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容易知足的人。我喜欢看他这么开心的笑,所以当他问起靳衡过往时,我并不愿意与他细讲,我希望他脸上的笑容能待得久一些。 但是靳衡都那么利用他了,我也不希望他继续深陷其中。 我将我所知道的如实与他说。 我与他说靳衡这几年过得不容易,这也是他性格大变的原因,我与他说,莱炀对靳衡的感情特殊,我委婉的劝告他,不要去招惹莱炀这种人,那样只会招致祸事。 他很平静的听着这些话,在关心我的伤口的同时心里想的却是靳衡身上的那些伤疤,在听到莱炀与靳衡的事时,也没有深入的细问,只淡淡的说“我想阿衡应该也喜欢莱炀吧。” 他的眼里没有光了,我知道从那一刻起,他对靳衡该是彻底失望了。 其实这样挺好的,我自私的想,靳衡配不上陆奕卿的这份痴情,从他选择利用他的那刻起,就配不上了。 从那时起,我想我可以尝试着去争取,他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小公子,就算落魄了也是我不可企及的存在。 但我依然想为之努力一把,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喜欢人,不应该畏畏缩缩。 先前我以为靳衡会照顾好他,但他没能做好,这两人之间隔了血仇,还怎么在一起呢?就算在一起了,陆奕卿也是受折磨的一方。 靳衡做不到,那便换我来好了。 我首先要做的便是将自己变得优秀,变得不那么的配不上他,那么至少我应该要有一份正当的职业。 我在古莱干的是打手的活,因为古莱的大部分古董走的都是地下市场,有一定的风险,也因此报酬极高,我靠着这一份工作给表姐和小帆盖了一栋小洋楼,我给了他们一个遮风避雨的小家,但这份工作说白了还是徘徊在违法的边缘,说严重点,就是走私。 我从来不敢让表姐知道我这份工作的具体内容,直到有一天我的仇家找上了家门,伤了小帆后,表姐才知道我做的事情有多危险。我答应会换份职业,但几乎没有多少工作单位愿意要一个只有高中学历的人,要么便是让你去做苦力,一个月两三千便打发了。这些工资比不上我在古莱的五分之一,反正都是出卖苦力,我还是更愿意待在钱多的岗位上,我把表姐和小帆接到小镇的新家去住,然后解决了仇家。 我之前一直瞒着表姐,没有选择离开古莱,但这次回去,我下了决心,我拿了这几年攒下来的积蓄,与阿姐商量说,我想办个小工厂,想做个小老板。表姐对于这个想法很是赞同。 而后我便在小镇中住了一段日子,工厂要办下来有许多程序要走,我忙得不可开交,心里却一直装着某种企盼。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陆奕卿的电话,他在电话里,问我靳衡在哪里,他的声音很疲惫,话语里都是无助,他获取了靳衡的位置后,只道了声谢谢,然后挂掉了电话。这通电话只进行了30秒,他说的话不超过十个字,但我却能听出来他出事了。 我并不知道,靳衡的目的不仅仅是要搞垮陆家,他还想让陆家家破人亡,陆奕卿是无辜的,正是因为他是无辜的,靳衡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至亲去死,平心而论,是个人都做不到看着家人去死,就算他们犯了天大的错,那也是生你养你陪你一同长大的家人啊。 连陈大春这样的粗人都看得出来,靳衡这样做会把陆奕卿逼得两头不是人。 我抛下手上所有的事,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市里,却再没能联系到陆奕卿,也找不到他,我急得要发疯,现在我连靳衡的人影我都找不到。 然后在某个下过雨的夜晚,我接到了靳衡的电话,和第一次一样,他让我去小区接陆奕卿回家,我几乎是飞着过去的。 到了门口我才发现,门没有锁,我推门进去,只看到里面一片狼藉,没有我想见的人。 幸好没有,我无法想象陆奕卿要是刚好撞见了那帮人会发生什么。 但我知道出事了。 我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他肯定已经回家了,你看外面的暴风雨都已经停了,他肯定是趁着没有雨自己先回家了。 我没有自乱阵脚,镇定地掏出电话,与靳衡说明了情况, 我提醒他小心被人跟踪,他告诉我他没有开自己的车。 可是我在车库里也并没有看见他的那辆车。 直到去调监控录像时,我都没有往最糟糕的层面想过。 后续的一切都像噩梦一样,我知道靳衡在电话那头估计已经疯了。 但我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监控室里,我看着那段视频重复不断的播放。 看着陆奕卿拿不知道谁给他的车钥匙上了靳衡的那辆车,看着他将那辆车开出停车场的监控范围,不过是一分钟内,后面便涌出了六七辆没有车牌号的黑色面包车,全都是冲着他去的。 这是两个小时以前的监控视频,做什么都太晚了。 靳衡终于把他逼上绝路了,我不知道他现在的心境如何。 我只知道,我想要保护的小花,在那晚,彻底的凋零了。
第99章 番外11 许多事情在那一夜之后就都变了。 靳衡没有出国,他折回去救了陆奕卿,同时也把自己赔进去了。 那时我才意识到我与他相比究竟差在哪里。 面对同样的绝望,他会为了爱人去做最后的努力,而我只会站在原地等结果,丝毫改变局面的能力都没有。 我去警局保释大春的时候,大春把当晚的情况与我说了,他说靳衡是从莱炀车上跳下来的,说靳衡在他车上的时候就已经要崩溃了,说现场施暴的人被打得很惨,明明已经把那些人控制住了,靳衡又掏出枪,泄愤一样打在为首那个人的面门上。 陈大春拦都来不及。 他清楚,那一枪打下去,所有的性质都变了。 这个粗人,如果在那个时候跑了,今天也不至于需要我来保释了。 他那时想的是在警察来之前把靳衡拉走,他看着陆奕卿那个样子,觉得八成是救不活了,可是他没能拉走靳衡,他说靳衡那个时候就跟魔怔了一样,怀里抱着一个濒死的人,语无伦次的哭喊着,警察来了,拿枪指着他的头他都无动于衷。 陆奕卿选择牺牲自己的生命,靳衡才终于肯回头看他一眼了。 我赶到了急救的医院,却连病房都靠近不了,最开始是有警察看着,再后来是陆家的人,他们都不允许一个不相关的人去探望陆奕卿。 我只能在医院外头守着,陈大春带了一帮兄弟也守在医院外头,他说莱炀不会放过靳衡的,他挺怕莱氏反扑。 他想得没错,那小半个月,我们至少解决了三伙人。那些人要是进了医院,假扮成医生护士,可以轻而易举的弄死本来就徘徊在生死边缘的陆奕卿。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我在外面一直等,终于等到了奕卿出院,他是一个人走出医院的,下楼梯的时候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左手紧紧抓着栏杆,像是随时会摔下去,我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要倒了,我及时扶住了他,免得他滚下这几十级的台阶。 他的状态糟糕透了,让我怀疑他是不听医生的话偷偷跑出医院的,我想把他抱回医院里。他抓着我的衣服说,他已经出院了,不想回医院了。 我以为他在开玩笑,但是他看出我想把他带回医院的意图后,居然开始挣扎了。 他的右手缠着一圈白色的纱布,手腕处横亘着一个触目惊心的疤痕,我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他便疼得几乎要挤出眼泪来。 我不敢跟他硬来了,我将他带回车里,调了空调的温度,给他递了一瓶水。 他坐在椅子上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他怀孕了。 这孩子命真大,这样都能活下来。 而后我才知道,他被家里人赶出来了,其实我大概能猜到原因,十有八九是因为这个孩子。 他问我有没有地方可以租房子,我不可能让他以这种状态一个人生活,我趁机把他“骗”到了家里。 我不想让他觉得我与表姐是在施舍,于是跟他收了一块钱的房租,他肯定明白我们的心意,这才住了下来。 后面三年,是我过得最为开心的三年。 我不用再费尽心思的找理由去见他,那三年我每天都能见到他。我上班时与他道别,下班了回家就能看到他。 吃饭的时候我可以大方的给他剥虾夹菜,看电视的时候我能坐在他的身边,偶尔替他拉一下小毯子或者垫一下枕头,他生病时,我可以一整夜的守在他床边,在他睡熟的时候甚至可以偷偷摸一下他的手背。他怀着宝宝时每个月的产检都是我陪着去的,医院里的护士总以为我是他的alpha,但我每次都只能遗憾的笑笑说我不是。陆奕卿听到这些话时也不太在意,偶尔也会跟着笑,然后说,我只是他的哥哥,是家人。 他一直都把我摆在很明确的位置上,我也不敢逾越半分。 但是这种心思藏久了会憋坏的,这三年里我只喝醉过一次,酒壮怂人胆,可惜我真是太怂了,即使喝醉了也不敢直白的说出我对他的感情,但是他那么聪明,肯定都知道了,我原本还怀着某种侥幸心理,直到在去伦敦治病时,他支开靳衡与我说了那些话后,我才确信他真的早就知道我的心意。 那场手术很凶险,他与我说的那些话,更像是在留遗言,他先是认了我做哥哥,算是回应了这些年的感情,也委婉的再拒绝了一次,而后他拜托我,照顾靳衡。 他心里唯一惦念的人就是靳衡。 这三年来我早应该看透的,他后脑的伤那么严重,把亲生儿子都忘了却还记得要等靳衡回来。 痴情至此,我除了羡慕靳衡外,再找不到其他的情感了。 后来所有的事情都朝着好的方向奔去,靳衡开了第二家公司,他很重情义,说过要罩着手下的那帮兄弟便能说到做到。而我则是受益最多的一个。 他手把手的教我如何运营一个项目,一路把我提到总监的位置上,他是益友,也是良师。只是他似乎有意识的想把我与陆奕卿的距离拉开,前几年他替我申请了一个国外的商学学位,让我在那里呆了两年直到毕业才回来,后来,靳氏开拓海外的业务,我成了总负责人,一年有八个月在美国待着,除了逢年过节,我几乎很少能与奕卿好好坐下来聊天了。 我想他是看出什么了才会对我如此防备,其实完全不必要如此,若我真的想做什么,他在监狱里的那三年就是最好的时机。 可陆奕卿把心完完全全的给了靳衡了,我再厉害也不可能偷走了。 他和奕卿的婚礼上,我与靳衡调笑说,奕卿称我一声哥,你也该叫我一声哥哥才对,靳衡笑笑,真的当着所有兄弟的面喊了我一声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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