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瑶懵了,望着林睐脸上滑落的两道眼泪张着嘴没出声。 “杜瑶,别干这种傻事,别伤害自己......你是一个人,至少你永远不能自己把自己当交易的商品来看待......”林睐颤巍巍地抓住杜瑶的手,“就算、就算你不得不嫁给他,你还有更多的办法逃离啊......万一、万一你又爱上他了呢,你愿意同他生儿育女......” “够了,”杜瑶的表情不知何时又变得非常冷峻,听见林睐这么说,她的眼泪就立马冻结在眼眶里,“我不会伤害自己了。虽然我真的差一点就进医院了,是老头把我抓回来的。” 林睐的眼泪也止住了,却只是呆呆地看着突然冷静得有点理性过头似的杜瑶。 杜为苇和边应漓虽然坐在楼下,却把林睐和杜瑶的话一句不漏地听完了。杜为苇忍不住地往上看,脸上有一种既如赤子般茫然,又如新妇般喜悦的神情。而边应漓看着像要睡着了。 但边应漓在这种并不真实的、短暂的梦里只听得见林睐的那些话。 ——“喜欢谁、爱上谁,那是你作为一个有情感有思想的人的天生权利。” ——“你是一个人,至少你永远不能自己把自己当交易的商品来看待。” 整理.2021-07-23 02:01:16
第51章 杜瑶的表情软化了不少,像是诀别,用一种哀伤的目光怯怯地看着林睐:“你这样,让我怎么去爱别人……” 林睐露出了罕见的、极其真诚的笑容,向杜瑶张开双臂。杜瑶往她怀里一靠,林睐就抱住了她:“杜瑶,你永远是我最爱的朋友。但是真的,只能到朋友这一步。” 杜瑶本来就没林睐高,而且林睐还穿着高跟鞋,此刻这么完全依靠在林睐身上,她感觉有如倦鸟归巢。 “你的人生还很长,你以后还会遇见更多人。特别谢谢你喜欢我。”林睐松开她,“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真的……我们只能这样。” 直到走下楼,林睐的手还在抖。杜为苇和边应漓都站了起来看着她。在边应漓的印象里,林睐做什么都看上去非常奔放干脆,实则粗中有细,很多人都以为林睐不会生气、不会悲伤,以为林睐无时无刻不是大方开朗的。 边应漓也没见过林睐情绪如此低落的样子,但她看上去又轻松自在了不少。 杜为苇看了看两个年轻人,终究没问什么,吩咐家里的人给杜瑶拿些吃的,走开了。 边应漓活动了一下脖子:“带我出去玩玩。” 林睐浑身抖了一下,像是突然回魂,她笑着看他:“玩什么?” 边应漓往门外走:“好久没比过了,开两圈?” 林睐跟在他后面骂:“来得急,随便抢了个电驴儿。这么冷的天,不嫌风刮脸?” 边应漓挺失望地看着她:“你凶我哦?” “神经。”林睐笑着打了他一下,“走吧,带我去你家撸撸羊驼。” 走着走着,林睐看着边应漓脸上那点可能是演出来的笑意一点也不剩,突然发现自己的心情也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好了很多。边应漓不会酸唧唧地哄人开心,但是总能这么四两拨千斤地让人转移注意力。 除了这次杜瑶的事情让边应漓出了趟门,接下来的三四天里边应漓又只宅在家里研究新的配方,或者逗会儿慢慢,或者在跑步机上跑一会儿。以前他喜欢出去跑,但是现在他嫌空气冷,冷得刺肺刺骨。 距上次出门已有四天的这一晚,他接到了杜为苇的电话:“瑶瑶后天办订婚宴。” 边应漓躺在沙发上伸着长腿,毫无人性地“压榨”慢慢,用宝贝宠物暖脚:“和易贤?” “是啊,”杜为苇感慨,“本来说易贤这孩子也不乐意,但是瑶瑶居然还私下找了易贤,两人单独约着吃过几顿饭,居然都同意先订婚了。” 边应漓也觉得奇怪:“易贤会同意?易贤也同意了?” 杜为苇不懂他惊讶的原因,只说:“你早点过来,还是出席一下。杜老爷子的意思,大概是要让你这个外孙面世了。” 边应漓沉默片刻:“不来会影响你吗?” 杜为苇也沉默了片刻,然后笑着劝他:“还是来吧——好歹是你表姐订婚。” ...... 边应漓的确到得早,虽然订婚的地方是当地最豪华的酒庄,室内室外都能有充足的暖气供应,但杜为苇还是认为边应漓裸身穿浅灰色西装实在是不明智。 而且,这小少爷优哉游哉地牵着他那只非常特别的宠物一起,散步似的出现在现场。 杜为苇在大门外拦着他,小声吆喝:“你这是在干嘛?把他带来不怕乱咬人吗?出事了怎么办?” 边应漓挺无奈地晃了晃牵引绳:“里安前几天贪玩,这会儿发烧了。慢慢又粘人得很,一刻也离不得人,你叫我怎么办?总不能让病人照顾他吧?” “你这不是胡来吗!”杜为苇真的生气了,又推着边应漓往里走,“衣服也不好好穿、还牵着这么个不靠谱的宠物,你当自己来干嘛的?你知不知道一会儿来的都是些什么人物?胡闹个什么劲!” 边应漓犟着不走了:“什么人会来?易部长,还是杜书记?哦,不对,我外公。他们谁会来吗?” 平时总和边际域一起见这个小孩见得更多些,杜为苇从不知道这小孩能这么幼稚,就今天这样儿,格外幼稚,不知道是在和谁较劲。 “别在公众场合说这些!可小声点吧你!”终于到了室内,杜为苇推了推边应漓,“去,快去穿件衣服。” 边应漓牵着慢慢:“不。” 杜为苇觉得好笑,指着慢慢:“你把他打扮得人五人六的,还扎领结呢。你听话,快去穿好。”说完她又准备把慢慢带走。 边应漓及时制止:“欸,你别碰他。慢慢脾气可差了,小心他啐你。” 杜为苇皱着眉瞪他:“找老板看能不能和后院的马拴一起。”说完,往他脑门上戳一指头,“二十好几的人了,什么脾气!” 边应漓牵着慢慢继续走,可能也真的觉得到处带着这么个宠物不合适,就想着去后院看看,但没走多久,身边人是越来越多了,边应漓还是没看见服务生模样的人。 只不过他看见了即将订婚的某位。易贤正朝他走来,一身挺括黑西装,光彩照人。他就那么熠熠生辉地朝边应漓走来。 边应漓本不想和他多说什么,但是易贤走到他面前,优雅而不满地皱了皱眉,指着他身旁的那只龇牙咧嘴的羊驼:“边先生,这不会是你的贺礼吧?” 边应漓笑而不答,只微微偏过身子:“借过。” 易贤并没让,凑近了几分,慢慢的喉咙里也发出“咳咳”的动静。易贤友善地笑着问:“边先生,你可以不尊重我,但是今天到场的几乎没有咱们两家长辈的关系,只有我和杜瑶的人脉。也许他们没那么大的台面,但好赖也可以说得上是相当体面的人物。你这么做,让大家怎么想新娘子的家里人呢?” 边应漓冷笑一声,并不打算在这里逞口舌之快,就要绕道离开,易贤依然寸步不让:“忘了说,姜老师今天也会来。我还真是好奇,姜老师会送我什么样的贺礼呢?毕竟我和老师不说别的,也有了这么多年的交情,亦师亦友,老师对我向来大方,我的人生大事,他一定也很重视。至于你......老师回国这么多天几乎天天都会到爷爷家来,你应该是没什么机会见到他的吧。” 一路走过来的时候,四周的人还是挺多的,但到现在,路人们也许觉得新郎和朋友密切聊天,闲人不得随意打扰,居然都散了。易贤的声音不大,却在此刻显得分外清晰有力。 边应漓摸了摸慢慢的头,不小心下了重手——还是听不得那个人。慢慢被惹恼了,“呲呲”地就朝易贤干净漂亮的衣服上吐口水。 易贤惊了,不得不往后退了几步,边应漓也没想到这小东西发脾气发得这么是时候,又想笑又有点慌,硬拽着:“慢慢!干什么!” 偏偏这时众人又聚了上来,好像刚才都是躲在外头看热闹听墙角的。边应漓一眼看见了易贤的外公和姜自盼正走向他们。 易贤的外公显然动了怒。自己的宝贝外孙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带的乱七八糟的宠物吐口水,任凭是谁都不高兴,更何况外公又是个有权有势的,还有这么多外人看着,他沉着脸:“易贤,先去换衣服。” 易贤愤愤地看了看姜自盼和外公。刚才那番话,估计他的姜老师也听见了,不然不会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目光这么注视着边应漓。 等易少爷走后,周围那些看热闹的还在看,都好奇这位叱咤风云多年的老人会怎么处理这个毛孩子。外公终于开口:“姜自盼,看好你家小孩。” 姜自盼面无表情,语气很平淡谦顺:“好。” 边应漓愣了愣,瞪着姜自盼,想了半天还是挤出一句:“关你屁事。” 这下四周叽叽喳喳地议论了起来,外公也皱着眉,还没说话,姜自盼就抬手给了边应漓一耳光,挺重,“啪”的一声下来四周也一下子安静了。 边应漓没站稳,慢慢又被吓到,慌乱地要跑,边应漓拼命拉住他,硬被绊了一跟头。外公冷冷地骂了句:“畜生就是畜生。”也没看姜自盼,回头去找自己的外孙了。 姜自盼冷淡地把边应漓抓起来,但是边应漓的衣服一扯,就会让他露出大片肩背来。姜自盼直接脱了自己的大衣把人裹上,拉着人离开这里,慢慢还在发出惊声尖叫。 其实当时在场的人并不多,但能在那附近的想来都是和易贤比较亲近的。边应漓不懂易贤的外公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姜自盼说“看好你的小孩”,也不懂姜自盼真的越俎代庖教育了自己一巴掌究竟会被那些人传成什么样。三人成虎,只怕到易贤耳朵里的全是他不爱听的故事。 被姜自盼一路拉出酒庄大门,边应漓就只看见邓建明还守在姜自盼的车旁,竟像是一直在等着姜自盼出来,好像姜先生压根就没想来这场订婚宴——如果不是为了抓某个又躲起来让人找不到的家伙。 姜自盼夺过边应漓手上的牵引绳,把它扔给邓建明:“带这东西回去。车钥匙给我。” 邓建明惊奇地看着,倒不是怕一个宠物,而是在想老板不让自己开车,究竟是要做什么。这会儿可不是大晚上,能够掩藏所有的荒诞欲望。 但最终还是姜自盼把人塞进车里,自己亲自开着车载着人走。边应漓坐在副驾还不老实,慌张地回头看:“你干嘛!我表姐和你旧爱订婚呢!你不看我还要吃喜糖!” “再闹给你扔河里。”姜自盼并没有往城里开,反而往更偏远的地方行驶,边应漓一下子又消停下来,也没有和这个男人计较那一巴掌。 整理.2021-07-23 02:01:19
第52章 边应漓还是慌,趴在车窗往外看:“这会儿去哪儿?你把慢慢带哪儿去了!” 这荒郊野外的,别说车,人都没有,但有这么一条山路横亘于枯萎的草地中,与之同平行的也确实有那么一条小河。 “让邓建明带回我家了,里安不是病了吗?”姜自盼答得理所当然。 边应漓别过脸去,既不明白姜自盼怎么知道自己家里的事,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距上次不欢而散至今也有快一个月了,他们就有这么久没见过面。姜自盼车开得不快,沿途的河流也很长,河水少得可怜。边应漓心说,就算老王八蛋真要扔他进河里他也不怕,于是冒死问了句:“你怎么回国了?” 姜自盼答:“明涣的人犯的事,明涣自己处理好就行了。” 边应漓“哦”了一声,又没话找话:“你凭什么把慢慢带走啊......” 姜自盼轻笑道:“有花园,不会亏待他。” 边应漓挺震惊:“你家什么时候养花了?我记得全是树。” “辟了一块地出来。”姜自盼说,“乒乓菊和玫瑰确实好看。” 边应漓不知道说什么,不安分地在安全带的束缚下扭了扭。 姜自盼觑他一眼:“没生气?” 边应漓想了一下才明白问的是那一耳光的事,摸了摸脸,疼是真的疼,老东西是真打,但是边应漓没觉得多生气。要是易外公亲自动手,可能就不是一个耳光能解决的了。 不吭声,姜自盼以为小家伙又生气了,把车驶出高速停在路边。边应漓这才说:“真没想到姜先生帮忙解围,其实也没几个人知道我是杜书记不肯认的野外孙。” 仿佛在这人脑袋上看见咋咋呼呼的飞机耳了,姜自盼笑了笑,揉了揉他的脑袋:“懂事了。” 边应漓偏过头去躲掉他:“易少爷知道了说不定多委屈呢——这个外人的宠物吐他一身口水,他的姜老师又要帮这个外人背锅。” 还会赌气,说明小东西上次那些话多半又是脑子一热说的。姜自盼拉过他的左手,很自然地十指相扣,哄道:“老头大概也是这个意思,不然这次他们也不会催着易贤结婚。” 什么意思呢?让那些很有可能知道易贤对姜自盼情意拳拳的人以讹传讹,说他就是姜自盼的人所以才有机会来参加易贤的订婚宴?还是说外公想试试姜自盼是不是和他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或者说......让姜自盼用实际行动证明易贤和他是不可能的,他已经和这么个无法无天的年轻人属于一体了? 边应漓哪儿敢想这些,自己的手还被姜自盼这么握着,指缝间摩擦挤压,感觉有点奇怪,但姜自盼尤其用力地夹了夹边应漓的无名指,弄得边应漓嚷嚷:“干什么呢你!老流氓!” 姜自盼轻轻唤道:“别闹了宝贝。” 边应漓手一抖,再看向姜自盼,发现这男人的表情温柔得不太像回事,于是嘀咕着就要拉开车门,姜自盼也没拦。走出车外,边应漓伸了个懒腰才明白姜自盼怎么不拦——这么个荒郊野外的地方,除了搭他的车自己别无去处,而且外面也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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