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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笑青晚上又吃了药，可能已经昏昏欲睡了，他想了想说：“好像是的。” “明天我们去买桂花酒吧，珍珠巷那边，还开吧？” 宋笑青没有睁眼，没有看到覃秦依旧被对着他，他“嗯”了一声，说：“开的。” 覃秦转过身的时候他好像已经睡着了。因为打地铺，地暖温度被调高了一些，宋笑青可能睡得有点热，便把手放到了被子外面，不一会儿就垂了下来，覃秦决定不去管他。 凌晨快5点的时候覃秦是被雨声吵醒的，宋笑青睡觉不拉窗帘，雨声打在窗玻璃上，噼里啪啦地动静很大，其实雨下得也不是很夸张。 床上被子掀开了，宋笑青不在床上，覃秦摸了一下，床单上已经没有温度了。因为下雨，就好像一点天光也没有了，覃秦摸索着按亮了床头的灯，坐起身发现床头柜上有一个很小的黑白木雕，看得出来应该是一只卡通造型的马来貘，非常的小，大概只有一粒蚕豆那么大，如果一不小心掉在地上，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 他把小木雕放回原处，光着脚走到了外间，客厅里也没有亮灯，黑漆漆的充斥着雨声。覃秦往阳台处走，看到宋笑青蹲在窗前，张着嘴无声哭泣着。 覃秦不记得宋笑青是什么时候开始哭的。 在他的印象里宋笑青是爱笑的，话也很多，像一只聒噪的金丝雀。 在很多个夏天的午后，大概下午两点半钟，宋瑕星上了钢琴课回来，他总在开门声里准时从午睡中醒来，刚睡醒的嗓子还哑哑地，他总会说：“哥哥你回来啦？”然后就不停的说话，问他哥今天学了什么，自己又在他去练琴之后做了什么，他们会拿提子雪糕出来吃，宋瑕星吃不完一根，总把剩下的一点点让宋笑青吃掉。 宋瑕星的妈妈下班回来的时候他会说“嬢嬢回来啰！”，吃晚饭的时候他会说“吃晚饭啦！” 好像在覃秦11岁以后到成年前的每一个夏天都被宋笑青无意义的语音填满了。 “你弟弟真的太吵了。”覃秦曾经这样对宋瑕星说过，并提议那一次的图书馆之行不要带他。 “那不行，”宋瑕星摇摇头，“他要哭的。” 那时候没有人让宋笑青哭，他嬢嬢很宠小孩，宋瑕星虽然对别人有点刻薄但对他总是好的时候居多，他还是总是对宋瑕星撒娇。 他们当时住的小区旁边公园里，晚饭后大概七点钟，有个老爷爷会牵一头古代牧羊犬出来散步。宋笑青每次都要拉他哥去公园看狗，宋瑕星嫌热，经常和他拉锯说今天别去了。 “去嘛！”宋笑青总是那样缠着他哥，宋瑕星会借口说可能今天狗没出来，宋笑青就摇着宋瑕星的胳膊求他哥：“去看看嘛。” “你让覃秦陪你去。”宋瑕星有时实在不想出门，就让弟弟去烦别人。 “我想你陪我去嘛。”宋笑青总是不依不饶地跟在他哥身后，拖着长音说话。 覃秦并没有一次单独陪宋笑青去看过狗，大部分的时候宋瑕星总是被他缠得没办法了，三个人迎着晚霞去公园找狗。 那条狗很大，宋笑青一旦看到了就很高兴地喊它的名字：“西西！”然后朝狗跑过去。狗已经认识他了，很热情的把爪子搭到他身上，他对着狗脑袋爱不释手。 覃秦经常在他跑过去的时候觉得他也是只什么狗。金毛，或者苏格兰牧羊犬，因为宋笑青的下巴很尖。 他摸到狗以后会非常开心的回头看他们，或者只是看他哥，开心得把牙都笑出来。摸完狗回家的路上还会喜不自禁的蹦蹦跳跳，嘴里哼着卡通片的歌。 苏城夏天的傍晚常常火烧云会绵延一片，他看着宋笑青的头发随着跑动在橘红色的霞光里跳跃。宋笑青发育得晚，上了中学还没有窜个子，腿却一直很长，他在暑假里总穿嬢嬢买的沙滩裤，露出两条没什么肌肉的小腿，奶白奶白的，被蚊子咬了会留很久的斑痕，像根提子雪糕。 宋笑青没完没了的哭着，像窗外的雨不知道如何停下来。覃秦站在客厅里，等了很久，久到他在开着地暖的客厅觉得有点冷。他过去把宋笑青抱了起来，宋笑青没有反抗，僵硬的，冰凉的，被他抱在怀里，捂住了自己的脸。 覃秦把他抱进卧室放在地铺上，拉起被子把他连头盖了起来，自己一言不发的睡到床上。 他知道宋笑青还在哭，但宋笑青也没有再说任何话。 宋笑青23岁日记： 8月12日，3:20am. 雷阵雨 「雨声潺潺，像住在溪边。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才不来。」 ---- 覃念qin，不是tan哦。 ABO设定，随便二设了。
第2章 2 宋笑青起来的时候覃秦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客厅沙发里。 “我拆了你的新牙刷。”覃秦说。 “哦，好，你拆。”宋笑青眼睛有点肿，去卫生间洗漱完，坐到桌前，把脚搁在椅子的横杆上，手肘撑着桌面，双手拿着手机用大拇指划屏幕。 “去不去吃面啊？应该还来得及。”本来想点外卖，看了时间还不到十点，于是宋笑青提议。 “凤凰街那里吗？” “那里太挤了，我现在去书院巷那里。” “走吧。”覃秦站了起来，宋笑青回房间很快换了身衣服，在鞋柜上拿了车钥匙：“走吧。” 车就停在地面上，一辆白色的奔驰A级车。宋笑青把挡风玻璃上的落叶丢到花坛里，坐进驾驶座启动车子，等座椅热起来才换挡起步。 他20岁考的驾照，在某次和覃秦的邮件里说自己理论挂了，要再过两周重考。又在某次邮件里说侧方位停车的时候走神了，下个月还要重考。不过路考比较幸运，居然开了一条直路，很顺利就通过了。他考完驾照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车开，不过开车并不难，买车以后适应几天很快就可以熟练驾驶。 书院巷和小时候的样子没什么不同，还是挺破旧的。宋笑青把车停在一个仿古门面的对街，裹紧外套看了来车穿过马路冲进温暖的面馆内。 “冷哦？”前台点单的苏城阿姨和他打招呼，“今朝简直要死，冷成这幅样子。” “冷空气来了呀。”旁边吃面的阿叔搭腔道。 “我要双菇面加荷包蛋，面烂一点。”宋笑青搓着手点了单，扭头问覃秦：“你吃什么浇头？” “鳝丝加荷包蛋。”覃秦点了单，宋笑青用手机扫码付款，他挑了一处靠近空调的位置坐下。 宋笑青在茶水台倒了两杯开水，抽出两双筷子泡在茶杯里，面很快端了上来。 “鳝丝哪位？”服务员站在桌边，宋笑青把茶杯拿开，对服务员说：“给他。” “要吃快一点，”宋笑青望了眼窗外，“这里老有交警贴条。” 苏城12月的寒冷上午，风刮很大，他们在新开没几年的面馆吃面，面的味道和从前是差不多的。 宋笑青低着头专心吃面，他用筷子将细面夹起放到瓷勺里，再夹几块菌菇放在面上，一起送进嘴里，咀嚼的时候重复这个动作，一勺一勺吃得很快。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把面条在筷子上卷成鸡腿状再吃了。 别桌的客人吃面都发出呼噜噜的吸面声，只有他们这一桌斯文得离谱，连吃面都几乎不发出声响。 “等下把车停到百货公司地下，我们走过去珍珠弄买桂花酿吧？”吃得差不多了，宋笑青放下筷子看着覃秦，“那边没法停车，但是走过去有点冷。” 他等着覃秦的意见，如果覃秦不怕冷，他就也可以。 “我们得上午就去，不然下午有好多人的。”宋笑青又补充了一句。 覃秦看了看窗外被吹得直掉叶子的香樟树，“那就走过去。” 百货公司的一楼新开了一个快消品牌的专柜，他们想从一楼穿到地面的时候宋笑青拐了进去，“看看有没有大衣买一件吧？太冷了。” 覃秦点点头，两个人直奔外套的区域。这个品牌常规会出长款的加绒外套，宋笑青很快找到了，挑了件军绿色的，找了合适的尺码试，照了照一旁的全身镜觉得可以，转身跟覃秦说：“我就要这个了。” 覃秦选了同款的深蓝色，宋笑青接过去挽在手弯拿去收银台付款。 “需要分开装袋吗？”收银员询问道。 “不用装袋，麻烦帮忙剪一下标签。”宋笑青对收银员笑了笑，接过处理完吊牌的衣服说了谢谢。 商场外真的寒风凛冽，宋笑青把手塞进口袋里也暖和不起来，就扯着袖子把手缩进羊毛衫里。他耸着肩走在前面，穿过商场外的脚手架，站在红绿灯前等着过马路。 “地铁还没修完吗？上次回来也在修。”覃秦双手插袋，跟着宋笑青一起过马路。 “在修新的路线了，之前的早就通车了。”宋笑青被风吹得皱起了眉头，穿过马路，拐了两条巷子，开始左顾右盼，“我明明记得是往这里走来着。” “不认识还冲在前面。”覃秦无奈，用肩膀指了指方向，“走这边。” “你还认识路啊？”宋笑青跟在覃秦身后，覃秦走路步子很大，他跟得有点喘气。 “这里又没变。”覃秦领路，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极小的老旧门面，大冷天的上午已经排起了小队。 “我不怎么来了。”他们一前一后排进队伍里，宋笑青站在前面，转过身对着覃秦说话，“本地人都不怎么来了，现在来这边的大多是游客。” “你算本地人吗？”覃秦笑了一下。宋笑青抬了一下眉毛说当然啦。 其实他出生在隔壁市，但他讲苏城口音的方言，并拒不承认自己隔壁市的身份。 “我买了房子以后就把户口迁过来了。”宋笑青说。 “怎么买城区的房子，你姑姑他们不是都搬到园区去了吗？”园区现代化建设，覃秦觉得宋笑青应该更喜欢那里才对。 “园区贵啊少爷。”宋笑青扭头看看队伍，退了两步跟上，“一户买两户了，我供不起。” “你以前不是住季林那里吗？” “也不能一直住别人那里吧。” “是吗。” 宋笑青习惯了覃秦讲话阴阳怪气，转过身跟上队伍不接这个话茬。 快排到他们的时候宋笑青回头问要几瓶。 “一瓶够了吧，就我们两喝。” “哦。” 宋笑青付过钱，把酒瓶子抱在怀里，“走吧。” 覃秦带路，依旧走得很快，宋笑青比他矮许多，跟上他要用跑的。但他其实很不擅长跑步，他赶得有点气喘，就放慢了脚步，很快便和覃秦拉开了距离，覃秦已经走到了路口，宋笑青以为他要拐弯的时候，他转过了身。 “宋笑青！”覃秦喊了一声，“你能不能走快点。” 覃秦的双手插在口袋里，笔挺的站在路口，冬天寒冷而灿烂的正午阳光照着他，哪怕他只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廉价外套，依旧十分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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