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哥不稀罕?” “你以为你是许湛吗?你凭什么替他说话?” 许盼火了,“你以为你的嘴是肛门吗?你什么替它喷粪!” “你!”许沁被气的直跺脚,咬牙切齿的,突然一巴掌甩上去,打的许盼猛然撇过头,右脸火辣辣的,耳朵里嗡嗡作响。 伞掉在地上,他被雨水淋了个透,定定地看着许沁,终究没说什么,又弯腰去拾散落在地上的草莓。 突然腰后被人踢了一脚,许盼猝不及防跌倒在泥里,右手肘撞在石头上,钻心的疼。 车上的几个兄弟都下来了,他们嘻嘻哈哈的,“哎?刚才是不是你踢的?太过分了吧,小弟长得这么瘦,踢坏了咋办?”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你看他露出来那截腰,那么白,不觉得很适合擦鞋么。” “哈哈哈哈。” 许盼清楚地听见他们的嘲笑和讥讽。 他只是个没背景没后台的私生子。这种时候也敢站队,挨打了又怎么样,活该。 以前有许湛压着,这些人还有所顾忌,可许湛倒了以后,个个都现出真面目来,波谲云诡的豪门,亲情是最不值钱的。 一场泄愤的殴打降临在他头上,许盼蜷缩着身子,被人踩了不知道多少脚,他护着头,从手臂的缝隙中看到他给哥哥嫂子买的草莓被人踩成烂泥,忽然很心疼。 心疼这五十块钱。 他们还没吃呢。 他在心里数着数,想他们什么时候打累了,他再去重新买点,算是支持那个老大爷的生意。突然听见了林书誉惊慌的声音,“盼盼!!” “盼盼!” “不要打盼盼!” 他踉踉跄跄地冲过去,踩了两个泥坑,干净的裤腿溅满泥点,林书誉流着眼泪扑在许盼身上,用自己的身体去挡,混乱中被人几脚踢到背上。 他没有喊疼,反而红着眼眶硬撑,抱住许沁的脚,在她小腿上狠咬了一口,蜿蜒的血迹流下来,他依然不撒口。 “啊!”许沁吃痛地大叫。 “坏人!你们是坏人!坏人欺负盼盼……”林书誉还在发狠地打她,眼泪和雨水融在一起,滴在许盼的眼角,烫的许盼鼻子发酸,也有落泪的冲动。 许沁不想跟他纠缠,拔出自己的脚,高跟鞋的尖头在他手臂上又留下一块淤青。 那几个人都认识林书誉,曾经也都是喊一声“大嫂”的,本来只是想给许盼点颜色看看,莫名其妙让林书誉也搅了进去,他们心虚不已,飞快地开车逃离了现场。 雨已经停了,一阵凉嗖嗖的晚风袭来,湿哒哒的衣服黏在身上,更添刺骨寒意。两个脏兮兮的人互相依靠着,只想让对方不那么冷。 林书誉搂着许盼,哭的很凶,声音抽抽搭搭的,“盼盼……疼……” “嫂子……哪疼?”许盼费力地爬起来,查看林书誉的伤。 林书誉用拇指蹭他嘴角的血迹,“我说……你疼。” 许盼的眼泪夺眶而出。 一声不可抑制的哽咽,他飞快地把脸埋进手臂。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可怜,被欺负早就是家常便饭了,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最差的情况也不过就像今天这样,只要护住头和肚子,起码不会受太严重的伤。 很少有人在乎他的感受,在乎他会不会疼。 只有一个傻子。 许盼心头突然生出一种不安和恐惧,林书誉是个傻子,对他毫无保留的傻子,如果他恢复了,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他好吗? 那个温柔清俊的男人,与谁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礼貌距离。 他在做什么白日梦呢。 雨后的空气很清新,许盼呼吸着甜蜜又罪恶的烂草莓香气,搂住林书誉的脖子,偷偷吻了吻他的嘴角,“我不疼。” 这个吻就当是感谢吧。 感谢林书誉带给他这样的感受。 他会珍惜。 许盼把伤口处理好,换了一身衣服,才敢进许湛的房间。 “咦?窗帘怎么换了?”他惊讶地问。 天蓝色的窗帘变成浅浅的鹅黄色了,还坠着可爱的绒毛球,像暖洋洋的儿童房。 许湛没答这茬,看着许盼背对着他忙东忙西,叫了一声,“过来。” “哥,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就行。”许盼没回头。 “你过来。” 许盼没办法,慢慢吞吞蹭了过去。 许湛伸手掰过他的脸,明显看得出右边脸比左边肿,眼角还有细细的划痕,他的表情怫然不悦,冷冷地问,“怎么弄的?” “摔的,我走路没看楼梯……” 许盼正在编瞎话,林书誉突然冲进房间,扑在许湛大腿上,“阿湛,阿湛,盼盼被欺负了,呜呜……我也被欺负了……有人打我们……” 许湛微微眯眼,头一次气到连呼吸都不平稳。 他躺在病床上这么多天,抑郁过,焦虑过,也想过死,然而最终都归于平静。 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愤怒,那些人接手他拼下来的事业,肆无忌惮地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他只当他们是一群跳梁小丑,不屑一顾。 任何一个健康人一朝变残废,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许湛想,他是不是沉郁太久,让有些人太嚣张,真以为他一蹶不振了。 也敢欺负他的人。 他摸摸林书誉的头发,“谁打你们?” “你家的、许………好几个……。” “盼盼。”许湛唤了一声,这两个叠字在他舌尖上弹出来,十足宠溺。 许盼愣愣的,他第一次听他哥这么叫他。 许湛的大手抚了抚他有些肿的脸颊,含着他自己都未发觉的爱怜,语气也前所未有的温柔,“别怕,哥会帮你出气。”
第7章 许湛刚出事没多久,许家老二许洛就以他需要静心疗养为由,从副总登上了总裁的位子。说是代理,可他雷厉风行,将许湛曾经的助理和手下要么寻了个由头辞退,要么边缘化排挤,提上了自己的人。 不过许洛不知道,在大大小小的部门和分公司,许湛仍保留着自己的人手,集团的动态他都看在眼里。 只是一直都无心去管,就让有些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当许沁那伙人再次出现在医院,而且一反常态地和许盼说话的时候,他是惊讶的。 “三姐,公司不是二哥说了算吗?” 许沁干笑了一下,“小盼,二哥有些事也拿不了主意,你让我进去和大哥说几句。” “不行,大哥在午睡。” “我就说几句,你别拦我。”许沁急得要命,她现在是真的要有大麻烦。 自从老二由副转正,她也升了几级,负责的子公司新牵了几个项目,有一处楼盘之前由于违规操作死了两名工人,她给了几万封口费,以为这事了了,谁知道突然有业主去电视台曝光,媒体记者都来了。 那个业主无论怎么安抚都不管用,赔钱也被拒了,摆明了要把事情闹大,明显冲着整她来的,许沁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二哥为了保大局,要把她推出去,反正子公司她是独立的法人,她只能来求大哥,毕竟许湛还是名义上的总裁,也积攒着很多人脉,说不定托关系疏通疏通,能保住她。 “三姐,你别进去,大哥真的在休息。” 许沁快急疯了,她推开许盼闯进门,许湛正拿着遥控器按电视,看科教频道,像个老干部。 “大哥……”她扑在床边,“大哥你救救我!我快活不成了……”她哭的鼻涕眼泪都流出来,有些神经质地晃许湛的胳膊。 “三姐!我哥身体不好!你别动他!”许盼薅出那截胳膊,还拍了拍上面的灰,好像拍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许湛眼中滑过一抹笑意,把弟弟摁在他身边,朝许沁道,“你怎么了?” 许沁哭哭啼啼把事一说,脸又青又白,整个人虚浮的都要站不稳,“大哥,我不能被抓起来,我不能坐牢,哥!” 这一声哥喊的凄厉,许湛却好像没听见一样,“小沁,我只是个残疾人,站都站不起来,怎么帮你的忙呢。” “哥!你只要打个电话!找找关系……” “这段时间我不在,都不知道你们出了这么多事,你负责崇丰也那么长时间了,什么事该干什么事不该干还不知道么?”许湛拿出他一贯的严肃和冷漠,训的人不敢出声。 许沁求了许久,都得不到许湛的答复,一直拖到医生来为许湛检查,劝她不要打扰病人休息,她才浑浑噩噩地走出去,再去托别的关系。 许盼有些不安地问,“哥,三姐会坐牢吗?” “你说呢?” “我不太懂。”许盼的眼神有些懵懂,毕竟他在这方面毫无涉略,提起坐牢总觉得是件遥远又可怕的事。 许湛撩起眼皮,看着他弟弟干净清澈的眼睛,“你不需要懂那么脏的东西。” 挣钱越来越多,人的眼里就越来越不干净,许沁之所以那么慌,她还有东西没说,那块地皮的来源也有问题,本来不该是民用地用途,这其中的弯弯绕就杂了,牵扯到台面上保不准要勾出她贿赂过的官员领导。 不是许湛不顾念兄妹情分,只是这些违法乱纪的事儿,她早晚有一天要自食苦果。他只是让这一天来的早一点而已。 而这些事他也不能再当看不见了。 人一病,就郁郁寡欢,许湛不是天神,也会恐惧和脆弱,担忧自己会不会永远都站不起来,会不会后半生都要在轮椅上度过,尤其是对一个从小到大都出类拔萃的天之骄子来说,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控制,连男人最基本的功能都失去。他怎会不消沉颓丧,许湛被身体拖得什么事都不想管。 在林书誉无法陪伴他的日日夜夜,孤独感如同汹涌的潮水几乎淹没了许湛,可就是这个时候,一片漆黑的海底还是照进了一束光,亮晶晶的,带着温度的。 姑且叫做希望吧。 许湛想,他是时候拿回自己的东西了。 外界纷纷扰扰,公司和许家都乱成一锅粥,可这间小小的病房还是那么温馨惬意,柔和的风拂动鹅黄的窗帘,卷进来清透的花香,电视还播着平常的广告,眼前坐着一个容貌清隽的人。 他笨拙却善良,纤细却坚强。 “哥,吃草莓。”许盼捏着一颗草莓递到许湛嘴边。 许湛咬下果肉,只觉得这颗小小的果实是他从未尝过的香甜。 “哎呀你咬我手干什么?”许盼手指上有个小牙印,轻声埋怨他,“老爱咬人。” 许湛看着他被草莓汁液浸润的粉嫩嘴唇,眸色晦暗。 林书誉见许沁哭着跑出去,他就乐颠颠地冲进许湛的怀里,他不懂这里头都发生了什么,只是见欺负盼盼的人不高兴,他就很高兴,搂着许湛的肩膀,用脸蹭他的胸膛,还笑呵呵地朝许盼说,“盼盼,过来呀!” 许盼坐在凳子上愣愣地看他们。 过哪去? 你们是爱人,我过去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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