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白河这才停下动作,任眼前人替自己除去外衣。 「好了,睡吧睡吧,再不睡天要亮了。」含糊着话语,蔺春旅收拾着衣物,无法正视于他。 但闻他低笑两声,竟是扑上来抱住了他。 「白……」蔺春旅瞠目结舌。 怀中人埋进他肩头,笑已隐去,低低地道,「我就知道你疼我的,不会就这么一走了之,是吗?」 「呃……」以白河现在抱他的力道,他也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松开手中衣物,蔺春旅迟疑一阵,小心地反手回拥了他。 淡淡绢露酒气,混杂属于他的清新。那身子并未特别热,然结实不若外表所见清瘦……第一回见到白河这般表达情感,他该开心才是……蔺春旅却微微拢眉。 感受到他的响应,晏白河又将他抱得更紧了。「别走……」声音还是一般清澈见底,不带一丝情欲。 蔺春旅心中一紧。「白河,别再说了。」 「别走……」他还是继续说着。 「大师兄……」 那好听的声音极轻,贴在他耳边,就要与窗外雨声融为一体。 经昨夜雨,洗涤出清新的暮春早晨……一如某人身上的味道。 聚散亭中,一人独饮早茶。 平日他一早醒来,只饮清水,可昨夜一晚未阖眼,还是喝点茶吧。 蔺春旅转着手中杯,陷入沉思。 他早该明白的……自白河不唤他「大人」,而唤「你」,他就该明白,得逞了。 白河饮酒千杯不醉,这事他听梅老头无意间说起,他三师兄也是如是说。若不是真,想必昨晚他邀白河夜饮,白河也不会答应。 所以,真是因为…… 蔺春旅又转了转茶杯,摇晃其中之物。 昨夜酒中,他搀了一杯茶。 怕白河喝出不对劲,所以仅仅搀了一杯淡茶。 怎知……怎知真让他试出白河不会醉酒,却会醉茶。 又怎知,会不经意探出了他心中住着一个人。 「唉……」微叹。这种事,他一点也不想知道。 鸟儿叽叽喳喳,晨曦透过窗纸,映在他脸庞。 那温暖,令他不禁掀掀睫羽,悠悠转醒。 坐起身,拉下了身上的凉被。 脑中尚有些浑沌,昨夜…… 昨夜…… 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吗? 秀眉紧拧,晏白河下了床,随手拉了外衫罩上,怎么也想不起来,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正疑惑着,瞥见了桌上一片狼藉。 望着其中一样东西,他顺手拿了起来。 笔洗……? 里面是……酒?凑近一闻,的确是绢露,融了长年沾在笔洗中的余墨,染成了灰灰白白的颜色。 秀眉高高挑起。谁用这玩意儿装酒? 又瞄到两只毛笔与那酒缸的红布封落在脚边……歪着头,许久,还是不解那做为何用。 昨夜,大人找他喝酒,喝的是三师兄所赠衮州绢露,两人彻夜对饮,饮了半缸,聊的是……思雁。 是了,他答应了大人,今日向三师兄辞行,便要离去。 思及此,撇下了房中那些他难以理解的东西,推门出了房。 就这么,蔺春旅一行人在归鸿沈家庄待了半个月,才在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再度启程。 辩叔与喜鹊在沈家庄日日吃香的喝辣的,白河三师兄甚至还差了个家丁带他们四处游玩览胜,眼下要离开此处,与大人一同踏上那前路茫茫的旅程,不禁感叹,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 院中道别,晏白河只看了三师兄一眼,没有多说一句。 蔺春旅却是不免要客套一番,「宋大侠,这几日在府上多有叨扰了。」 「是呀,多谢宋大哥的招待。」攀亲带故,认一个有权有势的大哥以后行走江湖绝对有好处。喜鹊嘻嘻笑道。 辩叔也朝他拱拱手。 「好说。」扫了众人一眼,宋雨的回话还是一般冷漠。他眉峰微蹙,是因自今儿一早,便不见了雁儿踪影。雁儿本就没什么朋友,半月相处对她师叔多有崇拜,眼下怕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这般离别场面。 晏白河环视了沈家庄,缓缓敛了视线。 「那么,就此别过了。」须臾,蔺春旅打破了沉默。 「不远送了。」宋雨点点头,将一行送出了庄。 而当他回到院中,才见雁儿立在屋顶,小手在身侧紧握。 他静静在屋下看着,不忍出声。 静静地,望着她望向远方。从那远眺的眼中,宋雨明白了一件事──雁儿,终将展翅。 又过三年,同样一个暮春午后,雁儿带着转魄消失在沈家庄。自那之后,宋雨便没有再见过她,只在数年后听过一个名号,一个属于天下第一剑的小徒孙的名号──这又是更久之后的事了。 END
《牡丹花下》 夜色如墨,月儿高挂。 「啊……嗯、啊啊……」女人媚惑的娇声,男人粗嗄的喘息,融合出一种黏腻的淫秽气息。 不知掩盖的交欢声直至深夜还未歇,几番云雨,似乎未能满足床上人儿。 「啊、邵郎……」欲望的高峰,女人高声唤着身上男人的名,任他一次又一次的索求。泪,也在同刻,无声滑落。 房中无灯,男人只顾自身,未曾发觉怀中女人的眼泪。 只知,付钱的是大爷。 不一会,床上平息许多。 男人平躺,拥着女人在胸膛,直至两人呼吸终能平复,她轻叹:「邵郎……」 「桂香,」他又将她搂近了些,在她耳边吐气,「苦了妳了。」 「嗯?」靠在他宽阔胸上,听着那令她安心的心跳。 「我听嬷嬷说,我家那婆娘来闹了几回。」本来男人娶妻,三妻四妾不为过,怎知娶了个书香世家大小姐后,这不准那不准,连他与其它文人上青楼吟诗作对也不准。 她闻言愣了愣,小手紧紧握住他的。「不苦,这些都不算什么。奴家自卖身以来,从未遇过一个男人像邵郎待我,奴家心甘情愿,没有什么苦不苦。」 女人便该如此,温柔似水、逆来顺受,男人满意地吻着她额前,「桂香……我要娶妳过门,以八人大轿抬妳过门,可好?」 「邵郎……」她抬起头,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这诺言她听过,就不知哪回是真? 「所以,桂香,」大掌抚上了她脸颊,有些湿润,他心疼道,「妳以后便不用如此辛苦了,不用接客,不用强颜欢笑。我给妳个名份,而妳,只要服侍我一人就好……」说着,又吻上她发颤的唇。 而她,早已说不出话来,只恨不得将自己埋入情郎身中。 门外,一个黑影窃听已久,直到房中又传来男女交欢之声,才离去。 夕阳西下,鸟儿回家。 一行四人在小山坡上狂奔着,身后拉长了影子,走了很长的一段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餐风露宿好不凄凉,才会远远见着前头有个小城镇,说什么也要在入夜前找间店子落脚,好好吃上一顿洗洗尘。 为首的是个小不点,后头跟著名男子,再后头是个青年,最后,拉开了些许距离的是个年长男人。 「进城了进城了!」一股脑奔进城中,丫头欢呼着,那声如黄莺出谷,清脆悦耳。身在热闹市集,灵黠大眼环顾左右,一吸气,是她熟悉的市井味儿,可比这几日赶路时闻的乡间草味好闻多了。 「快快,找间店吧。」男子边喘边道。那是个平凡相貌,极其不起眼,就连那声音,也如春风一阵,吹过便散,不会有人留意。 「……」男子身侧的青年性子使然,少有自觉非必要之发言,可那相貌打一进城便招来四周惊叹。青年身着水色近白长衫,蜜色无瑕的肌肤,秀眉星目、挺鼻樱唇,如画中走出的人儿一般。他身后背着一把剑,不知是哪个名门大派之后? 「等……等等等、等我……」后来居上的年长男人一口气差点换不过,以袖抹去面上斗大的汗珠。分明是智者长相,那双略显贼气的眸子瞪着同行三人,口中颇有怨言。也不想想他长三人多少岁,这么个不要命的跑法,是巴不得他当场咯屁不成! 「快快,找间店吧。」那长相平凡的男子看也不看那气喘如牛的智者一眼,径自道,「小喜鹊儿,妳挑,挑间好的,我等要住上三五日再上路了。」 「是。」丫头欢天喜地颔首,一溜烟又奔进人下午收市的人群中。 三人见状,寻了城门边一处坐下稍歇。 男子下意识地确认一行身在何处,眼见城门边一块匾如是写,「翠屏县……」衮州翠屏,前朝庆枭帝宠幸盈贵妃,传说便是出身此地某书寓。 「大……爷,」拐了个弯,智者唤道。「您可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眼下都到了翠屏啦,再往西,都要进承州了。」他与那男子望着同一方向,赶忙提醒道。 「我知道。」男子斜他一眼,「若不是走岔了路,也不会到此了,再说就算是进承州,也不见得遇得到你爱妻,你说是吗?」浓厚的调侃语气,智者的惧内症头人尽皆知,未得出仕休得返乡,是其妻给的八字真言,智者日夜不敢忘,时刻想着如何一步登天。 「大大大大──」智者咬牙切齿地瞪着他。若不是两年多前的殿试他贪杯误了事,也不必跟在这个这个……这个爷身边,等哪日他心情好了良心发现了,许自己个官做做,让他好光荣返家,对家里老妻有个交代……思及此,紧咬的牙关顿时松了,嘴角缓缓上扬,「大爷,您说的是,可容小的提醒您,前些日子在驿站收到的皇……我是说您家主人捎来的消息您可是忘得一乾二净了?」笑容笑容,年岁不会白过,笑,就赢了。 闻言,青年一顿,秀眉微蹙,望向了男子。 男子几不可见抽抽嘴角,睁眼说起瞎话,「什么消息?」 智者倒抽了口气,就不知这种人为何竟能飞黄腾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白河,爷忘了,拿出来请爷过目。」 「我的小百合,」男子提高了声音,「你听谁的?」 智者不可置信地瞠目,瞧男子那副天高皇帝远的悠闲模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登时涨红了脸。 一旁青年非常有智慧地保持沉默,谁也不帮。 智者一下瞪着男子,一下瞪着青年,早该知道的,这是个趋炎附势的世道。 男子则不意外青年冷淡的反应,他一向是如此态度。只是……悄悄偷瞄着青年好看的侧脸,不久前他一行造访归鸿沈家庄,其庄主正是青年三师兄,当时发生了点……事,这事,青年好似…… 一点也不记得了…… 发觉男子正打量自己,青年回过头来,对上了他总是慵懒的眼。 那双澄澈黑瞳毫不闪避,就这么直勾勾地望进他的眼。良久,男子别开了视线,看着前方人群,忽地,见到丫头的身影。 青年拢拢秀眉,不再追究,立起了身。 「小春……」丫头微喘,扫了眼坐在一旁生闷气的智者,不予理会,只对男子道,「本来县城中有两间客栈,前夜其中一间走水,现下来客全都挤到另一间去了。」 「没房了?」男子皱皱眉,可不想到了县城还得露宿街头。 「有倒是有,可就剩两间房了。」丫头摇摇头,眨了眨眼。她可是女孩家,应能一人住一间房吧。 也就是说,三个大男人要委曲求全,共住一房。 「不干。」男子首先发难。 「死也不干。」智者还在气头上,想都别想。 根本不用青年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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