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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曼玲怒不可遏，上前将他的西装外套扔开，说：“跟我德性一模一样？你在开什么玩笑？你拿老俞家的小孩跟我比？要不是你出的那些事，咱家法律上唯一的儿子就只有加霖！他俞洺算什么？” “行了，现在别说这些话了。” 尹曼玲像是拿回了面子，冷笑道：“花着咱家的钱，把他养这么大，野孩子就是野孩子，成天说话难听，他就是个白眼狼！” “我让你别说了。” “当初跟你一块打拼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拿戒指跟我求婚的是你，现在嫌我烦的又是你！” 冯向松已经坐起来，脸色发黑。 尹曼玲丝毫不惧：“要不是我爸当年扶持你，你还是现在的你吗？还不是那个见钱眼开的穷光蛋！” “哐——” 冯向松一个大掌过去，他没去碰尹曼玲的脸，而是将她整个推倒茶几上。巨大的冲击力，使尹曼玲的腰部撞上桌角，她尖锐地叫起来，吃痛地捂着腰。 冯向松蹲下，掐着她的下巴，沉声说：“尹曼玲，话不要乱说，一举一动都影响着孩子呢。你不想让加霖变成你吧？天这么晚了，赶紧去睡。” 眼泪迅速流满脸颊，尹曼玲望着冯向松离开的背影，放声哭了很久。 黑暗的楼梯拐角，俞洺全身发抖，他光是听声音，那段争吵就像雷电一样劈着他的心脏，稳不下来，定不下来。 自小被同学拿来嘲笑的姓氏问题也有了解释，这个家处处与他作对，连保姆都阴阳怪气，原来自己是个特殊的存在。 客厅，白光照在尹曼玲的后背，她的哭声仿若海面上游荡的海鸥的尸体，没人回应，也没人去把她捡起，就这样无人问津地沉入海底。 俞洺转身回去，他嗓子干哑。发誓之后每晚临睡前，都会在床头柜上放好一整杯水，再去安安稳稳地睡觉。 一次，保姆做好了晚饭，叫俩人去吃，俞洺放学前被班主任和任课老师连着训了，心里很不爽。这保姆做的饭突然也不合胃口，俞洺就唠叨了几句。 “哥，你要是嫌弃难吃，就别吃，整天抱怨，很烦的。” 俞洺吃惊：“敢顶嘴了？跟谁学的？”他心情糟糕，是那天晚上到现在压根没好过。心头憋得火，想骂人也不敢乱骂了。这次冯加霖正给他机会。 “跟你。”冯加霖面无表情。 俞洺扯扯嘴角：“能耐了？敢这样跟我说话！”俞洺随即摔了筷子，一根筷子落到冯加霖手边，另一根掉到地上。 保姆吓着说：“诶呦，洺洺，别......” “别这样跟我说话，好好叫我的名字不会？”俞洺转身出门，这天他去找同学了，很晚都没回家，冯向松在电话上命令，他才在凌晨狼狈地回来。 在此之后，俩人就开始了互相看不顺眼的状态，没说几句就怼起来，嘴巴都跟上了膛一样，冯加霖一改往日，骂人之简洁有力。 俞洺受不了就会说：“你跟你妈真是一脉相承。” “你在自我介绍么。” “自我介绍？我不配。”俞洺胡言几句就离开。每次想起自己跟这个家就没关系这件事，就像重吃了遍自己吐的东西，很恶心。 高中，俞洺开始住校，一周回一次家，他甚至不回家。大概这样过了半个月，俞洺上课时忽然忆起在家的枪林弹雨，心想：不在家，心脏都好受很多。 俞洺也是这时认识了张海放。 “我姑父前些天开了个新酒吧，你是不是还没去过，咱俩去瞧瞧？”张海放擦着黑板。俞洺拖地刚好拖到了讲台处，说：“行啊。” “带我一个呗。”林晟好凑热闹，凑到俩人中间，“张海放，咱都一块玩的，为啥不喊我？” 张海放瞥了林晟一眼，说：“我这不是先问问俞洺吗？那你去不去？” “去去去！” 没去过酒吧的俞洺还是很新鲜的，刚步入走廊就听到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连着地板都在咚咚响。俞洺还是有顾虑，虽然脱掉校服，让自己尽量往成年的模样打扮，可心智摆在那，他怕被看穿。 “不会把咱赶出去吧？”俞洺停下脚步。 张海放去拉他，说：“我姑父开的，都是自家人，你怕啥？” 进去之后，才真是五光十色，仿佛有无数个彩色小鬼在眼前飘来飘去，俞洺耳朵开始受不住，伸手半捂着耳朵。 “喝啥酒？”张海放站在吧台。 俞洺摇头：“跟你一样的就行。” 林晟说：“有菜单吗？张海放，你点的别很难喝啊。”张海放白了他一眼，“都让你免费喝了，别挑三拣四的。”林晟乖乖住嘴。 不一会，张海放的姑父到了，姑父说：“海放啊，这都是你同学？” “嗯，姑父，我们就是来长长眼的，看看大老板的店到底多气派，一会就走。”张海放说。 姑父朝酒保说：“他们仨的费用就别收了。你们好好玩啊，我先去忙了。” 林晟大吃一惊：“张海放，你咋知道你姑父会请咱喝？” 张海放耸耸肩：“我猜的。” 张海放的花花肠子这时被唤醒出来，他不敢招惹学习好的漂亮女生，只敢招惹学习不好但漂亮的女生。左拥右抱，玩过就丢掉，很是嚣张。他的父母很无奈，就一个宝贝儿子，于是不停跟在张海放身后擦屁股。 张海放招惹的女生多了，也不知惹到了哪个女生的哥哥，一次他放学的路上，被人蒙着头暴揍了一顿，以至于在家养伤一周。 事情恶劣，学校很负责的开始彻查，查案的过程，因为一个月都没发现新线索，这件案子就夭折了。 “小玥，你一直说知道揍张海放的人是谁，那为啥不说啊，你快说呗。” “就是啊，你难道当时在场？” 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围在花坛边，孟小玥坐在中间，她低头沉思，后说：“我说出来，你们不要告诉别人，不然不请你们逛街了。”她家有钱，可以说是拿捏班里所有女生的手段。 “绝对不说！” “你知道的，我的嘴很严实。” 孟小玥将身侧的马尾辫甩到背后，缓缓开口：“是我哥。我哥揍人还挺狠的吧？张海放也是活该，放学跟踪我，都快跟踪到我家门口了。我太害怕就直接告诉我哥了。我哥特意挑了个没人的路上，把张海放逮住给——” “小玥，我才发现。”一个女生指了指孟小玥身后。 BaN 一帮女生扭头，发现俞洺就坐在楼梯上听着，孟小玥气冲冲跑到俞洺跟前，说：“你都听到了？” 俞洺点点头，他不光听到，还专门坐那听。 “不该说的别乱说，知道了吗？就凭那张海放的本事......”孟小玥撇撇嘴嘲讽，一帮女生跟着她离开了。 俞洺扭头就告诉了张海放。 张海放是个炸药包，一点就着。从家里人那查到了孟小玥哥哥的公司外加车牌号，多叫了六个兄弟，伏击在停车场。 没想到出来的是一对男女。这下好了，张海放决定一块揍。没想到，女的被踢了几脚就晕倒了，孟小玥哥哥被蒙着头，貌似知道了领头的人是谁，大喊张海放的名字。 踹了十分钟，一伙人仓皇逃窜。 只不过这次停车场打人的位置不好，刚好被一个摄像头照着，九个人被整整齐齐揪出来，俞洺虽然没出手，但也围观了。兄弟们共患难，不仅丢了脸，赔了几百块钱，还一块蹲了半个月派出所。 出来之后，俞洺算是没脸回家，想想以往只需要被冯向松教训一顿就好，现在还得时刻面对冯加霖的嘲讽。 张海放听了俞洺的难处，将他带回家。 俩人在屋里互相拼凑了三千字检讨，就在俞洺“改邪归正”重返校园的第一天，就被班主任告知，冯向松已经将他转学了。 因为丢不起冯家的脸面。 从宿舍里收拾好东西，大包小包提着，俞洺一出宿舍楼就看到孟小玥在宿舍楼下那站着。 两人对视，忽然，孟小玥迅速甩出手臂，扇了俞洺一巴掌。 俞洺还在懵逼状态。 孟小玥厉声道：“这一巴掌是教训你违背诺言！你知不知道你们揍的人是我哥的未婚妻？！这下好了，婚事没了，生意也没得做了！全是拜你所赐！！” 孟小玥打量着他全身，勾起嘴角：“你现在这是干嘛，被开除了？赶紧滚！” 俞洺再次发誓，之后不会多管闲事。
第7章 云层 俞洺如约带他去小邻山玩，特意挑了个工作日时间，这样人会更少，玩的更自在。 只是到了小邻山脚下，俞洺才想起来：“我忘了这不是青邻山，所以根本没游玩项目。”他记得这只有一条走着摇摇晃晃的索吊桥还算刺激，其余只剩无聊。 冯加霖拽着俞洺往前走，说：“走吧，管他好玩不好玩，这山是高还是矮，重点是看跟谁一起。”到了售票处冯加霖才撒手，俞洺看着冯加霖的背影，又低头感受手上的余温，接着就不多想了。 日历上显示的夏天是真的到了，要不是这绿叶萌芽，凉飕飕的空气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在夏天。 遖峯 从进景区就一直是上坡路了，真正登山走的是修建好的石头路，每隔几十米就有一处平台，供游客休息。 年轻就是走得快，俩人已经把一起入园的游客甩到后面很远了，往前看空无一人，这时候，这条路倒像为他们专属铺的路。 走着聊着过了半小时，俞洺胸口起伏逐渐明显，气息短促，还不忘接着说话：“这五岁之差，我就退化这么多吗？” “要不要歇会？”冯加霖扭头停下来。 “我看你是真不累啊，这还有多远？”俞洺拨了拨头发。 冯加霖说：“网上说这座山比青邻山路程少了五分之一，应该快到了，差不多一小时。” 俞洺不可思议：“再这么走一小时？我能活着爬上去么。” 终于路过一个平台，俞洺赶紧去找长椅，一坐下，发现膝盖都不会打弯了。他靠在椅背上，说：“歇歇吧，不急。” 手机震动一声，是张海放发来的语音。 他说：五一砸了，那两天连她头发丝儿都没见着，今儿又说陪她妈去逛街了，你说刘澜不会真想跟我掰了吧？她现在像变了个人一样。 俞洺还在打字，张海放就迫不及待打来电话。 俞洺看了眼一旁的冯加霖，那晚车里的场景忽然浮现在眼前，显然，已经不是记忆中的小屁孩了，没啥可避讳的。俞洺接听后，说：“人家要想掰，发现你那臭德性早掰了，干嘛留到现在？” “你说的也是。但后来我也道歉了，她现在还不搭理我，你说她怎么想的？钱都不要了？”张海放嘴里貌似嚼着东西。 俞洺听着刺耳，说：“还吃着东西给我打电话，我要是换成刘澜，早骂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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