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推开他。 林书誉在汲取他需要的温度与安全。 两张唇碰在一起,彼此的呼吸都喷在对方脸上,炽热又暧昧,傻子可以什么都不想,可许盼不行。 他从来不知道肌肤相贴是这么可怕。 林书誉低垂的浓黑睫羽和两道卧蚕之间,是他暗沉深邃的眼眸,看人的时候仿佛自带深情,半点都不像傻子,许盼望着他瞳孔中自己的倒影,心跳如小鹿乱撞,指尖都微微发麻。 他从来没谈过恋爱,没有亲过别人。 初吻,给了他嫂子。 虽然叫嫂子,但林书誉是个男人。 温柔的、斯文的、精致的男人,许盼被他吻的,觉得自己可能是弯的。 并不反感,甚至……有些沉沦。林书誉长舌直入,缠绵悱恻地舔遍许盼的口腔,搅的许盼直流口水,甘甜的津液都被吸食殆尽,许盼眼神有些失焦,直到两人微微分开,他嫩红的舌头还探在唇瓣外,两颊绯红,轻轻地喘着。 护士急匆匆地赶过来,他才陡然反应过来,爬起来,让护士看林书誉的情况。 “咦?这不是平静下来了吗?小许,你平常不要诱导林先生去思考复杂的问题,顺其自然。” 许盼点头,他的心里乱糟糟的,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亲嫂子?!当他哥死了么! 林书誉折腾累了终于睡了觉,眼睛都闭上了还勾着许盼的无名指,在梦里轻飘飘地呓语,“盼盼……”
第5章 许盼在医院安排好护工,自己回了学校,进了宿舍,沈晋摘下耳机冲他挑挑眉,“舍得回来了?” “有什么舍不得的?” “嘁,你一走那么多天,不知道的以为你休学了呢。” 许盼蹙眉,“哪有那么夸张。”他把书包放在桌上,接了杯水喝,又问,“哎,沈哥,我记得你明天有篮球赛是不是?准备好迎接新一轮的表白了嘛?” 沈晋在他们系特别受欢迎,运动型阳光酷盖,每次他在球场上出完风头那表白求爱都一波一波的,许盼多多少少有点羡慕,他从来都不是被簇拥在人群中的角色。 “呵呵,当然了。” 沈晋朝他肆意一笑,可心里头怪不是滋味的,这么点事许盼也能记错,篮球赛哪里是明天,分明是今天,他为了等许盼压根没参加。 “等你交上女朋友,咱们宿舍就剩我一个单身狗了。”许盼一面无意地说着,一面把柜子里的衣服抱出来整理。 沈晋的手在兜里反复摩挲着两张电影票,想着怎么开口邀请他跟自己出去,突然发现许盼把床铺书桌收拾得干干净净,似是要不住了的意思。 “盼盼,你干什么去?” “我把这些放医院,以后我有课回来上,住那边。” 沈晋本来以为许盼会住宿舍的,他今天连比赛都没参加,就是想陪他过一天,谁知道许盼刚回来就要走。 “你至于么?”他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火,说话也酸酸的,“他们俩以前跟你又不熟,你这么尽心尽力的,有钱拿吗?” 许盼收拾的动作一顿,仍是好脾气地道,“那是我亲哥呀。” “你们家兄弟还不多?亲哥有什么稀罕的,他以前对你不也是不闻不问的?” 许盼没说话。 沈晋一腔醋浇出来的怨愤,反而变本加厉起来,“你又不是神仙,一个瘫一个傻,再怎么伺候都没用,简直浪费生命。” 这话说的难听极了。 沈晋刚说完就后悔了,可说出的话收不回,他只能看着许盼抿成一条线的嘴唇,越来越凝重的目光,逞强硬撑。 直到许盼冷着脸,一字一句地跟他说,“这是我的家事。” 家事两个字咬的极重,像两颗钉子,扎的沈晋心窝子疼,他呼吸窒涩,无比悔恨刚刚的口不择言,又暗自苦涩自己在他心里只是个外人。 许盼默默出了宿舍。 其实他差一点想动手了,不过还保留着一丝理智,因为沈晋是校篮球队的,比他块大,打不过。 沈晋那番话刺耳极了,尤其是瘫和傻两个字,简直是往人伤口上撒盐。 许湛以前对他确实不亲不疏,可他们是亲兄弟,是一家人,大哥在他心里比其他哥哥姐姐都好。 许湛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讽刺他、侮辱他、骂他是婊子生的杂种,反而还会过问许盼的学习成绩,问问他是不是缺吃短穿。可能他只是随口地关心,但那对许盼来说,就足够让他觉得大哥是与众不同的。 小时候他就喜欢捡许湛用过的教科书笔记本,看他看过的书,模仿大哥的笔迹,仿佛这样他也能像许湛一样优秀。但他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出色的天赋,没有超凡的智商,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堪堪考上一所二本大学。 脑子不好,读书费力,学东西很慢,不擅长运动,就这么笨笨的,却乐呵呵的,长大。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过的辛苦,因为他从不和别人比较。 只是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这样的每一天都很好。 上完一天的课,许盼又乘地铁回了私人医院。护工正在病房门口清理垃圾,许盼走过去问,“王哥,怎么样?”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全天候的看护,有些担心二人的情况。 小王把垃圾分类后一丢,诉了一箩筐的苦,“哎呀小许,你家这活儿是真难干,这行我干了这么多年,头一回碰上这么难伺候的主,尤其是你嫂子,我想看着他吧,还不能让他看着我,跟捉迷藏似的,一看着我就哭,怎么哄也哄不好,非闹着要找你,可把我累坏了。” 许盼咧嘴笑笑,这确实没办法,林书誉怕生人,即便这些护工呆了也不少天了,但他不爱看他们,就只粘着找许盼,一天下来“盼盼”这俩字要念叨百八十遍的。 “王哥,辛苦你了,我哥怎么样,康复训练做了么?” 小王摇摇头,“一整天没挪窝。” “也没上卫生间?没扶他走动走动?” 小王心里苦,他倒是想扶,但那个瘫的比傻的更难伺候,每当他靠近范围在两米以内,就会被刺骨的眼刀给剜回来,那架势根本不像一个病人,明明躺在病床上,却居高临下的,满含着傲慢和威胁,赫人的厉害,他根本不敢碰一下。 许盼让护工回去,连忙去病房看他哥,哪能一整天不动弹呢,连个身也不翻,多难受啊。 他坐在床边捞起许湛的脖子,“哥,你怎么不让王哥碰你呢?” 许湛被弟弟搂在怀里,鼻间是清清甜甜的洗发水香气,心里头松快了一丝,也不为什么,他就是排斥外人的触碰。 一整天都望着窗外,也不知道是在看窗台盛开的木槿花,还是在等那个小小的影子回来。 他没说话,嘴唇轻轻抿着,伸出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被面上缓缓滑过,有些不安地点了点许盼的手背。 “想上厕所了吧?让你憋,我今天要是不回来,你不得尿裤子呀?” 许盼转过身,让许湛攀他的后背。 那又薄又窄的少年脊背呀,微微弓着,两只手绕过脖颈,许湛趴在许盼背上,肩膀明显比身下的少年宽出一截,可就是这个瘦弱的小孩,他最小的弟弟,用自己小小的身躯,撑起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撑起一个瘫痪患者残破的心。 许湛摸到他锁骨上一小块凸起,那是他曾经咬出来的伤,已经结疤了。粗粝的指腹若有若无地摩挲着疤痕,他想问问许盼,当时是不是咬疼了。可是又张不开口。 上完了厕所再把人背回去,许盼让他哥趴着,给他推推背后僵硬的皮肉。 不算很大却力道十足的小手,在许湛脊椎骨上上下下的搓,浑身的死肉好像都被搓活了,许湛背后刺刺的,有些痛意。 不喜欢别人碰,又喜欢他碰,只是他,只有他。 揉完了背又揉腿,许盼捏着他哥的脚踝,忽然笑嘻嘻地问,“哥,今天怎么这么配合?” 许湛马上伸着两只手往起撑,这意思是不用他了。 许盼捂着嘴偷笑,还倔呢。 他哥的脾气他摸的透透的。 林书誉走进房间,看见许盼,嘴巴一瘪,委屈巴巴地哽咽,“盼盼,盼盼。” “哎,嫂子,我回来了。”他虚虚环住林书誉,安抚地拍拍他的背。 “不走,不走。”林书誉一天没看着他,慌得到处找,在医院里楼上楼下地转,见了好多个陌生人,把自己吓得哇哇哭,哭过劲了再接着找,再哭,再找,哭累了,想找阿湛,发现盼盼又回来了。 “好好好,不走,以后我只走一小会儿好不好?没有课就回来。” 林书誉勾着他的脖子,欲亲他的唇,被许盼躲过,这一吻落在下巴上。 许盼有些不自然,他想像从前一样拿林书誉当小孩子待,可随着亲密举动越来越多、越来越过界,他总忍不住想到别处去,在他哥面前这样的亲昵更显奇怪,许盼怕他哥看出什么来,故意转移话题,“哥,这窗帘颜色是不是不好,跟窗台的花不太搭配。” 许湛瞟了一眼窗帘,天空蓝的纯色棉布旁,几朵淡白的花苞点缀,不知道哪里不搭了。
第6章 许盼出去给哥嫂买东西,道边看到个挑篮子的老人,是卖草莓的。 老人家弓着背,头发花白,在细雨中有几分狼狈,似是要收摊了。许盼看了几眼筐里,草莓倒是色泽红润,一走一过都闻得到鲜香清甜。 “大爷,多少钱一斤?” 大爷两个手指叉在一起比划,意思是十块。 现在虽说是旺季,但这个价格也太过便宜了。许盼买了五十块钱的,准备吃两盒,剩下的给林书誉做果酱。 雨点时紧时疏地击打在伞面,他把一大袋草莓挂在弧形伞把上,踩着没有积水的盲道走,道旁的绿化今天刚被修剪过,青草与雨水的味道交织,让人生出一种没有世俗烦扰的宁静,遥远又安心。 转过弯到了医院门口,黄色的车灯照亮细细密密的雨脚,停在他身旁,“滴滴”了两声,副驾驶降下蒙着水汽的车窗,露出一张许盼不愿意看到的脸。 “哟,哪个小跟班在跑腿呢?”一个金发大波浪的女人出言不善。 “三姐。” 许沁阴阳怪气的,“谁是你姐?野种别乱攀亲戚。” “就是呢,许家怎么还有这种天生奴才命的家伙。”后座还有几个男男女女帮腔。 许盼没说话,他不想和她们吵架的,真要是吵起来他未必不是对手,只是懒得想词骂他们。 正往院内走,又被她们叫住了。 “喂,跟你说话呢,耳朵长脚底下了?” “长后脑勺了行吗?没看出来我不愿意搭理你们吗?”许盼回头道。 “你怎么说话的!” “你怎么说话的?凭什么你说我我就不能说你?”许盼是真心疑问。 显然他的态度把几个人气狠了,许沁踩着高跟鞋,“啪”一声摔上车门,几步走上来指着他鼻子骂,“你以为是谁?婊子生的野种!贱货一个!上赶着给人家当仆人,你也不问问许湛稀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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