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打开，林闻风从外面进来。
“林队？”项桑远疑问道，他是真不知道林闻风在这个时间找他干什么，“有什么事吗？”
“就知道你还没睡。”林闻风倒也不急，找了个椅子坐下，“确实有事，关于我的惩罚环节。”
项桑远问：“惩罚环节？刚才你没说完还以为不重要。”
林闻风只说是一个旧案子，多年的警龄让他经手的案子几十上百，在一个与梦境相关的惩罚环节内想起个旧案并不奇怪。
可是一个旧案而已，为什么偏偏要大晚上来找他说？
“不对，你该不会是在躲着谁吧。”他反应很快。
林闻风没立刻回答他，沉吟几秒后叹息说道：“嗯，当时小曲在场，所以那个案子的具体内容我就没说。在我看来他有点可疑，他对游戏似乎……很了解，不过都是我的一家之词，也有可能会冤枉他。”
对曲尽河本人，他虽有怀疑，但并无偏见，他对惩罚环节的隐瞒只是抱着绝对谨慎的态度才没有多说。
☆、游乐场（23）
曲尽河？
项桑远诧异于林闻风的怀疑。
在他心里，曲尽河根本没有可怀疑的地方，那就是个娇滴滴的祖国花朵。粘人，乐天派，容易委屈，还特别好哄，由于名校出身的缘故又有点小自负，完全是孩子心性，怎么会和亡灵之城有联系！
“我反而觉得他还好，虽然那孩子有时候的确很会另避蹊径，可能是我对他的观察不够细致吧。”项桑远说着，回想起一些事情，“等等，我突然想起来剧本杀结束的时候，我们问过既然最后只剩凶手一个，那为什么不直接算作他胜，而一定等到第三轮公投结束。当时小曲说这是个bug，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并不认为游戏内有bug，不知道这算不算你认为的值得怀疑的点，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改变了态度。”
林闻风沉默着回想之前，曲尽河好像确实为游戏说过不少话，无论他与其是否有联系，能让他亲口承认游戏有bug可真是了不起。
“暂时算吧。”林闻风说。
项桑远把到嘴边的哈欠咽下去，道：“话说回来，你要说惩罚环节的事为什么不去找徐双，我们去找她？”
“……”林闻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只能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他，“现在的时间是十一点多，这种时间我们两个去一名女士的房间很礼貌吗？”
项桑远后知后觉的脸部涨红：“咳，咳，对，对不起哈，我没多想……”
“具体内容等明天你找机会跟她说吧，越早越好，不能保证下个副本我们还在一起。”林闻风说，“你还记不记得一个案子，我忘了是多少年前，突然交给我的紧急任务，让我带人去一户人家家里抓人。抓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咱们的人冲进去后他父母都吓到了，不过至今我也不知道抓他的理由是什么。”
项桑远点头：“当然记得，我也参与了那次行动，不过那时候我刚当警察没多久，还处于边缘地带，所以只远远看了一眼。只知道是个男生，又因为命令说不能让群众看到他的脸，我连他长什么样都没看清。”
这也是林闻风找他的原因之一，项桑远参加过那次行动，别的不说，光记忆力就强过他太多了。
项桑远摸着下巴道：“已经过去六年了，那次的行动很奇怪，以往发生案子都会有推理和寻找嫌疑人的过程，但那次却直接给了地点让去抓人，只说他是一个犯了大错的犯人。可是当时那孩子看起来才十五六岁，这个年纪到底能犯多大的错。”
“而且给我们的命令也很奇怪。”项桑远伸出三根手指继续说，“不问姓名，不问原因，不问对错，抓到人立刻送往北京。”
林闻风眉头皱起：“这个要求我记得。”
即便记忆力不佳，奇怪的命令依旧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项桑远叹了口气：“以前我刚入行还不明白，现在倒是看的清，那案子一定是上面直接发下来的，就和现在这个一样。”
都是上面直接发下来的命令，相隔六年，不排除两起案子有联系。
六年能做到的事太多了，当年的男生被送到北京六年，谁知道需要他做什么，说不定就是因为他们抓了那人，才会有现在所谓的“昏迷案”。
“哦，对了。”项桑远突然想起来似的惊呼一声，“当时你手里还有另一个案子，关于军火走私的。”
经过项桑远的点醒，再根据梦境中的情景，林闻风终于想起当年那件案子的全貌。
命令是突然下来的，先是到了市里，之后才传到的局里。
市里的领导见命令直接从上面发下来，不敢怠慢，也不敢随便放给下面的警局，急火火的把案子给了市局。
巧的是市局里也没人空闲，大部分人手里都有一两个案子在，但因为林闻风管的案子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进展，这个命令就辗转交给了他。
“抓一个人，连地址都给了，就这样？”林闻风走在市局的走廊内，着一身笔挺的警服，外套挎在左手手臂上，听同组警员讲解新给的命令。
六年前的林闻风比现在要凌厉，是锐气带出来的，还未被打磨过棱角的凌厉，如果说现在的他仅是一团微凉的雾气，以前的他就是锋利的冰棱。
小警员不敢看他，低着头慢吞吞的说：“细节我就不知道了，是秦局说的，还要你亲自找他。”
林闻风轻轻嗯了一声：“知道了，我现在去。”
见自己传达到位，小警员忙不迭跑了。
他一定是出门没看黄历才会在接个水的空档遇见平时十天半月都见不到的秦局，才会被支使过来通知林闻风。
其实他说不出来林闻风有什么不好，相反，他很尊敬他。但是这位年轻的支队长平日里一本正经，看上去十分严肃，而且他实在是太冷了，不管是眉眼还是气质。
一看就是个不好相处的人！
小警员匆匆下了个结论，逃离开他。
六年前的秦局比较硬朗，眼里还有狠劲。
“呵，小林，坐。”秦局一见他进门就让他坐，手边的杯子里泡着上好的普洱。
“不坐了，就是简单谈谈任务的事。”林闻风没打算坐，“秦局，我都不认为那是一个任务，详细地址都列出来了，就等着我们上去抓人，它需要派一队人去做吗？而且除了地址外没给任何线索，姓名以及抓他的原因我都不知道，还有，那三个不是怎么回事？”
秦局十指交叉撑在下巴上，眼中闪过精光：“不问姓名，不问原因，不问对错。”
任务的三个不意味着他们将对即将被抓捕的那个人一概不知，而且事后不许再问再查，因此，那会是一个永远有谜团的案子。
“你觉得这三个不，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吗？”秦局继续说。
“……明白了。”林闻风沉吟片刻道，“最后一个问题，他是犯人吗？”
“是。”秦局微不可闻的笑了笑，肯定答道。
。
从秦局办公室出来后林闻风当即叫人行动，一队人放下没吃完的外卖，没几分钟就呼啦呼啦的从警局出去。
给林闻风的地址是一个普通小区，位置一般，房价中等，是城市中普通工薪阶级的首要选择。
来这里的有五个人，为了不被人注意，也是命令之一，都没有穿警服。
“都准备好了？”林闻风挑起一边眉毛说。
“好了！”声音整齐。
林闻风点了点头，手往前一挥：“上去，抓人！”
地址在七层，他们没坐电梯，靠楼梯到了上面。
听秦局说这次的行动非常安全，但林闻风依旧没放松警惕，让其他人贴墙站，时刻准备冲进去。
等一切部署好以后，林闻风站在门前，按下门铃。
“谁呀？”一个女人的声音，柔柔的，好似飘飞的柳絮，接着是拖鞋拍地的声音。
没过多久，女人打开门，疑惑的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请问你是……”
她话还没说完，已经准备多时的警察们猛撞开门，鱼贯而入。
“警察。”林闻风把证件和搜查令拿给她看，“经调查，你家里有一名犯罪嫌疑人，我们需要带走他。”
女人愣住了，她眼中明显茫然，不明白家里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犯罪嫌疑人。
他们是个三口之家，自己绝对没犯过错误，丈夫在外工作，经常不回家，但赚的都是老实本分的钱，就算抓也是去他出差的地方而不是家里。
那就只剩他儿子了，他才高中，一个学生能做什么才需要这么多人来抓他。
一定是弄错了吧，现在的警察办事是越来越草率了，女人安慰自己。
“喂，你们抓我干什么，放开我！”
女人一口气还没松开就听到有人在挣扎。
是她儿子的声音！
两个警察架着十几岁的少年令其无法挣脱，不过少年好像很不服，一直都没停止挣扎。
另外两名警察守在门外，注意周围是否会发生变故，项桑远就在里面。
那还是他当警察的第一年，临时被抓上来顶一个突然生病的警察的位置。
至于林闻风，他在窗边，随手把窗帘拉上，背对着他们接一个电话。
“警官，会不会弄错了呀。”女人小心翼翼走上前问道：“他是我儿子，才上高二，平时都在学校里面住，这才刚放假回来，不能犯什么错吧。”
或许是见她迷茫无助的样子可怜，两位警察很想给她一个解释，但很可惜，连他们都不知道原因是何，只能保持沉默。
但她的孩子，那个模样清俊的少年就没那么礼貌了：“我做什么了，你们抓我干什么？”
不怪他反应激烈，换个角度想，饭还没吃完就被人架起来按住，最重要的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放谁身上心情都不可能好。
“老实点。”一个警察稍微用力，这孩子的力气还真大，不用点力按不住他。
“林队，人抓住了，然后呢。”他问道，等待林闻风的指示。
但此刻林闻风实在难以分心顾及一个普通的抓捕任务，抬起手示意他不要说话，面色凝重的听手机里的声音。
长时间没有进展的军火走私案有消息了。
☆、游乐场（24）
“怀阳路25号，你确定吗？”林闻风严肃道。
“当然确定，现在犯人就在里面，我们几个人正轮番盯梢。”手机另一头道。
“好，你们继续盯着，在不被嫌疑犯发现的前提下禁止车辆进入街道，也不要让群众靠近。通知老陈让他们过去，便装，我稍后就到，今天说什么也要把他抓住。”林闻风做完部署后挂了电话。
更详细的还需要他到达后再根据实际情况布置，好在他从未放松过对军火走私案的追踪，好在这次抓捕只来了五个人，更多人留在局内时刻待命。
“喂，你是领头的对吧，凭什么抓我？”少年双手已经被手铐铐住，干脆放弃挣扎，但他依旧没明白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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