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睐眨着眼睛,半天才动作起来,地窖里的人也没急,真的就等林睐挪开那人才往上走。 姜自盼把边应漓的手拉得很紧,像搀扶行动不便的人。而老板和路易斯说:“不好意思啊,让你呆这么久。快回房间洗个澡吧,今天天气好,有热水的。” 姜自盼和杜瑶一起出去的,回来的却是明涣。 坐在旅店的大厅里,明涣一个人坐在轮椅上,林睐坐一边,姜自盼还拉着边应漓的手让他和自己坐在同一侧。但路易斯没有参与。 明涣的眼睛大胆地在姜自盼和边应漓之间逡巡,虽然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情感色彩,但是他的眼神太冷漠,太犀利,姜自盼也没阻止。过了很久,姜自盼终于松开边应漓的手,明涣也看向他们的正脸,一双颜色独特的利目直直地看着他们,像是宣誓一般:“好久不见, Z 。” 整理.2021-07-23 02:00:38
第40章 姜自盼看了边应漓一眼,又看向明涣,林睐的目光也在他俩身上来回打探。而边应漓只是怔怔地看着明涣。 “Z 不知道自己是 Z ?”姜自盼问。 明涣面无表情地看着姜自盼:“是。” 边应漓僵硬地开口:“所以......谁是 Z ?” 明涣还是盯着姜自盼,目不转睛。像是得到了默许,他叫出那个名字:“边应漓。” 林睐一下子站了起来:“江越一直保密,可是这件事无意间被你知道了,所以他要你死?” 边应漓脸转向姜自盼的方向,眼神却不聚焦:“那次摔下悬崖,你的外援,是他吗?” 明涣没答,姜自盼也没说话。林睐双手撑在座位上,依然难以相信般看着明涣:“可是......边应漓不知道自己是 Z ,那些命令又是谁下的?让别攀惹来杀身之祸,把约翰逊逼得在家里自杀......他们......他们都是?” “江越那些从未公开过的亲信?”边应漓也站了起来,动作还很稳定,只是手臂手背的的肌肉紧绷,像是极度紧张,“ Z 是我?还是,我是 Z 的其中一员?” 明涣抬起头看着边应漓,张了张嘴,低回头看向姜自盼,姜自盼没有任何反应。 于是明涣看着边应漓:“ Z 是你一个人。按照江越的意思,他如遇不测,约翰逊那群人都得听令于 Z 。” “那其实,之前那些‘ Z 的命令’,是有人冒名做的。”边应漓不知不觉全身处于一种极度戒备的状态,“姜老师,我是 Z ,但是用 Z 下命令的人,是你,对不对?” 姜自盼没有回答。 鸦雀无声地过了足有两分钟,明涣请求林睐:“还是得麻烦你——推我去房间。” 林睐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去推明涣,大厅里只剩这对关系复杂的人。 “你知道我是 Z 吗?”边应漓小声问。 姜自盼没看他:“才确定。” 边应漓笑了笑,全身一放松,又往外退了两步,离得远了些,戒备之意更加分明,显然也不信:“怎么会?” 姜自盼终于肯看着边应漓,却没有任何多的情绪,他只是看着:“猜测过,但我选择相信你。直到刚才明涣说, Z 自己也不知情,我才确定是你。” 那你救出明涣,都没问过他为什么会被江越逼到那一步吗?那你刚才去把这人接到这儿来,也没和他聊过你们的曾经,和你身边有个我的现在?还是专门为了揭露我最不堪、最恶心的身份? 边应漓没说话。 姜自盼在组织里的爪牙可能有比明涣扎根更深的,不然姜自盼怎么会知道有个大棋子 Z 呢?他甚至还知道 Z 会怎样和其余人联系,连 Z 自己都不知道。 又或者说,江越也知道自己的哥哥无法接受自己,所以亲自调教了一个完美的替代品,送给姜自盼。 让边应漓变得像他江越那样一身媚骨,委身在姜自盼之下;又让 DUSK 的最高权利落在边应漓身上,让虚名能被姜自盼所用,让 DUSK 的每一份子被姜自盼这个“叛出家门”的人利用;同时,还让边应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不过是个随时可用随时可毁的“工具”。 姜自盼没等来意料中的炸毛,也没等来边应漓的其它问题。边应漓安静地看着姜自盼,看了很久,姜自盼这才站起身:“你有什么想说的?” 边应漓摇着头笑道:“谢谢你没杀我。” 姜自盼皱了皱眉。 边应漓偏过头,气若游丝:“姜先生,我有点晕。我想回去睡一觉。”不等姜自盼首肯,边应漓快步走向楼上。姜自盼没叫他停下,也没追上来。边应漓知道那双盯着自己后背的眼睛此刻一定很烫,很深,很沉。 ...... 姜自盼去了明涣的房间,明涣刚挂了一通电话来给他开门,仰起头来看他:“他人呢?” 姜自盼把他推进去:“回房间了。” “没说什么?”明涣示意姜自盼在床边停下,“谢谢。” 姜自盼坐在明涣面前:“你让杜瑶回去,亲自来找边应漓,我就猜到了。” “我可不是专程来找他的。”明涣说,“我只是想来找到姜先逸。” 饶是姜自盼也被明涣开口就说出了那个名字给弄得一怔,明涣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避讳的:“姜先逸应该还活着。”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明涣很轻地叹了口气:“这些事情江越从没和边应漓隐瞒过。” 姜自盼的眼里满是不信任,但却沉默得耐人寻味。明涣解释道:“江越一直把那小朋友当成他自己在养,你没看出来吗?” ...... 边应漓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有个艳得太过妩媚的人正坐在床上漫不经心地举着自己的右手,看那食指上面的红宝石戒指。 “宝宝,你怎么才回来?是不是下了课又贪玩去了?”江越听见开门声,转过头来,眼神、语气、表情,无一不娇嗔。 边应漓站在门口没敢动。 江越穿着松松垮垮的浅灰色真丝睡衣,面料光滑而微透。他一直很喜欢这套,不过这也是他唯一一套正式的睡衣,他也只在边应漓面前穿过。 其他“不正经”的睡衣可能是女士内衣,可能是情趣服饰,可能是清晨百合,但都在那具白皙漂亮的肉体上相得益彰。夜灯的黄光融化在他身上,像是让食物更加色彩诱人。 “怎么不进来?快来,你看别人送我的生日礼物,好不好看?”江越用那只戴着戒指的手冲他招了两下。 边应漓走近了两步,问他:“为什么是红宝石?很贵重吗?” 江越要什么没有?偏偏要这么一颗不太出彩的红宝石。 “怎么不贵重?”江越很珍惜地把手递给他,像是赋予他一项神圣的权利来触摸他手上的那个戒指,“本来他说有一颗橄榄石要给我的,可是他又说,橄榄石是平和的象征。平和?他叫我平和什么啊?我很暴躁吗?” “那为什么是红宝石?”边应漓问。 江越见对方并不捧着自己的手看,也把手一收,但是更温柔地对对方说:“红宝石象征着权力,离八月也不远——而且,宝宝你的生辰石是石榴石,你知道吗?” 边应漓没说话。 江越就起身拉他坐下。他的手心并不怎么细腻光滑,但是他的动作非常柔软:“很多人,买不起红宝石,就用石榴石代替。石榴石也很漂亮,品相好的甚至可以以假乱真,你知道吗?” 我该知道吗?边应漓想问。 “宝宝,只要你愿意,我让他们把全天下的石榴石都给你好不好?”江越用哄小孩的语气哄他,“你要红宝石也可以,除了这个。” 这应该是很多年以前的事,边应漓突然想到。原来很多年以前江越就在暗示他的意图了——边应漓本来就是一个替代品弟弟,这也是他边应漓自愿当的,这从一开始就是一桩你情我愿的买卖。 所以边应漓还要逐渐学会变成江越,在整个光怪陆离的 DUSK 里学会不动声色地接受那些真相、那些秘密,要在不知不觉中参透那本经。 只是边应漓一直不够聪明,没能真的成为最好的江越二号,白费江越一片苦心。 边应漓看着面前的男人,和他一直微光闪闪十分真诚的蓝色眼睛,很轻地摇摇头:“不用——我真的没法变成你。我学不会。” 果然江越收起了他的温柔乡,诧异地问:“为什么?宝宝,你只用做好我的弟弟。” “我不是,”边应漓抬手掐住江越的脖子,“你可以为了你的哥哥,给他精心再造一个弟弟,我可没那么爱我的‘哥哥’。” 江越的眼神变得古怪,他板着脸看着边应漓,双手握住边应漓掐着自己的那只手,声音也不再娇媚:“你这是在做什么啊宝宝?” 手上一用力,江越这人便灰飞烟灭,不见踪影。边应漓恍惚间收回自己的手,低下头看了很久。 “我不该和你们是这样的关系啊。”边应漓喃喃道。 整理.2021-07-23 02:00:42
第41章 姜自盼没有回答。 明涣倒是没太在意,双手扶在自己的轮椅扶手上:“不过我觉得姜自望失败了。” 姜自盼的神色终于有了丝裂缝,那张常年对外人表现虚伪的脸露出了极其真实的、可以被称作杀气的微表情。 但也好像从中露出了一些活人才有的生气。 “有点意思了,”明涣支起双手,肘关节支撑在扶手上,交叠着用手背撑住自己线条凌厉的下巴,“姜先生——我这么叫你吧。本来边应漓的身份可能是我该承受的,只是我太不听话了。边应漓年纪小,姜自望更欣赏他那种......”停顿一会儿,明涣才想好该怎么形容,“识时务的精神。” 姜自盼的眼神更沉,整个人反倒没有自己面前的年轻人那么稳,而且这个年轻人刚好和他那个亲弟弟同岁。这次,姜自盼没想掩饰自己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你要做什么?” 明涣依旧面无表情——他习惯了常年这么面无表情,并且不像其他人那样为了显得不在意而这么包装自己,好像天生没有感知情绪的能力。但是他说的话还是客气的:“我要姜先逸死。” 姜自盼发现明涣似乎比江越更有作为 DUSK 首领的魄力,可能比姜先逸年轻那会儿更胜一筹。也怪不得江越最终没放心地把所有交给边应漓。边应漓不过是一只误打误撞闯进组织的天真莽撞的小兽,也没有清高,只是有股蛮憨的野劲使他显得非常不愿屈服。 明涣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也说起边应漓的事来:“可惜 DUSK 不是快意江湖的侠客帮派,不然边应漓说不定能做一位流芳百世的好少主?” “你的原因是什么?”姜自盼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总在思考边应漓的事情,反问明涣。 明涣双手放松,向后靠了靠,坐得笔直,然后将自己的右手盖在自己的左胸上:“恕我冒昧,那位小朋友这里有没有什么多的东西?” 姜自盼没答。 明涣也没追问,而是当着姜自盼的面解开自己的衣服,他的左胸处也赫然是一株水仙花的刺青。明涣的肤色很白,带着常年不见阳光般的苍白,那刺青在他身上扎眼得很,花是怒放的,却没有任何生机。 和边应漓的不同,边应漓身上的水仙花刺青并没有全部盛开,有些是半开的,有些还只是花骨朵儿,而且由于边应漓自己的肤色,那个刺青在他身上其实没有那么大的色彩对比所带来的视觉冲击效果。 姜自盼当然记得,边应漓身上那株水仙花没有哪一处没被自己用唇舌细细描摹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刺青的存在,边应漓的左边乳头格外敏感,比其他能被爱抚的外露器官都敏感些。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那些的时候,姜自盼冷眼看着明涣又一粒一粒系上自己的扣子,答:“可以。” 明涣依然没对这个令他满意的回答做出什么喜悦的反应来,姜自盼又提出一个条件:“不准动边应漓。” 明涣正想眨眼,闻言眼睫半垂。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不动他。” 姜自盼霎时变得就和别攀那些人眼里的“姜老师”一样,冷淡、睥睨全场、又总是胜券在握的样子,起身走了。 明涣知道姜自盼不可能还没查到那个老头躲在何处,只是偏偏多出个边应漓来,让他俩只能维持这种亦敌亦友的现状。 他想把 DUSK 里面和他自己有关的所有给抹杀掉,但是他也不知道那个曾经眨巴着一双亮闪闪眼睛的少年、也是曾经被别人以“他可以替代你”的名义威胁过自己的小孩究竟算不算和过去的自己有牵连。 明涣看着房间窗外昏黄的天色,发现如果姜自盼不专门提出这一“交易前提”,自己可能真的会照样杀了边应漓。 即便于己有恩,他依然是见证过自己在那个肮脏世界里存在过的人,还是一个并不像姜自盼那样不可撼动的人物。和自己同样在那么一个不懂什么是温情、什么是阳光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人,铲除他本该如同踩死一只小蚂蚁,也许这还是他们这种人一生的解脱。除了他自己,除了边应漓,还有林睐。别攀和约翰逊现在已经不用再为那种无止境的无名恐惧而终日惶惶了。 曾经幻想过将来,明涣从不怕 DUSK 的残党质问关于 Z 的一切,毕竟那个可能已经被自己解决了的真正的 Z 可能会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 Z ,是江越的欲望和邪念的承载者,是千千万万非法贸易中一只巨大的吸血虫的替身。 明涣从不觉得自己是江越的最好替代品。因为他绝不可能像江越那样为搏上位自甘堕落、自降身价,终日流连于各色有着奇怪性癖的名贵人士中。但是他知道自己比江越更会草菅人命。 ...... 出了明涣的房间,姜自盼几乎没多想,径直去往边应漓的房间,脚步不自觉地越来越快,只是到了目的地发现,门是掩着的。推门进去,里面的人果然不是边应漓,林睐正对着床头站着,眼睛看向床头那里的墙壁,听见声响,她缓慢地转过头看着面沉如水的姜自盼,也沉着声音开口道:“走了。我来的时候正好拉着行李箱开门,有好几分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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