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斌被带来的时候一脸疲惫,台上的风采全然不见。看到我时他有些吃惊,又警觉地看了看萧然。我跟萧然说就让他坐外面,反正我又不是警察,不用他们那一套。萧然看出吴斌的紧张,示意看守出去,屋里就留下我们三人。他自己坐到角落里去抽烟,留下我跟吴斌坐在桌子边上谈话。 “你怎么来了。” 眼神下垂,余光指向一边的萧然。估计是从刚才我和萧然的对话中听出我跟警察有交情,顺带也对我产生了警觉。好在他还肯跟我说话,不过就算他不想说,我也有办法逼他说。 我冷笑了一声,说,“你倒还睡得着啊。” 他抬起眼来,一脸惊讶,但双颊肌肉下沉,有些感伤。原以为是通过关系来看自己的朋友,现在听我这口气倒像是来指责他的。 “卢圆圆死得可真冤啊,”我也不等他说话,自己继续道,“到头来都不知道为什么。反正都要杀她了,何不让她做个明白鬼?” 吴斌的脸沉了下来,“你在说什么。” 我没替他解惑,继续说道,“你也是个可怜人啊,被人出卖后还心甘情愿替她顶罪。哦,我今天下午还看见她了,在医院。” 听到医院二字时,吴斌的眉稍微微抽动了一下。真是没药救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担心别人。 “放心吧,她说只是闪了腰,大概是那天晚上拉滑轮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 吴斌的鼻翼活动弧度开始变大,看来是给我说着了。 “对了,她知道你被捕了吗?我看她今天还挺开心的。” 吴斌的嘴唇有些颤抖,但声音依然很镇定。 “你在说谁?” “你的同伙,也就是真凶和主谋。” 来之前我还觉得吴斌不像是杀人犯或者帮凶,但顺着萧然提供的线索想了想,见到吴斌时就多留了个心眼。果然,他的表情一直在诉说着,人不是他杀的,但他是从犯,而且还打算自己认罪来庇护真凶。 根据刚才我说话时他的面部反应,和那短短几句对话,我大概确认了他参与的程度。于是我把自己的推论说了出来,不过口气装得很肯定,要是能让他误以为我手里有什么证据就更好了。我只需要他用那张在我眼里看来十分诚实的脸以印证我的判断,当然,他要是能说漏点什么就最好了。 “那天上午卢圆圆回到宿舍,你也找了借口离开,换装后又去了女生宿舍。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但你和卢圆圆在宿舍起了争执,让卢圆圆受了伤。你那时还没打算动手,或者说卢圆圆要是那个时候死了反而是种麻烦,所以你就把卢圆圆送到了校医院。根据医生回忆的时间来看,你虽然先一步离开医院,但仍在外面暗中埋伏卢圆圆。等卢圆圆出来后,你和杜春梅重新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下手,把卢圆圆□□在大礼堂三楼的厕所里。” “你们让卢圆圆活生生地眼看着自己的角色被人抢占,让她的谢幕式计划泡汤。在我们演出结束后,杜春梅就把卢圆圆杀死分尸,用事先准备好的床单把尸块裹起来,打扫干净厕所。等她做完后这些后就打电话通知你,你赶过去跟她一起把尸体运出大礼堂。那天大部分学生都聚集到大礼堂了,没来的也都出校狂欢去了,操场和路上人都很少,方便你们行动。你们事先算好了工人们离开的大致时间,然后你穿好工作服扮成工人的样子爬上圣诞树,把原先装着烟花的圆球放下去。杜春梅在树下用尸体替换了烟花,用滑轮把装有尸体的圆球吊上去,你在树顶上把圆球重新装好。大礼堂就在操场边上,从大礼堂中运出尸体并安装到圣诞树上,这就是你在消失的那二十几分钟里做的事。” 我的这段推论完全是自己的假设,但吴斌的表情却告诉我已经说得□□不离十了。刚才还有所坚持的眼睛中那道支撑他的光黯了下来,声音也带上了沉重的感觉,但依然在为杜春梅辩解。 “我说了,是我一个人干的,”吴斌不死心,“你不要随便怀疑杜老师,她那么温柔,又向来最疼卢圆圆,怎么可能是她。” “不可能是她,又为什么可能是你?你有什么非杀卢圆圆不可的理由吗?” “理由……”他哼了一声,“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就非杀卢圆圆不可……因为我嫉妒啊。” 嫉妒?说到这个词时,吴斌的表情告诉我,这是百分之百的良心真话。 “她对卢圆圆这么好,简直就像是亲生女儿一样。我想让她多看我几眼,却是难上加难……” 喂喂!同学!你不觉得这话的信息量略大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双簧
“我与她的差距太远了,她无论如何也不接受我……我有时候甚至想,如果我是女人,她是不是会像对卢圆圆那样对我……” 我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么劲爆的话,有些无措地往萧然的方向看了看,没想到那家伙居然还是一脸淡定地坐在那里抽烟,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只要卢圆圆不在了,她就能多看看我了吧,”吴斌有些凄凉地笑了起来,“你说她今天很开心,是吗?她当然开心,知道我这个一直对她死缠烂打的变态被捕,以后她就可以过上安心的日子了。” 吴斌这通话半真半假,还真有点不好分辨,不过我可不相信杜春梅和卢圆圆是他说的那种关系,比起情人,她俩倒更像是母女。 我又问他,“那剑你又怎么解释?你原先的剑被换了吧,那把没开刃的。” 吴斌盯了我一眼,“没有什么没开刃的,一直就只有一把剑。” “你平时练习用的那把剑跟这个不是同一把!” “只有一把剑,”吴斌平静地重复道,“之前我在刃上裹了一层薄石膏,再用油漆上色,看起来就像是没开刃。24号那天我把剑清理干净,在三楼的厕所里杀了卢圆圆。” 吴斌在撒谎,不过我却有点难以反驳。毕竟我这算是空口套证词,自己也没证据在手,难免说话底气不足。 “吴斌,”我有些无奈地放缓了语气,“你用不着为了包庇杜春梅把罪名自己扛下来。我知道那把剑是她换的。她知道自己杀人做不到完全不留证据,就事先准备了一模一样的剑,杀了卢圆圆后换掉你的剑,把所有罪名都推到你身上。这样的人你又何必?” 吴斌抬起头来看我,眼神竟带着一丝怜悯。 “洛言,你一定没有爱过什么人,”他叹了口气,用朗诵台词一般的语气对我说,“等你爱过,你就会懂我。但我劝你最好别爱,太痛苦了。” 靠。 我趴在烧烤摊的小桌子上,郁闷地咬着吸管。 “快吃啊,你不是说饿吗?” “我精神上消化不良。” 萧然依旧淡定地说,“不就同性恋,师生恋,姐弟恋嘛?这也接受不了,以后还怎么混。” “绝、对、不是这样!”我非常肯定地说,“吴斌在说谎!他对杜春梅的感情是真的,但作案动机不对!再说了之前他还送卢圆圆去医院呢,干嘛不在寝室就解决她?非要先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这么久,然后晚上再杀死分尸,还把尸体弄到树上这么麻烦?” “你觉得你说得对,那证据呢?” 我焉了,这可是我之前用来堵季雨阳的话,现在报应到自己身上了。 “而且后来你气势弱下来了,让他发现你没证据,所以后面才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吴斌挺可怜的,却也是个糊涂蛋。当时真想扇他两耳光看能不能把他打醒。” “慢慢来,多历练。”萧然又说,“对了,你不是提到什么三楼的厕所嘛,明天派人去学校调查一下。” “哦,”我倒是差点忘了这么一句,“是大礼堂后台三楼的厕所,我记得当时有个什么设备检修的牌子挂着,三楼都没人上去。因为灯下黑的原因,大礼堂本身作为案发现场一事被忽略了,如果要让卢圆圆临死前体会到那种被人抢走自己地位的绝望感的话,那里最合适了。能清楚地听到外面的动静,但不管怎么号叫都不会有人听到自己的声音。” “吴斌算是自己招了,动机也有,前后联系起来基本能说得通。不过你说真凶和主谋是杜春梅?” 我从一开始就怀疑杜春梅,但我总不能说,是她表情不对我看出来的吧?还是得有证据才行。 我问萧然,“吴斌这案子现在算是动机证据齐全了吧?而且他自己又认罪了,什么时候开庭?” “明天去学校调查一下大礼堂三楼的厕所,不出意外那里就是第一现场,应该会留下些蛛丝马迹。要是在那找不到跟杜春梅有关的证据,这案子基本上算结了,一周内就可以开庭。” “这么快……” “加油吧。” 我横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也想替吴斌清洗罪名吗?” 一般人并不信任警察,特别是学校这种地方,一大帮愤青。24号晚上警察到现场的时候还有学生敢和警察吵架,摆明了不买账。而且学生这种特殊群体要闹起事来,他们还真不好对付。警察去问话一般人都会有戒备心,不是不搭理就是有所保留。所以他们才要找这么多线人来替他们打听事,当然我也算是其中之一了。 吴斌洗不洗清罪名无所谓了,反正他也是帮凶,算不得清白。我只是想知道卢圆圆到底是为什么死的,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她用这种死法来还?所以杜春梅还是得查,除了沈情那边,我还找了季雨阳和宁雪。 这两位闲人一听案件还有下文可兴奋了。宁雪说要抓独家新闻,转头就发动自己身边的资源开工。季雨阳和我商量着要直接和杜春梅接触,看她对吴斌被捕一事有什么反应。那天我在医院的时候就隐约感觉到她那种愉悦的心情并不自然,如果推测得没错的话,她应该已经知道吴斌一个人认下了所有罪。 宁雪说每周二四晚上在足球场那边都有舞蹈社组织的练习,我和季雨阳就在周二晚上去了足球场。在足球场的一角,围着十来个学生在练习跳舞。杜春梅和另一位老师正在指导他们,我和季雨阳也混了过去,不过我完全不会跳,季雨阳也只学了一点皮毛。看着其他人自如的表现,原本气势汹汹杀到这里,现在也没剩几分激情,只能缩在角落里跟着人家蹦几下。 杜春梅看见我们后主动走过来,季雨阳说上次在话剧社演出后觉得跳舞挺有趣的,也想跟着学一些。杜春梅也乐意教我们,特别是对季雨阳那叫一个热情,我心里酸溜溜地想果然帅哥到哪都受欢迎啊。 细看了杜春梅的脸,简直就是容光焕发。自己带了好几年的学生被杀了,却像一点打击也没有似的。此时她的目光只落在季雨阳身上,但偶尔恍惚的眼神中带着对过去的怀念——她此时怀念的,应该是吴斌。 舞蹈社的指导练习到9点结束,我示意了一下季雨阳,这小子便按之前说好的,去约杜春梅喝茶。季雨阳在这种时候倒是挺会说话,三两句就搞定。之后我们三个就一起来到了第一次见宁雪的那间商业街的狸猫咖啡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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