当自己是铁板烧里的鳗鱼啊?” 杨晟在狭窄的管道里疯狂爬行,燃烧的纸灰如同一群黑色的蝴蝶,在他身后紧追不舍,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飞舞。 “你阿妈当年跳黑天鹅……”杨启燊的哼唱突然混着电流杂音刺入耳膜。 杨晟的膝盖重重磕在管壁接缝处——那里卡着半枚珍珠母贝耳环,鈎针上还缠着染血的丝绸纤维。 “谢幕时差点摔下来……” 老东西的轮椅碾过燃烧的佛珠,白玉兰胸针在火中迸裂的瞬间,杨晟看清花瓣背面刻着的澳门赌场坐标。 “衰仔!”郭明德从上方探出半截身子,眼镜边框鈎住通风栅格,“再慢点老子就要吃炭烤杨晟刺身啦!” 两人从悬崖边的排污口滚落礁滩上,月亮正悬在太平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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