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自盼也没说什么,只打发他洗洗睡,边应漓就更得寸进尺地抱着姜自盼的胳膊:“姜叔叔,别不理我嘛。我这不是想着要和咱徒弟搞好关系吗?而且你那么忙,我也不敢随便打扰你嘛。” 姜自盼轻笑一声:“那你说,你能教景肆什么?” 边应漓信口胡诌:“是他油嘴滑舌。”说着,他就拽着姜自盼的胳膊摇晃,“真的,他来找我的时候一口一个‘小边老师’,叫得老肉麻了,我根本无法拒绝他。” 这会儿姜自盼才注意到边应漓的手臂,皱皱眉:“还说没事?” 边应漓一看,干脆直接扑到姜自盼怀里,两条胳膊环住他不让他看:“夏天蚊子多,就是被咬了而已。” 软磨硬泡的撒娇并没有得到姜老师的从宽处理,边应漓被惩罚关在家里一个星期,不许出门。虽说现在他的事情的确不用他亲自出门解决,但是像他那样的性子如何安分地在房子里呆一周?边应漓一直以为姜自盼只是恐吓一下自己,第一天就雄赳赳地要约杜瑶出门问点事,结果杜瑶一口回绝:“不行,姜先生说你又生病了,要在家里好好休养一周。不过我说你也真是的,年纪轻轻怎么老生病?” 边应漓一时语塞,他才不信杜瑶会相信这种说法,但是他也没想到姜自盼居然......挨个提醒了可能会找他的人,不允许他们“打扰”自己?! 而且第一天,姜自盼挺早就离家了,他是真的忙,每天都有很多事做。边应漓坐在调香室里一点兴致也没有,只好出去找小狗玩。小狗也有半岁了,长大了好些,耳朵立了一只,另一只还软软地搭在脑袋上。过了这么久,小狗还是没个正式的名字,所有人都叫她“小边妹妹”,反正边哥哥又不在意。 小边妹妹甩着尾巴,努力把两条前腿往哥哥膝盖上放。爸爸总是不准自己吃太多零食,但是哥哥会给自己吃,于是小狗冲哥哥嘤嘤撒娇。 但是小狗还是太矮了,边应漓就把她抱起来,检查她的皮毛、眼睛、耳朵、口腔、爪子,确认干干净净后,他问:“怎么啦?又不好好吃饭想骗肉干吃吗?不行哦。一会儿爸爸回来把你也关禁闭!” 小狗委屈,呲着糯米牙凶他。 边应漓也委屈,摁住小狗挠她肚子。 于是兄妹俩对坐着玩了一天,委屈了一天。 第二天姜自盼也没什么事,似乎不打算出门,但还是起了个大早。边应漓鬼鬼祟祟地到书房找他,姜自盼的反应始终都很平淡,也没有多的话说。边应漓不干了,坐到书桌上用身体遮住姜自盼的合同,不许他看。姜自盼抬头看他一眼:“做什么?” 边应漓就跳了下来,坐到姜自盼大腿上,抱着他的脖子:“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姜自盼一眼看透他:“还是得关。” 边应漓就坐在他的大腿上晃:“好好好,都听你的。别不理我嘛。” 姜自盼反倒被逗笑了:“行了,起开。” 边应漓就抱着姜自盼亲了一下:“我们九月之前能去吗?” 姜自盼知道他指的是去欧洲的事,想了想,答:“能。” 于是边应漓乖巧地在姜自盼的“监视”下在家里待了一整天。虽然这一天他就围着姜自盼叭叭地问东问西,除了一些关于将来的话,就是一些幼稚的问题,问到路过的小边妹妹都嫌他啰嗦,拧着小脑袋不看他,姜自盼还是有问有答,也没叫人滚蛋。 但是第三天,边应漓再怎么也蹲不住了,两人都一觉睡到半上午,边应漓在床上拦住姜自盼不让他走:“你今天要干嘛?” 姜自盼笑道:“我又没被关。” 边应漓不服:“凭什么啊!你出去被人叫‘老师’,我出去也是被人叫‘老师’的,干嘛不让我出去!” 姜自盼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小东西:“哦?小边老师出门教人没事混到凌晨回家,而且不和家里人说?” 边应漓呆住了,没反驳,好一会儿才戳姜自盼胸口:“你刚叫我什么?” 姜自盼捏他鼻子:“老实点,小边老师。” 边应漓一下子雀跃了,直接整个人趴在姜自盼身上,要是有尾巴估计都摇起来了:“什么什么,我没听清。是真的还是梦啊?” 这么说就算了,偏偏和人一起晨起的某个部位还招人地蹭着姜自盼的同样的位置。 于是接下来几天,小边老师不得不老实呆在家里,更准确地说,是老实呆在床上,因为被翻来覆去折腾,新账旧账一起讨,他已经下不了床了,被小狗嗷嗷嘲笑的时候甚至都出不了声威胁她没有零食吃。 ...... 边应漓以前在欧洲生活过一段时间,却也是以见不得光的组织成员的身份和来自世界各地的贩子们打交道,现在在欧洲改头换面,也得学着和当地的华人华侨们社交。 这种人大多浮夸,思想西化很严重,可能骨子里还是信奉孔儒之道吧,只是在这次的宴会上都不太谦虚,你三言两语讲解自己的几亿欧元生意,我轻描淡写阐述自己的商业帝国蓝图。 宴会是姜自盼做东,不过姜自盼前一天突然要去维也纳开会,今天迟迟没出现,但在前一晚他特意叮嘱边应漓,要穿他给他准备的衣服。 众人都是和姜自盼曾有过交流的,所以相互地都挺能聊,终于有人注意到边应漓这个生面孔,其中一个衣裙鲜艳、宛如参加格莱美颁奖仪式的中年女人很随意地招了招手,让边应漓过去。 边应漓对她的态度也没什么不满,他倒想看看这个女人要做什么,于是走向门口,也就是这个女人身边。 这个女人上下打量着边应漓,也感到有些诧异。这么年轻的小伙子,一身装扮价格不菲,但是神态又是那么的天真单纯,于是她用口音用力过猛的伦敦腔问:“你是跟着谁来的?” 边应漓没明白她的意思,也像刚才她看自己那样把自己看了一遍,明白了,敢情这是把自己当成别人包养的金丝雀了。但他还是装不懂:“什么跟着谁?女士。” 这个女人轻蔑地看着他,眼睛形状都挤成三角形了:“这么笨?你的主人是不是把你当笨狗一样对待?你们每次上床的时候,他是不是都会打你屁股?” 边应漓心里好笑,再一想,不管上不上床自己都总能作到让姜自盼打屁股,正想接着装傻逗这个女人,就听见正厅里一下子安静了,一抬头,就看见姜自盼衣冠楚楚,微笑着看着来宾们。 这个女人也连忙站起来,想做第一个和姜自盼握手打招呼的人,边应漓还往后闪躲,让了她一下。姜自盼压根不理这个伸出手来满脸笑容的女人,只看着边应漓:“你退什么?过来。” 边应漓这才发现今天姜自盼和自己穿的是同款。虽然是手工定制,但是面料、颜色、款式、裁剪都是一样的。那个女人也看出来了,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大家并没有因为东家的到来而放松,都留了只耳朵在门口处,就听见姜自盼对这唯一的生面孔说这种话。 姜自盼身后跟着新助理,手里一直端着一个盒子,边应漓只顾着看姜自盼,都没注意到。只见姜自盼从那个人手上拿过那个盒子,打开来,里面也躺着一枚海蓝宝戒指,不过是圆形切割,素圈,更衬得宝石光彩夺目。 边应漓看呆了,直到在鸦雀无声的寂静中被戴上这枚尺寸正好的戒指后才想起四周都是人。他看着姜自盼用那只戴着水滴形海蓝宝戒指的手牵住自己那只刚戴上戒指的手一起走向大厅,走进属于他们的家,站在大厅正中,头顶是别墅透明穹顶投下来的光,向从此以后属于他们“共同好友”的这一屋子人微笑致意。 整理.2021-07-23 02:02:32
第69章 番外 我见过哥哥小时候的照片。 虽然我以前问他,为什么不和我拍照,他只说他不喜欢拍照,他也从来没拍过照。可是我发现他骗我了,我在爸爸的衣柜里找到了他的照片。 他和我一般大的时候,就和现在的我长得极像,可以说除了眼睛颜色,我俩就像同卵双胞胎。 家里那个总让我叫她“妈妈”的白皮肤女人,似乎很不喜欢哥哥。她有一张很大的化妆桌,桌上有一面很大的化妆镜,边框是彩色的、像蝴蝶翅膀的花,还有它们的枝叶,交缠在一起,像是永远不会分离。自从发现了哥哥的照片后,我经常爬到那张桌子上观察我自己的脸。 越看越像。 我问哥哥,我是不是三四岁的你,现在来陪八九岁的你玩。八九岁的哥哥,和以前比起来,好像更好看了,但是和我就没那么像了。 哥哥伸出他的食指让我牵着,带我走到花园。他问我,为什么老是要说我俩长得像。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思考的了,但是我记得每次我都会不怎么思考地回答道,因为你是我哥哥,我最喜欢哥哥了。 哥哥就笑,说,嗯。 但是哥哥从来不说他也喜欢我。 在家里,我对“爸爸”这个人是没什么印象的。见得少是一回事,最主要的是,家里没人会提起他,包括那个白皮肤女人。她总想我对她好点,想让我懂事,可是我不知道,“懂事”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懂事”? 哥哥年纪虽然不比我大多少,却比我“懂事”,因为妈妈也会听哥哥的话,家里所有人都听哥哥的话,哥哥每天会安排几个佣人做饭,几个佣人打扫卫生,几个佣人照顾好妈妈。哥哥会亲自照顾我。 哥哥不爱说话,也不爱陪我玩。他除了上课,在家里也经常看书,偶尔被我缠太久,就带着我去游泳。我猜其实他也很喜欢将自己埋在水里的感觉,不用呼吸,就不用想那么多事情。全身放松时,四肢和头会不自觉地往水面上漂浮,就像一颗将要破土而出的种子。 哥哥很厉害。家里总会来很多大人,他们穿着闪亮的衣服,在我家里一团一团站着,举着酒杯说话。在我的记忆中,我只看得见他们的裤子,偶有几个,我能看见他们的腰带,除非我把头高高扬起,喉咙都撕裂似的疼起来,我才看得见他们的上衣。 他们好像都看不见我,但好像也都看得见我。因为他们会笑语盈盈地找哥哥说话,却不会有人搭理我,不过也没有人踩到我。这种时候,“妈妈”就会突然完全地消失不见。 那时的哥哥和只属于我的哥哥很不一样,我甚至感觉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因为我从没见过哥哥一直这样微笑,只要有人和他说话,他就一直带着那种被别人称作是“优雅”的表情,和他们侃侃而谈,我不止一次听见有人对他说“天哪亲爱的,都忘了你还只是个孩子——你的头脑太清楚了。咱们就别让小孩子跟着咱们喝酒了吧。” “是啊是啊,忘了。也是姜教子有方。而且他也警告过我们,绝不能让他家的小孩子喝酒。” 他们口中的“姜”,就是我们的爸爸。我觉得很奇怪,爸爸也不在家,他们怎么就总想着来找爸爸呢? 家里那些人一走,哥哥就又只是我一个人的哥哥了,他不会只顾着优雅地和那些人说话而不理我了,他会任我拉着他的手和他一起去花园,或者去圆顶阁楼,我们一起做算术,吃无花果。 后来,我好像“长大”了,哥哥也长大了,我还是比他矮很多,可他却总也不肯牵我的手,我想他一定是知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看着他的背影,就会有一种想拿一把刀将他划开的冲动,我知道这样做,哥哥的血一定会喷涌出来像暴风雨一样洒满我。 这样的话,我全身都会是哥哥的气味吧。哥哥应该是我一个人的。 哥哥真的要变成大人了,要变成可以喝酒的大人了。我和他在身高上的差距越来越小,但在体型上的差距越来越大,他好像越来越不受我的控制,不会再为我撒撒娇就妥协,也不肯在夜晚该休息的时候把我抱到床上。 我想要他。我说不上来到底该怎样要他,但是我就是想用一种触摸得着的方法彻底占有他。 我不懂为什么哥哥不愿意。他肯定嗅到我身上那种孤独的气味了,就像我总能从他身上嗅到温暖。可是在我明确告诉他,我需要他,我爱他之后,他就毫不犹豫地跑了。推开我之前,我看见他的眼神。前十几年我从没见过哥哥会有这样的眼神。 他明明也是爱着我、需要我的,就像我爱他、我需要他一样,不是吗? 他离开的时候,我也不过十五六岁,却觉得我这本来就无甚意义的人生瞬间变得荒芜。如果不在那时选择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或许这就将是我整个人生的二分之一分界点。 哥哥离开后,爸爸似乎才反应过来我和哥哥于他而言是同样的角色,也就是从这时起,我才知道以前哥哥接触到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我很庆幸,在这样的“学习”中,我好像越来越能理解哥哥的曾经;但我也很愤怒,这是否说明我从未看出哥哥的真实性情? 但无论如何,哥哥必须是爱我的。这种生活很煎熬,他是舍不得让我过这种生活的。 他走后的好些年里,我开始学着从那些和他、或者是和爸爸年岁相仿的男人们身上寻找哥哥那样的气质——其实爸爸和哥哥一点也不像,可是我听生物学老师说,他们身上,不对,是我们身上,都有着同样的血。我能理解一部分的哥哥,不能理解的那一部分能不能从爸爸那里得到答案呢? 可事实证明,爸爸和我寻找的其他男人们并没有什么区别,并且在我付出相同的代价后,他给我的除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远超其他人的快感外,并没有任何有利于我将哥哥拼完整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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