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建明总感觉这羊驼就和他主人一模一样,明明没什么大事转个背就能找到靠山装委屈,连忙笑着解释:“他肯定想主人了,昨晚一直叫,几乎一晚没睡。” 边应漓心疼地摸着慢慢的头,他的声音哑得更像是叫了一晚上的:“怎么啦慢慢?怎么这么委屈呢,啊?”说着又蹲下来靠着慢慢的脖子亲昵地蹭,“叔叔怎么可能欺负你呢,不许这样。” 姜自盼只是绕过他,就像是打发一个下属:“回吧。” 边应漓把慢慢带回家好好安抚了一会儿,觉得姜自盼今天的态度对劲了。想来好像更是自己犯贱,姜自盼心情好的时候能宠着自己可劲儿作,心情不好自然又能让他滚蛋。但是姜自盼对自己越冷,他反而觉得安心了不少。 身上的衣服当然不是昨天那身骚包的,但是姜自盼的衣服上有一股熟悉的木质香气,有点辛辣的后调。边应漓觉得这个香气和姜自盼很搭。 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边应漓突然想到自己昨天开车去的,但是被姜自盼强行接走,自己的车还留在酒庄那里,于是叫林睐开车带自己过去。 “去那儿干吗?这么远。”林睐打着方向盘问坐旁边的边应漓。 “我车落那儿了。”边应漓心不在焉地闭着眼。 “你这回答了和没回答有区别吗?”说话间,就已经离开了市区。 “昨天杜瑶和易贤订婚。”边应漓抬了抬眼皮,眯着眼偷窥林睐的反应,但林睐专心开着车,并没被这个“新闻”影响到。 边应漓反倒坐不住了,张开眼睛,调整了一下坐姿问:“她怎么没请你?” “没必要,”林睐露出一个得逞的狡猾笑容,“我刚才看见你是故意的。他俩这事儿本来就不可能成。” 边应漓又闭上眼睛装睡:“为什么?” “易贤找了姜先生帮忙,杜瑶也找他帮忙。如果不是姜先生的安排那两人也跑不掉。”林睐好像对这件事真的没什么感触。 林睐在酒庄门外等着,见边应漓出来后也没等他,自己开车走前面。边应漓跟在后面,却接到林睐的电话。 “有事吗您?”边应漓无语。 “刚没说完呢,你那个便宜老爸在我这儿。” “什么东西?” “就是你们去法国那会儿,姜先生让我把你爸给绑起来了,怕他对杜女士做什么。” 边应漓看着前路逐渐发觉视野越来越窄:“你说......姜自盼一个月前就让你绑了边际域?为什么?” 林睐笑了笑,用一种很神秘的腔调说:“那你说昨天那出他为什么要帮忙?” 边应漓想到他就头疼:“我怎么知道,这老王八蛋永远想一出是一出。” 林睐在那头爆笑:“还好是我,要是别人肯定都录音了。” “录就录,谁怕他啊!”边应漓嘴上叫嚣着,但是视线从边缘开始模糊,心跳也莫名又快又乱,“林睐,你等一下。” “怎么?” “有点......有点晕。”边应漓说完,把车停在路边,“你等一下。” ...... 劳拉到家的时候欢呼着跑向楼上:“爸爸!爸爸我放假了!” 姜自盼正在书房安静地研墨,听见小姑娘的声音只说:“外面等着。” 劳拉几乎是贴在书房门口的,一见到姜自盼开了门便迫不及待地贴着他:“爸爸!我想出去玩!” 姜自盼把人抱起来:“才放假就想玩?玩什么?” “带我骑马吧爸爸。”劳拉抱着姜自盼,用柔嫩的小脸蹭着姜自盼的侧脸,“英格利特会不会都不认识我了。” 英格利特是一头难得的、毛色纯白的矮种马,是劳拉最开始加入姜自盼的“家庭”那年,和姜自盼一起去外面陪一位客人吃饭,那客人献宝似的送给劳拉的。那时的英格利特还差一两个月完全成年,但已经十分有耐力,而且脾气极好,姜自盼再三确认小马不会乱发脾气后,才替女儿收下了这份礼物。 现在,英格利特早已是一匹成熟的马,而且在马场得到了极好的照顾,也很亲人,只是她依然只为这位小公主所用。见小姑娘这么一本正经地思考宠物马会不会不认识自己,姜自盼应该也想起了另一个总要抱着毛茸茸羊驼哄半天的小孩, “明天再去吧,”姜自盼抱着劳拉下楼,又把她放下,“我还有事要处理。” 劳拉还冲姜自盼伸手:“爸爸抱!” 姜自盼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去收拾收拾东西。” 劳拉很失落地把手放下,撇着嘴眨着眼看着爸爸:“爸爸今天的香水味和以前不一样呢。” 姜自盼抬起手腕轻嗅:“混了。” 边应漓一直说夏洛特是他做掉的,不是为了表明自己担得起 Z 的虚名,就是为了让姜自盼觉得他确实神经不正常,就和江越一样,做事不着调,却又凶残。 一边哭着说自己不是江越,又一边不受控地做着江越才会做的事,姜自盼突然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边应漓这满脑袋奇思怪想的小孩了。 对江越,对自己的亲弟弟,从最初的爱护,到后面的憎恶,现如今,只剩下了怜悯。姜自盼偶尔想到弟弟养的弟弟在无形中对“江越”这个概念、而非这个人的产生的精神上的依赖,竟有种说不上来的烦躁,好像他和边应漓之间永远会隔着这堵名为“江越”的墙。 江越是朵脆弱又疯狂、迷人又孤独的水仙花,水仙花爱着自己的倒影,可是倒影一触即碎,所以他养了很多个“自己”,而且还不是外貌像的,他要那种和他一样陷入病态自恋的“自己”。 姜自盼放下手里的笔,已经是没有任何兴致接着描花写草了。冰凉的水流洗出羊毫里的墨汁,黑色掺杂在干净的水里一丝丝下落。姜自盼关了水,不洗了。 大概是洗不干净了。 林睐等了半天没等到边应漓跟上来,只好往回开,沿途就看见边应漓停在路边,绕了半天道终于绕到他后面停车。 “你怎么了?”林睐敲他的车窗,“开下门。” 边应漓动动手指,尽最后一点力气把车门开了,林睐把他抱住:“小边少爷好娇气啊,这不也没开空调吗,胸闷气短了?”嘴上是在逗这个快要昏迷过去的人笑,手上却很麻利地检查他的情况。 边应漓抓着林睐的手重重喘气:“没、没什么,好多了。” 林睐看着他,直接用衣袖给他擦了擦额角的汗:“什么时候开始的?” 边应漓缓过气来,唇色苍白:“五年了。” “你等会儿,我叫我的人来。你没去过医院?”林睐一边说一边给自己的手下打电话。 “不用。”边应漓按下她那只手,“缓过来了,回去吧。” 即使林睐再三表示要带边应漓去医院,边应漓还是不肯,林睐把人推进家门骂骂咧咧:“行吧,我的话你不听,忘了事儿就知道找我给你擦屁股。看来只能请姜老师治治你这毛病了。” “别!”边应漓摆摆手,“别问了。也别让他知道。” 里安身体好了不少,正在屋里给慢慢梳毛,一见到边应漓回来正眉开眼笑要打招呼,却只看见边应漓一直在和林小姐拉拉扯扯,最后,林小姐走之前,脸拉得又臭又长。 边应漓拉开家里的冰柜给自己倒了一杯姜汁汽水,喃喃道:“是时候了,姜老先生。你不也想看看你儿子的成果吗。” 里安没听清他在嘀咕什么,小跑到他面前:“怎么啦漓?” 边应漓喝了最后一口汽水,仰头的同时把它咽了下去,喉间肌肉被撕扯,呛人的痛,但又好像从那里撕开了一个口子,一股郁结于心多年的恶气终于从那里得到释放。 昨晚,姜自盼说,他们所住的地方大多都在他们入住前已经是 DUSK 的基点了,他还说,姜老先生一直在监视着他们。 他不想神化姜自盼,但是他觉得姜自盼肯定也监视着姜老先生。这父子俩,硬是把自己整成螳螂黄雀,何必呢? 姜自盼一直不动姜先逸,姜先逸也一直没动姜自盼。可是姜先逸知道 Z 身在何处,姜自盼还能假借 Z 的名义让 DUSK 自相残杀。 姜先逸也一定知道自己早早离家的长子和后来成为当家人的幼子养的玩具有着令世俗难以启齿的关系。 先是江越曾经的亲信别攀、约翰逊接连离奇死亡,之后就是更完美的江越替代品假死一事为他人所知,然后神秘的 Z 被曝光、多加大师和路易斯的存在、夏洛特的死……实话实说,曾经的 DUSK 真的没剩下什么秘密,也没多少在黑道上独占鳌头的优势了。姜先逸怎能不急着把破坏了这些的人除掉呢?可是姜自盼他不敢,或许也舍不得;林睐神出鬼没,并不容易被利用。最没用但好像又最有用的便只有边应漓了。 整理.2021-07-23 02:01:29
第55章 易贤的外公虽然也怀疑自己的宝贝外孙怎么会突然开了窍,愿意同那个书记孙女结婚,但没到他俩齐齐消失的那一刻时,他怎样都不愿意相信易贤竟会如此听姜自盼这个外人的话。 姜自盼知道蓝宝石戒指的事,一方面是因为易部长那边有些行动,阻碍了他的买卖,他需要“投靠”这位有权有势的老人;另一方面也是在和老外公暗示一件事:他知道你那些陈年旧事,说不定也知道你背后还有哪些交易。 老爷子怎肯受人掣肘,所以对边应漓的态度也算是给姜自盼的一个提醒:别以为我不清楚你那点事。 只是他实在想不明白外孙到底在痴情个什么劲。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养羊驼的小孩是姜自盼的人,姜自盼也在众人面前供认不讳,可是易贤还想着找姜自盼。 这些日子已经有不少人在打探,那位一鸣惊人的年轻调香师为何在好几个月前突然公开接受媒体的采访又突然音讯全无。因为在今年,他最新做的一款木质香莫名就在那些喜好小众个性风的年轻人群体里火了起来,不少家里有点钱的年轻人就很爱相互送这个装逼。而且还有一位颇具盛名的品鉴师对此大加赞美,称它是一款“由年轻头脑和苍老灵魂创作出的独特艺术品”。 易贤就在姜自盼身上闻到过那款说起来还是非常小众的香水的气味,和他的那些同龄朋友比起来,大他七八岁的姜自盼反而更驾驭得住这种香水,而他记得,姜自盼去云南之前很少用这种气味算得上浓烈的香水。 以前他不关心这些,直到他意识到姜自盼表现出对这支香的偏爱后,才去做了了解。不了解还好,一查到调香师就是他极度看不惯的这位,易贤就有点受不了。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深知钱权的好处,也知道姜老师一步一个脚印到现在的地位,苦心孤诣,怕也不是什么重情重义的人。但是在他最热血的青葱岁月里,就是这个男人微笑着护着他,让他少得罪了很多关键人物。 所以他更不解,也更不甘心。骄傲惯了的人也从来不懂得如何低头示好、如何主动求欢,以为以权为饵便能令人臣服。明明更有资格和姜自盼并驾齐驱的人是他,怎么就被一个来路不明的“6号”横刀夺爱了呢? 越是不想见到的人就越容易见到,而且易贤真的不愿意在自己到姜自盼家门的时候遇见边应漓。边应漓对易贤倒是挺友好的,还笑着调侃:“姐夫好。” 易贤感觉边应漓好像长高了。因为以前他还可以微昂着下巴,用更加明显的蔑视姿态看边应漓,但现在好像不行,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孩身上也带着一种能将本身野性掩饰得很不错的成熟和高傲,就和当年姜自盼教自己的一样。 边应漓当然也知道他俩说话得在门外说完,省得给姜老师弄出不必要的麻烦。 听到这么一个意味不明的称呼,易贤冷哼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后来的事,装什么呢?” “对哦,”边应漓笑道,“姜自盼那老东西老奸巨猾,连你外公都骗过了。” 易贤轻轻“啧”了一声:“老东西?我真是看不懂老师究竟看上你什么了。你说你有什么呢?除了一副花里胡哨的马戏团小丑做派,偶尔逗老师开心,其他的你能帮上什么吗?” 边应漓做了个投降的手势,笑得很滑稽:“帮不上呀,不过我确实当着他面叫他老东西——大不了挨一顿打,我才不要过得那么瞻前顾后。” “你......”易少爷哪见过有人这么猖狂,而且二三十年的修养不允许他和这人一样口出狂言,“提醒你一句,老师现在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还要往上走,还有无限的可能,还要靠国内的权势支持。” 正好姜自盼亲自开了门,看着门外的两人:“站那儿做什么?” 进了门,易贤看着不太高兴,姜自盼也对他难得的情绪外露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要先解决易贤的事,便打发边应漓去书房等着。 边应漓倒是习以为常,可是易贤死死咬着牙,下颌绷紧,颧骨也绷紧:书房明明是姜家的禁地,却被姜自盼用来金屋藏娇。各种不爽和外公的那些话交织在一起,易贤这次对姜自盼说话就没那么客气了:“老师,你这算是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外人和外公摊牌吗?” 姜自盼示意他坐,易贤僵持着站了足有十秒钟,还是坐了下来:“爷爷也问你,云南的事情还需要什么。” 姜宅外自然是有摄像头的,所以姜自盼也明白易贤这是在做什么。易贤从小到大身边何时没有仰仗于他的人?他怎么会服气?若是以前,姜自盼也根本不会让易贤如此恼羞成怒,可是现在,对易贤自然不能再一如既往了。 “你外公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这会儿回答前一个问题,也刚好令易贤一口气哽在心口。姜自盼看在眼里,不咸不淡地继续回答:“云南的事,劳易部长费心,我改日必定亲自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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