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上前去拦,没想到被那位姓刘的一把推得退后几步,摔坐在了地上。 秀秀摔倒了这还了得? 房冬二话没说,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
第7章 我是O型血 “都给我停下,我看谁敢动手?”胡子也紧跟着跑了过来。 那几人立刻停了手,胡子上来抓住了仍把凉粉擦子举着舞动乾坤的胡大妈,转过头说:“欺负两女人,你们要不要逼脸?” “胡子,是她先动手打人的!”那个女人指着胡大妈说。 凉粉案子已被掀翻,凉粉遍地都是。 胡大妈一屁股坐到地上,两腿不停地在地上来回蹬着,双手不住地拍着地面,光哭不流泪地嚎叫了起来:“没天理啦,不让人活啦,胡子你可得给大妈主持公道啊……” 此时房冬已冲到秀秀身边:“秀秀姐,你怎么样?” “快,叫,叫我妈……”秀秀的声音很微弱,左手撑着地面,右手捂着小腹,表情十分痛苦,脸都扭曲得变了形,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了下来。 母亲先跑了过来,只看了一眼秀秀便喊:“快去医院,秀秀要生啦!” 这才让胡大妈停下了撒泼,一翻身扑到秀秀身边:“秀秀,你怎么啦,告诉妈,怎么啦?” 房冬还是第一次见到母亲在外人面前这么大脾气:“怎么啦怎么啦,亏你还是个当妈的,要生啦!赶快送医院!” 关键时候,自己那个倔老子还是满靠谱的,三下两下便把自家的三轮车腾空,推了过来。 胡子哥弯下腰,把秀秀抱到了三轮车上,这时的秀秀已经惨叫连连了。 那几位来闹事的已经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 “秀秀有个三长两短,我回来和你们拼命!”胡大妈指着他们,跳着脚喊道。 “啥时候了还拼命,你闭嘴行不?”母亲又呛了她一句。 胡子哥推着三轮上了马路,母亲让父亲先盯着摊,跟在三轮旁边护着秀秀一起往医院走。 “你回去!”母亲看见房冬也跟了上来便说。 “我也去吧,要是有啥需要帮忙的呢?” 母亲忙着安慰秀秀,也没再管儿子。 幸亏出了北街口就是安平市第二医院,不过几百米的路程,很快就到了。 胡子帮着护士把秀秀抱到移动床上后对房冬说:“我摊上没人先回去,你留在这儿当个跑腿的,有事儿回去找我。” 秀秀的羊水已经破了,直接被推进了产房。 房冬和母亲、胡大妈一起跟在移动床后,七拐八扭地来到产房外的椅子上坐下等候。 不知等了多长时间…… 一位医生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位护士。 “孕妇大出血需要输血,家属跟我来一下。”医生说完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啊?”刚站起来的胡大妈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你快去啊!”母亲一把将她拉起来。 房冬两步便冲到医生面前:“大夫,我是O型血,输我的!” 医生停下脚步,打量了一下房冬:“你是病人家属?” “我是邻居!” “让家属来!”说着一把推开了房冬,呀?这大夫火气够大的啊。 后面这位护士姐姐人长得美,说话也好听,给房冬来了一句:“谁说要你输血的,以后少看点电视剧!” “姐……”房冬话刚出口,护士已经头也不回地跟着大夫走了。 摘了口罩肯定不好看!望着她的背影,房冬心里暗道。 母亲一把拉回房冬:“人家医院有血库,用得着你输啊?你的血是妈给你的,一滴也不能给别人!” 房冬心里想,再也不相信这些电视剧了,动不动就输血,感动主角,忽悠观众,全特么是骗人的。 不一会儿,胡大妈回来了,输血费用高,押金不够了。 “差多少?”母亲问。 “我把全部家底都拿出来了,押金还差一千块。”胡大妈说。 母亲把身上所有的兜全掏空,凑了九百块递给她:“我就带了这么多,你去和大夫说说看行不行,要是不行让冬子跑回去和胡子借点。” 不一会儿胡大妈就回来了,成了。 “我觉得就行嘛,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不能因为差一百块就不管病人吧,这下没事了,我先去个厕所,你坐着歇歇。”母亲说完便起身去找卫生间了。 母亲走了以后,胡大妈坐在椅子上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房冬听:“秀秀这个天杀的,从小就不省心,让她把这个孽种打了她不听,非要生下来,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她是巴不得我早点死啊!” 这是一个母亲说女儿的话? 房冬没忍住:“大妈,你怎么能这么说秀秀姐呢?” “我说我闺女,关你什么事?” 房冬立刻后悔了,胡大妈这不讲理的风范前些年就领教过,刚才又见识了一次,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我是说,不要说那么难听嘛。”房冬用尽量温和的语气低声说。 “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要不然能出事吗?”胡大妈说完狠狠瞪了房冬一眼,把头猛地一拧。 瞪目哆口、人如木鸡。 房冬甚至有点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自己的一片好心就换了这句话? 趁着胡大妈眼神不在自己身上的功夫,房冬退着移开了几米的位置,好费劲,两条小腿像灌了铅般地沉重。 这和扶人反被讹有什么区别? 好不容易熬到母亲从医院走廊的另一端回来:“冬子,这儿没啥事了,回去帮你爸看摊儿吧,把你胡大妈的摊子也帮着收拾一下。” 房冬连应都没应一声便快速走出了医院, 虽然没有知识点,但这一课比大学三年多所有大小课加在一起的感悟都深,铭心刻骨。 社会是个大课堂,经历是敲门砖,挫折是补习班。 房冬站在医院门口,抬头望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河东路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仿佛刚才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一样,路过那几个卖面筋摊时,刚才挑起事端那几个人像没事人一样做着生意,唯一的反应也只是在自己经过时抬头看了一眼而已。 回到摊上,自家的三轮车已经让胡子给骑回来了,父亲说市场管理所的人刚走不久,把事情调查清楚了,接下来怎么处理还不知道。 父亲和几个相邻摊主已经把胡大妈的摊帮着收拾好,到处散落的凉粉碎块还没清理干净,有的已经被踩成了泥。 正好摊儿上没顾客,房冬拿起扫帚,把这些污渍再打扫一下。 “房冬!”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回头一看,是夏夏! 还是那身红裙子,双手交叉落下置于身前,正站在自家的大钢桶前。 “夏夏!你……怎么就一个人啊?” “一个人还不行啊,你想要几个?”夏夏咯咯笑着。
第8章 胡子上课 “逗你呢!”夏夏告诉房冬,她们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都在对面烧烤摊呢,放放也在,让房冬带些串串过去坐一会儿。 夏夏她们一共来了六个人,两男四女。 “我可把在本地的同学全给你带来了啊!”夏夏对房冬说。 一个班里有六个本市同学,已经不少了,换了自己的学校,本省不少,本市的就两个。 吴放放还是那么少言装酷,从自己拿着串过来到给他们分盘摆放好,也只是和自己微微露了一下笑脸。 他们同学几个倒是聊得很热闹。 “听这家老板说你刚才见义勇为去了?”又是夏夏问房冬。 可能是这个话题让大家感兴趣吧,几位同学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房冬。 “也不能算吧,邻居有事该帮就得帮。” “我以为老板和我们开玩笑呢,原来是真的啊?邻居怎么了,是帮人打架还是帮着抓小偷去了?” 夏夏这么一问房冬才知道胡子只和她们说了自己去见义勇为,并没告诉她们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都不是,邻居家有个孕妇生小孩……” “我草!没看出来你还会接生?”一个男生叫了出来,大家跟着笑了起来。 房冬看了一眼这位,怎么长得这么欠揍呢? 脸长嘴大,剃了头发估计和光头强差不多。 谁让人家是上帝呢,房冬陪了个笑脸:“这位哥真风趣,我只是帮着往医院送了一下,接生方面的知识还得慢慢学。” 大伙又笑了起来。 “各位慢慢用,有什么需要招呼一下就行。”房冬说着和大伙点了点头就回了自家摊上。 本来还饶有兴致地准备和放放夏夏聊几句,让这个货搞得自己没心情了。 人家都是同学,自己只是个侍候人的小二,也不合适。 回到摊上没多久,房冬又被招呼了过去,这次是那个讨厌的光头强说话了:“太麻烦,这样吧,上得多就凉了,你一次上20串,有点眼力劲儿,看见吃差不多了你就再上20串,啥时候喊停你再停,要不然就一直这么上,听明白没?” 这口气,我特么是你们家佣人啊? 脸上还得陪着笑:“那……上些什么品种呢?” “还品种?你们家不就那么点破玩意吗,看着上就行啦!” 是该夸他仗义呢,还是该骂他孙子呢? 房冬恨不得把他那只本就很扁的鼻子一拳给他捣成标本。 这事只能让小胖帮忙给盯着了,虽说只隔了几米宽的一条路,但想精准地掌握他们吃得还剩几串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回到自家摊不久,母亲也回来了,秀秀没事了,这几天胡大妈的摊肯定是出不成了,秀秀还要住几天院,得有人照顾。 “生了个啥?”父亲问。 “闺女,七斤六两。” “这下好了,老景家一家三口三代人,三个女人。”父亲这么一说房冬才明白,秀秀姓景,父亲很早就去世了,是胡大妈一个人把她拉扯大的。 出不了摊没收入,医院又要花钱,想想胡大妈确实也挺不容易的。 秀秀可能更难,房冬都能想像到胡大妈把她从早骂到黑的情景。 有母亲在,自己就可以到胡子的摊上去,盯着那帮少爷小姐们了。 这时胡子摊上刚好又来了两桌客人,房冬便和小胖一起忙活了起来。 “嗨嗨,你到底是哪家摊儿的啊?”房冬把夏夏她们点的烤鸽子端到桌上时,光头强又问。 房冬笑了笑:“一家的,那边是我爸,这边是我哥。” “我草,整个一个家族企业啊。” 当着四个女生的面,他这个口头禅居然还能运用得这么自如。 房冬没理他,回到烤炉旁问胡子这几个人是不是都是咱家的老客户。 “算是吧,来得最多的还是放放、夏夏和李方明,就是最能诈诈唬唬那个小子。” 光头强叫李方明,胡子说这小子虽然说话不招人喜欢,但花钱很大方,很多时候都是他买单,结帐时从来不看帐单,说多少就给多少。 “不过嘛,他可能是你的对手啊。”胡子笑着对房冬说。 “什么对手?” “凭我的直觉,他好像是在追放放。” “什么呀?这就成了我的对手了?”胡子哥可真能瞎掰,自己又不追放放,他爱追就追呗,咱不和他竞争,只管咒他追不上就行了。 这一晚上,李方明一伙人光串串就吃了将近一百块,烧烤更多。 …… 替父母收完摊再回来时,胡子正烤着两个饼子和一些肉串,这是给房冬和小胖准备的夜宵。 “和哥说,倒底喜欢放放还是夏夏?”胡子又问起这件事来。 “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哪个也不喜欢,我只是想给家里拉几个老顾客,就这么简单。” “老顾客?咱们这种摊儿有今年没明年的,你想得太远啦!” 胡子告诉房冬一个小道消息,明年市里要参加园林城市的评比,小摊小贩肯定是重点清理整顿的对象,河东路能不能开夜市还很难说。 他把肉串夹进饼子里后递给房冬:“吃完了准备干活儿,你可别怪我说你,放放和夏夏和咱们不是一路人,趁早别想,毕业后找个好工作,你爸妈也就不用这么累了,自己有了出息,什么样的女朋友找不到,再说咱冬子本来就一表人才。” “嘿嘿,这个……我就不和你犟了。” 说话间来了两桌客人,胡子开始忙碌起来。 房冬咬着饼子,又想起医院胡大妈和自己瞪眼那一幕,怎么想也想不通。 “怎么还没吃完?有心事?”胡子又一捧肉串已经交了工,房冬却还在慢悠悠地吃。 房冬把胡子走后医院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胡子又笑了,把几个鸡翅放到烤炉上,用剪子剪了几下后问房冬:“富人互相捧,穷人互相整。这句话听说过没?” 房冬点了点,确实听说过。 “听说过没用,你得真正混到这群人里才能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你今天算是走到肉锅边儿闻到了味,离吃肉还差一筷子呢,明白不?” 胡子一边翻烤着鸡翅,一边给房冬上了一课,一堂在学校永远都听不到的课。
第9章 人性的善恶 胡子的这堂课让房冬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有了新的认识。 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这堂课过后,这些小摊贩们完全不可理喻的言行,在自己心中得到了一个新的定义,不合理,但未必不合情。 人人平等,那只是我们追求的一个美好愿望,很多人都在为实现这一愿望而不懈地努力和奋斗着,但前路漫漫,实现它仍需时日。 一个人整日疲于奔命地忙碌只为了混口饭吃,已经有一部分徘徊在出格甚至是犯罪的边缘时,你能指望他们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和你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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